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初露獠牙【3】

「臣等願聞娘娘其詳。」

「說康朝的屬國衛國，有一能人名叫尚軼，善辯，得幸與康朝的皇子子長，子長與鬧市的酒肆中，與尚軼見面，二人點過酒水菜品，正欲享用。樓下有聲聒噪，查問一番后，酒肆老闆說漁人自西邊的韁濉河中，捕上來一隻如頭大狗一般的怪魚，此魚帶須，是以為龍，無人敢食，可漁人因著妻子卧病，不舍放生，只得挨家挨戶的酒肆里叫賣，其中，子長和尚軼二人在的這件酒肆就是其中一個。店家本欲讓漁人離開，漁人當堂叫賣，子長本不願摻和這樣的事情，只是讓人給了漁人幾個錢，讓他把魚放生，可是是這尚軼十分想表現自己，對有奪嫡之心的子長說「龍見於鬧市，被公子所買，又讓人放生，實在是，愚蠢至極。張大人可要繼續講下去？」雪朧見自己說的這個故事，一眾讀書之人，自然是個個都聽說過。

「那微臣獻醜。那子長本以為尚軼跟自己是一心，沒想到會這般說自己，尚軼隨後解釋道，說龍到嘴邊，豈有不吃的道理…」

「那張大人知道，那隻魚，是怎麼吃的嗎？」雪朧看這張大人是要說個一兩個時辰的樣子，乾脆打斷了他。

「那魚，膾做片狀，裝在盤中，蘸著姜蒜醋汁。」

「那不就是現在這種吃法嗎？」

「還是娘娘想的周到…」

一番吹捧下，雪朧看著桌子上有些卷邊的魚生，在看著一邊說話的眾人，乾脆拿起筷子不耐煩的敲打著桌面，容恪坐在雪朧的身邊，把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放在雪朧的唇邊。

雪朧縮脖，然後看著眼前那邊魚生，看著眾人的目光漸漸地移了過來。

「不是想吃嗎？張嘴啊。」容恪倒是目不斜視的望著雪朧的唇舌，雪朧在眾人的注視下，把魚生咬在了嘴裡。

「想不到太子和太子妃的關係如此的好啊…」眾人都議論紛紛，而容恪完全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和雪朧一起，自顧自的吃著飯。

飯後，雪朧送完客人，已經到下午了，雪朧整個人也有些疲倦，靠在容恪的肩膀上，容恪也熟練的托著雪朧的腰肢，讓她舒服一些，兩個人就這樣，往門裡走。

「都回去了嗎？」雪朧問迎面來的雨思。

「回娘娘的話，剛才有幾位小姐說想要在坐船游賞一圈再回去，奴婢剛才來的時候，已經見她們迴轉了。」

「恩，那她們就由姑姑來負責把她們送出去了，我與殿下去陪著月河夫人。」

二人走進一個屋子，季相，月河夫人，季清風，季緋羽都坐在那裡。

「怎麼了？」雪朧見屋子裡，並沒有人說話，氛圍有些沉重。

「爹，您又不是不了解我，官場，我是一步都不會踏足的。」

「那日我寫信，給了於大將軍，說起兒女婚配之事，於大將軍的回復，你又不是沒看見，再看今日，那於夫人，並沒有特別注意到你，這就說明，於大將軍根本就沒有把我們兩家要結親的事情放在眼裡，也沒有告訴於夫人。」

「於大將軍是如何回復的？」雪朧坐在季清風身邊問道。

「於大將軍果斷了拒絕了父親，並說…」

「說什麼？」

「說我一無官職。二不是世子，更沒有爵位在身，談何娶於家的女兒？」

「他們於家…」雪朧正想說些什麼，季相咳了兩聲，雪朧及時的住了嘴，因為她也察覺了身邊坐了一個跟於家有關係的人。

「不必顧忌與我。」

「不用顧忌你，未來太后，不是他們於家的嗎？」

容恪沒有說話，而季緋羽也被季相狠狠地瞪了一眼。

「季家和於家，都是高門世家，聯姻雖然是好事，但是既然說是聯姻，肯定是要把鴿子的利益最大化。這樣才…」接下去的話，季清風不說，在座的人也都明白，說白了，就是季緋羽雖然也是一表人才，季家的嫡子，但是於欣然嫁過去，雖然葉門當戶對，但是一點實際的利益都不會為於家產生。

