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節 無題(1)

「我親愛的中校同志，我必須說，你提出的那個要求，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人民偉大的喬治五世陛下，受人尊敬的拉姆賽&#8226；麥克唐納首相，內閣，以及議會，無論他們中的哪一個都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除非他們的腦子進水了。」郭波很認真的看著擺出一副輕飄飄的摸樣的莫非，用他最誠懇的語氣對他說到。

「絕對不會同意。」贊同的重複。

「那你為什麼要開那麼一個條件？我親愛的中校，甚至你還在威脅英國人——不要起個大早，趕個晚集，總領事先生。」他模仿著莫非的語調。

「因為我喜歡。」

「安拉在上，中校，我被你打敗了！」郭波舉起雙手狂亂的揮舞了幾下，然後沮喪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他剛剛得知了他的合伙人開給英國佬的條件，他有些驚訝於莫非會提出那麼一個要求——2億英鎊！即使約瑟夫&#8226；維薩里奧諾維奇&#8226；斯大林同志也未必有但膽量敢開這麼大的口——雖然，他肯定很想要這麼一筆錢。

幾秒種以前郭波非常想知道為什麼莫非要開這麼大的口，現在他知道了答案。他不得不承認，中校先生有的時候很瘋狂。

「我認為你不適合搞政治，還有外交，我親愛的中校。」

「確實如此，我的朋友。」

莫非並沒有否認郭波的話。他確實不適合搞外交——尤其是地球上的外交。雖然，作為一艘星際戰艦的艦長，他偶爾也要單獨去執行一些艦隊司令部賦予的外交使命。但是，那些任務幾乎都不需要他動嘴，或者動腦——莫非中校執行的最典型的外交任務是，指揮自己的戰艦在目標星球的外層空間游弋，讓所有武器處於待髮狀態，然後用最禮貌的語氣將艦隊司令部的要求提出來。

這種任務，動手的時間比動嘴的時間大多了，而且莫非自己也很喜歡動手。

但現在他是在地球上，而不是在星系中。

至於搞政治……當他還在星際艦隊中的時候，政治這種東西幾乎是和莫非絕緣的——無論是什麼形態的政府，軍人參與政治總是一種非常受人忌諱的事情。

所以……

「所以，我的朋友，你怎麼能指望，一個習慣於用激光炮解決外交問題的政治小白能夠有效的處理這樣的問題呢？」莫非豎起右手食指，對著郭波左右搖晃著，一臉的滿不在乎。

郭波用警惕的目光看著他。

然後他也豎起自己的食指，左右的搖晃起來。「我要聲明，我親愛的中校同志，我不會接手這些事情，絕對不會——你別想把這些事情扔給我。」

「我也沒打算把這些事情交給你，我的朋友。」

「希望你說話算話，中校。」有些懷疑。

「當然。你認為我會把如此重要的對外交流工作交給一個最擅長『激烈的交涉』的三流軍火商嗎？我的朋友——」人總有的時候會犯一些錯誤。很久以前，莫非抓住郭波的一點小錯誤斷掉了一個他寄予厚望的財源，現在輪到郭波了。

「那真好，中校，那麼以後所有的對外交流事務，都由你去解決好了。」郭波很得意的笑著——我抓住你了，中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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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有人提出了一些你不願意回答或者無法回答的問題的時候，轉移話題是個很好的選擇。

莫非就採用了這個招數。「……這個，我的朋友，你和陶行知的會面結果如何？」

在莫非向英國總領事開出2億英鎊的價碼的時候，郭波也在與陶行知會面。為了將這個正受南京政府通緝的、小有名氣的教育家弄到重慶，他們稍微的花了一點力氣。倒不是因為擔心南京政府會把他抓去——還沒有誰能從一隊克隆人的保護中將人抓走。問題出在這位教育家自己身上。他先是認為他們派去的人是南京的特工，繼而又拒絕來重慶——因為莫非和郭波是兩個受帝國主義國家支持的軍閥，他不屑於與他們打交道。

郭波對此非常不理解。不管怎麼說，現在還是1930年，「偉大的人民教育家」陶行知還沒有成為南京政府特工的暗殺黑名單上排名第三的民主鬥士，他不應該對他們的軍閥身份這麼敏感。而且，師從杜威的海歸人士陶行知對自己留學的國家的態度……即使再怎麼惡劣，也不至於說那是帝國主義國家吧？

