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霉頭
早上跟隨著監察廳的高階騎士練習鬥氣,出了一身汗,約翰感覺自己虛弱的身體有些恢復。
看到裡面許多年紀同自己相仿的騎士修鍊鬥氣的時候身上散著有如實質的藍茫,甚至有的散著淡淡的銀茫,約翰有些懈氣,那個冷酷的身影所擁有的強大力量,是自己必須要超越的目標,而通往這個目標的路還有太遙遠的距離。
回到房間,約翰從箱中翻出烏爾班交給自己的筆記本,翻開筆記本,依然是烏爾班十年來對世界對人生的體會,沒有絲毫的出奇,就像每一本哲理書一樣,充滿了對世界的認識和反思。
「這是一個秩序的世界」,第一頁上面只有一句話,約翰百思不得其解,也是在約翰這個年紀無法理解的一句話,這個世界充滿了混亂,偷盜、搶劫、殺人、甚至戰亂也無時無刻不再生,一個秩序的世界怎麼會這樣。
將筆記塞進懷裡,約翰閉眼冥想,在靈魂深處,一點微小卻又無比純正的聖焰在緩緩旋轉。
聖焰旋轉的速度不斷加快,在廣大的空間里劃過一道道軌跡,許久,聖焰的速度逐漸變慢,又恢復原先的狀態,不見壯大。
約翰睜開雙眼,雙瞳之中一個白點一閃而過。
敲了一個響指,一絲白色的火焰在指尖燃起,輕輕向著房間里的燈座一揮,火焰離手而去,擦著燈座飛到了牆上的木頭上,將木頭燒了一個微小的洞。
隔壁房間,一個籠罩在黑色披風當中的身影,緩緩抬起頭,看著自己袖子上燒穿的一個小黑洞,有如骷髏的雙眼中黑霧翻滾,似有憤怒,似有畏懼,仔細感應了片刻,抬起的頭又緩緩低下,陷入冥思當中。
約翰搖著頭,又打了一個響指,又一絲火焰燃燒著奔向了燈座,燃起裡面的燈油。
老亨利推門進來,推了一個小車,還是那一身筆挺的燕尾服,只是更加的蒼白,更加陳舊。
一絲不苟的將小車裡豐富的食物端到桌上,拉開椅子,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約翰少爺,早上好,該吃早飯了」。
看著老亨利花白稀疏的頭,約翰緊緊抿著自己的嘴,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像一個優雅的貴族一樣走過去,開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雖然寒風刺骨,大街上仍然到處都是人,由於西北行省緊挨著灰色高原,地勢較高,冬天並沒有多少積雪,僅僅是路硬了一點而已,此時將貨物運過去能獲得平常三倍的收益。所以在沙爾克,此時的人反而比往常的人還要多,過幾天就是幾個大商隊結伴起程的日子,人們趕著將自己的貨物推銷出去,即便推銷不出去,也要換一些別的貨物。
約翰一身筆挺的監察廳高階制服,皮靴踏在沙爾克堅硬的石板地上,周圍的人投來敬畏的眼光。
走了一小會,已經看見了一個獸人,一個精靈,一個野蠻人,還有不少矮人和侏儒,在格瑞特絕不會看到如此多的異族。冬日的陽光照到身上,帶來了些許的溫暖,約翰感到有些衰弱的身體有了些力量,身體有些熱。
走了半天,走出了城北的貴族區,大街上更加熱鬧了,已經快中午了,約翰走進了路邊的一家酒館。原本喧鬧的酒館在約翰走進的剎那突然靜了下來,其中幾雙眼睛細細打量了約翰一會,酒館又回復了喧鬧。
約翰叫了一瓶松子酒,一份牛排,坐下安靜的吃了起來。
酒瓶過半,約翰已經微醉了,聽旁邊幾個傭兵裝束的人談了起來,「此次護送聽說要跟監察廳押送的隊伍一起,為此幾位會長還答應一路上負擔監察廳隊伍的一切所需」。
「那我們豈不是就輕鬆多了,有了監察廳的旗幟,這一路肯定風平浪靜。」
「據說聖盔騎士團要在西北行省邊上迎接監察廳的隊伍,能看到傳說中的聖盔騎士了。」
「如果真像你說的,就是不要傭金也值得我們跑一趟。」
