第三六二章、太子喪妻
就在誕下孩子的第二日,太子妃易氏便因大出血,撒手人寰。
太子景珺年紀輕輕,便成了喪偶之人。
大出血這種事情,往往在意料之外,猝不及防之下,自是來不及挽救——孩子誕下之後,太醫們被告知母女平安之後,便回了太醫院,後來聽聞太子妃大出血,急匆匆趕來救治,但終究是遲了!
甚至連太子景珺趕回東宮的時候,也沒能見易氏最後一面,他只看到易氏的臨終血書。
春溪大嬤嬤雙手將血書奉上,因沒有信封,她一早看了個真真,「太子妃娘娘請求您,將小郡主交給辛良媛撫養。」
看著榻上已經徹底沒了生息的易氏,太子景珺本以為自己對她徹底沒了感情,但這一刻,心口還是忍不住微微作痛,他原本已經打算好了,若是易氏願意留下,便將其安置於佛殿,日後……若有機會,再給她個名分,好歹叫她日後能時時見到親生骨肉。若易氏不願留下,等她出了月子,便讓她帶著嫁妝和這些年他所給予的財帛回到母家,易雲山夫婦那麼疼愛她,總會給她一襲容身之地。
「阿秀……」景珺合了合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氣,竟覺鼻子酸澀。
父皇想殺阿秀,他已經竭盡所能保住她的性命,還給她安排了兩條去路。
可沒想到,她竟產後大出血而死。
忽的,景珺眼中一凜,「她是順產,生產之時也十分順遂,怎會突然大出血了?」——昨夜生下的孩子的時候,分明還母子平安呢!
景珺心中的懷疑驟然升起,在這東宮,若說誰與阿秀宿怨最深的,毋庸置疑必是姜氏!
但是,阿秀如今身邊的人都是孤安排的,姜氏真的有本事從中作祟嗎?
「此事,必須徹查!」景珺冷眼掃過這跪了一室的宮人,最後目光落在春溪大嬤嬤身上,「徹查太子妃離世前所有入口之物!叫嘗毒太監、還有太醫一起徹查!」
「是!」春溪大嬤嬤連忙磕頭應聲。
易氏驟然離世,文曉荼也多少有些意外,聽聞景珺正在東宮徹查,便曉得這小子也是有所懷疑了,便忍不住隨口對皇帝道:「該不會是有什麼人故意害了易氏性命吧?」
說實在的,易氏這個太子妃當得不討喜,尤其姜良媛還被她害得失了孩子。
皇帝明昭臉色異常冷漠,「讓景珺自己查便是了!」
文曉荼對皇帝的反應倒也不稀奇,畢竟皇帝也是盼著易氏死的人之一……
「皇上難道不好奇?」反正她好奇得很。
明昭「嗤」地冷笑了一聲,沒有人比朕更清楚易氏是怎麼死的了。
文曉荼嘆道:「該不會真的是姜氏……」希望姜氏不要犯這種糊塗,早先易氏就已經是大勢已去,何苦這個時候,在景珺眼皮子底下做這種缺德事兒?
皇帝明昭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癢,朕彷彿覺得有點在腹誹朕……
接下來,東宮一邊布置喪禮,一邊悄悄開始嚴查,皇帝還沒來得及下旨廢易氏太子妃之位,所以這喪禮自然還是要按照太子妃的禮數來。
東宮沒了女主人,文曉荼擔心一團亂,便指派了穩重的淑妃辛若芝去幫著打理。
然後喪禮沒過幾天,便聽說姜良媛病倒了。
文曉荼心裡有點突突,該不會真的是這孩子犯了糊塗吧?
但才過頭七,姜良媛就「病癒」了,還親自為太子妃易氏的扶棺。
嗯?這是嫌疑洗清了?
喪禮過後,便是一場大雪,將整個大宣宮的蕭索全都掩埋在了皚皚積雪之下,景珺這才來到鳳儀宮跟她稟報事情的前因後果。
景珺臉上有些苦澀,有些茫然,「兒子當真沒想到,易氏……阿秀竟是自己想不開,在生下孩子,又得知只是個女兒之後,便留下血書,自己服下了凌霄花。這才導致血崩。」
文曉荼也吃了一驚:「她是自殺?凌霄花還有毒?」
景珺嘆氣:「無毒,但凌霄花能破血化瘀,她又剛剛生完孩子——」
文曉荼點頭,原來如此,凌霄花這東西,宮裡很多地方都有,多半是易氏院子里也有,所以就直接就地取材、用來自裁了。
「她怎麼這麼想不開?」又沒人告訴易氏,上頭已經商量好了,等她生完孩子便要廢了她。不過……懷著孩子,不得自由,想必易氏也明白自己地位要不保了。
景珺一時間神色複雜,「若不是兒子偷偷換了孩子,或許……她就不會這麼想不開了。」
文曉荼淡淡道:「廢黜易氏,是一早就決定好的事情。就算他生了嫡子,也不能改變。介時,她接到廢黜的詔書,只怕還是會想不開。」不過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罷了。
文曉荼冷心冷肺地想,早點死,起碼還能保住身份地位,讓父母家族不至於蒙羞,讓那孩子起碼也得了個嫡出的身份。
景珺點了點頭,「我早該想到的,阿秀外柔內剛,哪裡受得到被廢的委屈?」
可是,他只能廢了阿秀。
要不然,日後廢后,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兒子已經將那個孩子送去了言容膝下,這是阿秀臨終前所求。」阿秀自始至終並不曉得,她的孩子,如今在黃奉儀膝下。這樣也好,嫡出的女孩子不會為人忌憚,那孩子……起碼能平平安安長大。
文曉荼點了點頭,「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做母親的,臨終前,最挂念的自然還是自己的孩子。
易氏這一死,自然前塵過錯也都一筆勾銷了。雖然她的過錯,遠不至於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忽的,文曉荼心中產生了一抹疑惑,易氏讀書不多,她是怎麼知道凌霄花能破血化瘀的?是誰告訴她的?!
難不成,這背後還有一隻手暗中推動?
在東宮裡,盼著易氏死的人是姜良媛,但景珺似乎已經查證其清白了。
可在東宮之外,還有一個人盼著易氏不得好死!
文曉荼心中打了個冷戰,不會吧?不會吧?!
文曉荼看了看眼前面有嘆惋之色的大兒子,心情突然略微有點複雜,她知道,景珺對易氏一直還殘留著些許余情,所以才想要保住易氏性命、並且給易氏安排好了後路——這些舉動,皇帝可一直都很明顯地表示出了不滿!
只是這孩子還是年輕了些,絲毫沒有他親爹身上懷疑。
猶豫了一下,文曉荼還是沒有點破。
一則她沒有證據,二則知道了又能如何?還能讓狗皇帝償命不成?
在她心中,最重要還是自己的孩子。
唉,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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