郭波沒想明白這些問題，不過他也沒有受這些問題的困擾。既然陶行知自己不願意來，他就很乾脆的命令中校的人半強迫的把教育家弄到了重慶。

可想而知，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

「簡直糟糕透頂。」郭波哭喪著臉說到，「最開始半個小時他裝沉默，然後罵了我半個小時，接著嘲笑了我半個小時……」

「嘲笑？為什麼？」

「我一直在叫他陶行知先生。」

「那又如何？」難道他不叫陶行知？中校有些迷惑的猜測到。

他猜對了。

「他現在的名字還是陶知行！」郭波再一次激動的朝天胡亂揮舞著自己的雙手，「真是見鬼了，他現在還沒改名字——按照該死的歷史，要到1934年7月，在我們偉大的教育家大徹大悟之後，才會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陶行知。」知行，行知，郭波覺得自己這一次出醜出大了。

「噢，你這次真丟臉，我的朋友。」莫非一點面子也沒給他留。

「你真是一個好朋友，中校。」有人開始咬牙切齒。

「好吧，我承認，人總是會犯一點小錯誤的。」莫非露出一個溫和的、無害的笑容，「還是繼續我們之前的話題吧——你們會面的最後結果是什麼？他是否同意出任你政府中的教育部長？」

「同意了。就像我堅持的那樣，他不會放棄一個推廣他的教育模式的機會。」

「那不是挺好！你還有什麼值得沮喪的，我的朋友？」

「你去被人罵半個小時，再嘲笑半個小時試試，中校！我敢保證，要不了10分鐘你就會捏斷他的脖子。」郭波敢保證莫非一定會這麼做——實際上，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將自己的右手放到了腰上。

「而且我們還有另一個問題，中校，現在是1930年，陶行知，不，陶知行先生的教育理論還沒有最後成型……」

「So？」

「他得做上許多實驗，才能將自己的教育理論完善起來。中校，他做實驗的對象只能是我們的學生……」郭波又開始激動起來，「天知道他們會被教成什麼樣子。」

「隨便什麼樣子，也不會是文盲。」莫非對教育問題倒看得很開——他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並且他也不用考慮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後的事情。「總之，我對教育的要求是，只要能為我的軍隊提供足夠數量的技術人員和受過一定程度教育的士兵，那就可以了。我並不不奢望能教出一個阿爾伯特&#8226；愛因斯坦出來——再說，我的軍隊也不需要愛因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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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和郭波又聊了一會兒，交換了一下他們對一些問題的看法，以及他們各自管理的一些項目的進度，然後郭波站起來告辭。

「我要走了。中校，等會兒我還要坐飛機去成都。」

「那邊有什麼大事情？」莫非有些奇怪，能讓郭波親自出面的必然是大事，但他沒有得到任何有關這方面的消息，而達綺芬妮的情報系統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

「我們的飛機設計師們，雖然現在大部分用于飛機生產的設備都沒到位，但是他們已經設計出了好幾款飛機——教練機和運輸機，並製造出了樣機。所以我要過去看一下。」郭波既是那些飛機設計師的老闆，也是軍隊的軍械部長，現在設計出了新機，他當然要去視察一番。

「一個很好的消息是，中校，用不了太長的時間，我們就可以換座機了。」郭波嬉笑著。

莫非和郭波現在的座機是波音247。雖然這是全世界最先進的客機之一——全金屬半硬殼結構加下單翼，以及性能良好的風冷發動機——但是用郭波的話來說，這是一種「令人厭倦的糟糕飛行器。」飛行時劇烈的振動和巨大的發動機噪音倒還沒什麼——郭波坐慣了在這些方面表現糟糕的安12，以及更糟糕的安24，搭乘波音247進行短時間旅行還能忍受。但這種飛機狹小的機艙就讓人他有些忍無可忍了。