「是啊,聖盔騎士,能看一眼我也心滿意足了。」
約翰的心陡的被提了起來,自己已經見過了聖殿騎士,確實耀眼,不知道人類最強大的聖盔騎士是怎樣的風采。
隔了幾張桌子的地方,一個面容清瘦的年輕人總感到自己的靈魂受到了威壓,萊達是法爾大陸最臭名昭著的盜賊團卡布盜賊團中的一員,這個盜賊團收留了大量被各國和教會通緝的要犯,其中的一些要犯罪行累累。
為了利益這個盜賊團絲毫沒有準則,在與同行的競爭中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是所有盜賊團的公敵。然而這個盜賊團擁有不少強,再加上一些說不明白的原因,這個盜賊團始終存在在法爾大陸上,還躋身三大頂尖盜賊團的行列。
有人恨就有人愛,有陽光也就會有黑暗,卡布盜賊團也總是能夠收到一些特別的委託,特別的委託帶來特別的收益。
萊達是一名修鍊靈魂秘術的盜賊,能夠輕易的感覺到別人的靈魂狀態,全身各處感覺也比一般人敏感,是一名打探消息的好手。
那個監察官的靈魂當中有什麼在折磨著自己,從約翰進門開始,萊達就忍不住查看約翰的靈魂狀態,這是一個充滿了哀傷與仇恨的靈魂,其中交集各種複雜的情緒,而那個靈魂的深處,有一點微弱的力量,讓萊達感到了敬畏。
卡爾現在頭疼無比,今天已經有好幾撥人來過了,每一撥都不是自己的盜賊團能惹得起的強大力量的代表,他們身後代表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的將自己連同自己幾百名手下收拾的連渣滓也不剩。
大意啊,一次輕易的疏忽就讓自己卷進了這次風波,難道還要往北走,如果他們報復到手下的孩子怎麼辦,離開了自己的庇護,他們最終的命運不是死在街頭,就是走向一條罪惡的不歸路。
喝掉第三瓶酒,已經開始有些醉了的時候,約翰就坐在了卡爾的旁邊,帶著酷酷的表情開始喝酒。
看著約翰高階的制服,心中算計了一下約翰的實力,唯一有些不確定的是能感受到這個年輕的高級監察官身上有種純正而且熟悉的力量,然而這個監察官並沒有多麼強大。
一定是修鍊了什麼強大的秘術才能在如此年輕的時候就坐上了這樣的高位,卡爾嘆了一口氣,算了,先躲過這一陣再說,算好多少力量能讓約翰感到危險而又不會傷害到約翰,卡爾一拳擊向約翰。
酒快喝完的時候,約翰覺得心情稍稍鬆快了不少,老亨利說的不錯,要往前看,突然,就覺著自己挨了一下重擊,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以看死人的眼神看著卡爾,卡爾看著自己幾乎沒有什麼感覺的拳頭,張大了嘴,一臉無辜的樣子。
睜開眼睛,約翰就看到了奧黛麗憋著笑的俏臉,約翰感到背上有些瘀傷,活動了一下腰肢,還真是疼,哪個傢伙下手還真狠,從沙上坐起,給了奧黛麗一個白眼。「奧黛麗,想笑就笑吧,要是你那張冷冰冰的臉能整天帶點笑,然後再穿上裙子,說不定我也會喜歡你的,你雖然長的漂亮,可是沒人喜歡一塊石頭,特別是整天打扮的像男人的石頭」。
「看來你是恢復了不少,又開始挑嘴了,難得啊,在沙爾克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當街襲擊監察廳的人,就讓你這個冒牌貨給碰上了,約翰,你的運氣還真不錯呢」,奧黛麗笑臉轉冷,轉身往外走去,「人我抓來了,就在樓下,我還有很多事,你看著辦吧」。
看著奧黛麗窈窕的背影走出了房間,就聽咔吧一聲,沙斷裂,約翰摔到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
帶著羞惱約翰就往樓下衝去,四層樓梯,眨眼之間就到了。詢問了樓下的騎士,就朝大廳邊上一個小房間奔去,進了門,也不說話,朝著被綁在椅子上的那個胖胖的中年人就是一拳,全力的一擊,帶著輕微的鬥氣。