在波音247的機艙里，人甚至無法直立，自然就談不上站起來走動了。這一點，即使是長途客車都比它強。這確實很讓人感到厭倦——尤其是，像郭波這種來自70年後的人。

所以，郭波在很早的時候就要求招募的設計師們設計一種機艙夠大的、可以讓人在裡面直立的運輸機。現在他有了兩種選擇。

「諾斯諾普&#8226；格魯門和共和各搞了一種雙引擎的運輸機出來，DC3大小的。」實際上，不要說DC3，就是DC1現在都還只是概念而已，因此，道格拉斯的DC1是得不到「全世界第一種客艙空間足夠乘客直立的飛機」的稱號了。

郭波甚至覺得，DC1，連帶以後的DC3，有可能會永遠的消失——如果他手裡的兩種飛機能順利研製出來，並且得到美國商用航空局的型號認證，在美國市場上進行銷售。

因為，諾斯諾普&#8226；格魯門和共和研製的運輸機比DC3至少領先了好幾年。

這種領先，是體現在飛機的發動機上的。

莫非中校的克隆人技術人員為這兩種樣機提供了兩種不同型號的心臟——他們用全手工製造的，非量產型號，但技術人員保證能夠大規模生產——一種是郭波墜毀的那架安12上的渦輪螺旋槳發動機的縮小版本，能產生2550馬力的等效功率；而另一種則是帶渦輪增壓器的星形汽缸風冷發動機，功率比較小，但也有1800馬力——相比之下，DC3上的發動機才1000馬力。

而諾斯諾普&#8226；格魯門和共和的兩種運輸機的最大起飛重量都不超過15噸，比C47大不了多少。所以這兩種飛機，無論裝哪種發動機都比DC3要飛得快得多。根據成都發回來的消息，諾斯諾普&#8226；格魯門的1號樣機——使用兩台渦輪螺旋槳發動機驅動兩副五葉金屬螺旋槳——在第一次試飛的時候飛出了每小時600千米的速度。比世界上任何戰鬥機都快。如果不是有保密條例的限制，只怕成打的美國記者已經在來四川的路上了。

郭波已經看見了自己的空中優勢。

唯一的問題是，無論哪種發動機，它們的使用壽命都短得驚人，都不到10小時——當然，這個問題不是那麼嚴重，克隆兵技術人員已經保證他們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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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先進的運輸機的鼓舞，郭波手舞足蹈的講了很多，但莫非並不關心這些。他對自己的座機是什麼沒有任何看法，無論它們如何先進，也不及他的戰艦的萬分之一。

「那些教練機怎麼樣？」他關心的是教練機。就目前的情況看，航空兵部隊對教練機的需求遠遠超過了對戰鬥機的需求。

現在，航空兵部隊已經有了52名正式的飛行員，還有100名學員在接受訓練。在這些飛行員中，除了38名克隆人和外籍雇傭軍飛行員以外，其餘的全都是菜鳥——雖然裡面也有像姜冶和劉勇這樣的參加過戰鬥的老飛行員，但那只是普通的對地攻擊，空戰技巧他們基本上沒有練習過——所以他們還是菜鳥。

有這麼多的菜鳥，而部隊的教練機卻沒有足夠的多，而且還只有初級教練機。大多數菜鳥在學會了簡單的飛行，有了幾個小時的飛行經驗之後，就被弄上了波音218戰鬥機繼續接受訓練。

問題是波音218是一種單座飛機，問題是戰鬥機部隊的訓練既瘋狂又嚴格。

於是他們就開始摔飛機。

在整個6月份，航空兵部隊摔掉了11架飛機，2死7傷。而且，不但剛剛學會飛的菜鳥在摔，甚至連姜冶和劉勇這兩個老菜鳥也摔了——他們分別在玩「HIGH—YO—YO」和「LOW—YO—YO」的時候從天上掉了下來。莫非在擔心，照這麼一個速度摔下去，要不了幾天，波音公司又要拿到一張訂單了。

所以，他對教練機的研製進度很關心。在一支正常的空軍里，初、中、高三級教練機要配齊，學員在初級教練機上掌握基本飛行技巧以後轉飛中級教練機，進一步掌握飛行技巧和簡單的機動動作，然後在高級教練機上在教官的帶領下熟悉各種空戰動作之後，最後才上戰鬥機。雖然這同樣無法避免摔飛機，但至少可以減少因為一些愚蠢的原因摔飛機的機率。

不過；郭波對教練機遠沒有運輸機那麼關心——雖然他很清楚的認識到了教練機的重要性，但他始終對它們關心不起來。

「教練機？抱歉，中校，我沒有要求成都方面給我詳細的報告。我只知道兩家公司各有三種級別的教練機在進行對比測試。不過，到成都以後我會詳細的過問教練機的研製進度的。」

「好吧，只有這樣了。」除了這樣，還能怎麼辦呢？直接發電報去問並不是個好的選擇——有的時候，下面的人會對上級的意圖產生錯誤的理解。

「那麼，我走了，中校。」

「等一下，你的安全問題怎麼解決，我的朋友？」自從6月中旬得到有人要刺殺郭波的消息以來，達綺芬妮的情報人員始終沒有找到刺客的蹤跡。雖然，他們制定的計劃是以刺殺事件為借口，對四川的袍哥勢力進行大規模的清洗——所以他們一直在等待刺殺發生——但無法掌握刺客的具體行蹤卻始終無法令人安心。

因此，郭波的安全警衛級別也一直沒有降下來。

在重慶，戎帥與他的特別行動部隊一直緊跟在郭波的左右，為他提供全方位的警戒；白斯文與公共安全第九處的特工有的時候也會加入進來。但如果郭波飛去成都，那麼就會出現警衛的空擋。

雖然不確定此刻是否那麼聰明，會躲在成都守株待兔，但危險畢竟存在。

「放心好了，中校，不會有事情的。」郭波倒沒有怎麼擔心，「我可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人。再說了，我的槍法……」

「我不認為一個省政府主席在大街上與刺客交火是個好主意，我的朋友。」莫非提醒到，「而且，萊因哈德&#8226；海德里希……」

「不要拿他來做比較，中校，那個傻瓜連警衛都沒有帶。我可帶著一支特種部隊。」郭波大笑起來，他可不是那種兩三個人就能刺殺得到的人，「要殺我，起碼得準備一個排吧。」

「我走了，中校。」這一次，他真的向著辦公室的門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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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莫非有些猶豫的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邊，他在考慮是不是要給達綺芬妮打電話，讓她和郭波一起去成都。他考慮了一小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讓自己的愛將貼身保護自己的合伙人。但在他拿起電話以前，一陣激烈而短暫的槍聲從外面傳了進來，中間停了一小會兒，然後又是一陣槍聲，最後，一切都歸於了沉寂。

全部時間沒有超過1分鐘。

槍聲只有一種可能。

「真該死……」莫非立刻沖向了辦公室外面。

在樓梯口他撞到了他的副官陳滔，後者慌慌張張，看起來似乎正要去給他報信。

「長官，有槍手在司令部外面伏擊了郭波長官。」

「情況怎麼樣？上尉。」

「7名槍手全部被擊斃。但是……」上尉有些緊張，他比較擔心自己的長官會為自己帶來的消息發怒，「郭波長官受了傷……是流彈。」他特彆強調了這一點。

「嚴重嗎？」莫非的步伐很快，以至於陳滔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不嚴重，子彈擊中了手臂。」

「是這樣？」既然自己的副官這麼說，莫非就放慢了自己的腳步。不過現在他已經走出了司令部主樓的門，並且已經看到了郭波。他正一臉興奮的和周圍的特種兵講話，一個士兵在為他包紮。

很快郭波注意到了他。

「嘿，中校，我幹掉了2個。」他得意的喊到。

莫非無話可說，只能帶著滿臉的苦笑走到他的身邊。「我的朋友，難道你一定要玩這種危險的遊戲嗎？」

「用不著擔心，我親愛的中校。如果真的存在危險，我早躲到這傢伙背後了。」郭波指著旁邊的戎帥對莫非解釋到，「我的腦子還沒有燒糊塗。不過——」他左右看了一下，確定離他最近的看熱鬧的人也被衛兵攔在兩百米外，然後說，「看來我不能去成都了。現在重慶這裡將會非常熱鬧。」

「嗯。」莫非點了點，招過自己的副官，「通知達綺芬妮指揮官，時機已經成熟，開始執行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