這拳打在中年人的胸上,像打在棉花上,並沒有感覺多少力道擊實,便見那個中年人帶著椅子以一個誇張的姿勢飛了出去,肥胖的身軀撞開了用厚重的岩石壘砌的牆壁,撞出了一個大洞。
一聲轟響,旅店都感到了震動。帶著四濺的石塊,卡爾摔在大廳的中央,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椅子已變成了碎塊。
這時就看出了監察廳的效率和平時嚴謹的作風,整棟旅店裡的騎士和法師以及監察官迅速在自己最近的位置隱蔽戒備,而靠近一樓的人員圍繞約翰和卡爾形成幾層包圍圈,最裡層是幾名身著鎧甲的騎士和習慣近戰的監察官,外面一層是支援的法師,再外面一層是對外警戒、護衛和支援的人員,低等級警戒魔法信號在震動開始的時候已經迅速被傳遞了出去。
其它旅店都相應的戒備,而分散在城內各處的高級密探也都做出了相應的反應,除了盯著重要目標的人員,其他人員也做好了回去支援的準備。
聞聲而來的奧黛麗和古爾丹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奧黛麗有點不敢相信被自己一激的約翰馬上就弄出這麼大陣仗,吩咐取消了警戒,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崗位和原本的行動中,只留下幾個在大廳里負責警戒的騎士。
走到卡爾身邊,奧黛麗就要用腳踢一踢卡爾,被古爾丹攔住,古爾丹面色凝重的盯著看了卡爾一會,搖了搖頭。
奧黛麗用劍鞘翻開卡爾側卧的身體,看見卡爾氣息平穩,「他沒什麼事,只是昏了過去,找個治療法師給他治療一下」,抬頭面向走到跟前的約翰,「約翰,那一拳的仇你也報了,事情就到這裡吧」。
約翰看著躺在地上臉色白的卡爾,環顧了一下周圍的混亂的大廳,準備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來,但是看到兩個漂亮的法師訝異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將念頭壓了下去,「對不起,奧黛麗,我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用這麼大的力,造成的損失嘛,你先盡一個朋友的責任吧,我的背還有些疼呢,兩位美女,不知道能不能也給我治療一下」。
奧黛麗冷哼了一聲,「看來你的身體是恢復了,沙爾克以後的路程你就騎馬吧」,轉身和古爾丹往樓上走去。
約翰聳了聳肩,臉上洋溢著笑,「兩位美女不知道叫什麼名字,我是奧黛麗唯一的朋友,神聖魔法師烏爾班的學生,格瑞特城大名鼎鼎的騎士約翰」。
其中一個年紀較小面容清純的法師低頭咬住嘴角輕笑,另外一個一頭金臉型姣好的法師熟練的向卡爾施放了幾個簡單的治療術,冷靜的安排兩個騎士將卡爾抬上擔架。約翰跟著幾個人就向一樓另一邊的治療室走去,邊走邊低聲詢問。
「我叫泰麗,這位姐姐叫蘭朵,前些日子一直是我們給你治療。」
「古爾丹伯父,對剛才這個人您有什麼現」,奧黛麗和古爾丹拾階而上,往四樓走去,後面緊跟著弗林斯和伊斯梅爾一高一矮兩個騎士。
「他讓我想到了二十年前的一個人,可是又不太像,你先讓人去查一下他的底」,古爾丹低頭盯著腳下樓梯的紋理,慢慢思索,「我沒見過那個人,也幾乎沒有人見過他,我只是在監察廳的秘密檔案里曾經看過他的背影的畫像」。
「他是誰」,奧黛麗有些好奇。
古爾丹抬起頭,目光的焦距變的遙遠,「不說了,那是一個禁忌,像他那樣高傲的人應該不會蝸居在沙爾克,而且年紀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