「依我說，就找個今日這樣的場合，讓娘跟於夫人提起兩家之事，最好是越多的人在場越好，再過幾日是容恪母妃的生辰，命婦們都會到場，不如…」

「其實，於家是想把於大小姐嫁入東宮的。」季緋羽突然開口說。

「我跟欣然是表兄妹，如此親近的關係，怎麼使得。」因為之前於家二房的一位公子娶了自己的表妹，二人生下了三個孩子，都生帶疾病，沒過多久就病死，所以於家的人，並不表兄妹之間通婚，這是慣例。

「目前來看，太后是於家的人，如果皇妃也是，於家的榮耀，肯定要比，嫁入季家的，要強得多。」

「本殿不會答應的。」

「這於欣然，守喪過後，也有十八了，不如就拖一拖？」

「我不想讓欣然受這樣的委屈。」季緋羽看著雪朧，雪朧皺眉，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始終冷淡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季緋羽嗎？

「這樣吧，由我去跟舅舅講，他就之前的事情，沒有對我施於援手，愧對於我，我如果去說，他這個面子，還是能賣給我的。」

「於夫人若是進宮跟母妃一講，母妃是同意他們於家的請求，還是會同意你的呢？」

事情又陷入了一個僵局，這時，季緋羽突然奇想道「於家要把欣然嫁給你做側妃，你的側妃有一個空缺，如果把那個空缺給補上了，不就好了？他們沒有了念想，母親在當眾提起這事，到時候…」季緋羽說道一半，就沒有了聲響，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在說什麼。

雪朧和容恪兩個人在一起后，依照雪朧的心性定是不能與人分享同一個丈夫的，自己還讓容恪再娶一位側妃，這是拿雪朧的幸福，換自己的幸福，這樣的事，他只是說說，就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妹妹了。

季緋羽輕聲的對坐在自己前面的雪朧，說了句抱歉，雪朧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季緋羽的意思。

事情陷入僵局，雪朧掉過頭來，想到了季緋羽剛說的話，坐在回去的馬車上，雪朧皺著眉，有些糾結。

「你怎麼了？」

「今日我見到璜兒，你對璜兒是怎麼打算的。」

容恪聽雪朧說完，一頓才想起璜兒是自己的二兒子「他，自然是要接回東宮，由專人照顧。」

「誰？讓誰照顧？」

「有丫鬟嬤嬤，應該沒什麼。」

「以後呢？沒有強大的母親做後盾…」

「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跟我說吧，我不喜歡你拐彎抹角。」

「我希望，讓琉璃照顧璜兒，並且，成為側妃。」

「可以啊。」容恪非常乾脆的答應了。

「你答應？」

「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了。」容恪把雪朧額間的碎發別在她的耳後，然後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子「你說什麼，我沒意見。」

雪朧皺著眉，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如此的容恪。

正當如此，雪朧發現馬車聽了下來，容恪問車夫「怎麼了？」

「回殿下，前面有位小姐的馬車撞了人，現在正堵著呢。」

「恩，我們繞路吧。」容恪看得出雪朧累了，雪朧歪著頭，讓容恪去處理。

「回殿下的話，後面的路上也陸陸續續來了馬車。」

「捷…」

「不用了，你讓人清路，必要驚擾到別人，算了。」

「你不累嗎？」

「不過是賠錢了事，還不一會就能散了。」

「好吧。」容恪抱住雪朧，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正要閉眼養神，卻被一陣吵雜聲給打斷安靜。

「這不是蕭尚書家的大小姐嗎？仗勢欺人，撞了人就要走啊。你看我兄弟都躺地上不動了，你這可怎麼做吧。」不難聽出，這是一波訛人的，雪朧掀開帘子，看著街上的事情。

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躺在地上，他的名字叫做景子，面容有些消瘦，但是身上並沒有什麼事情。

而一旁圍了十多個半大的小年輕，為首的那個年紀大些的青年，正在跟蕭玉音的車夫磨牙。

「我們小姐也說賠你們銀子了，可你們一張口就一千兩，就算是我們小姐把這個毛孩子買回去，能用多少錢？」

「仗勢欺人，這又想草菅人命啊。真是欺負人啊，還是大家小姐，真的是…」那人不住的罵出污言穢語，雪朧轉臉，去看容恪，他閉著眼睛正在養神，對這樣的事情，別說是視而不見了，連看都不看想看。

「這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都不管管？」

「不過是無賴賴上大家小姐，這大小姐的嬤嬤姑姑為了大小姐的名聲賠錢了事，放心，給不了他們一千兩的，他們漫天要價，不過是在殺價的時候，能夠少被殺一些。」

「官府不管嗎？」

「是她們撞人在先，自然要賠償，而且他們人多，又是普通的老百姓，吵吵嚷嚷的說自己被這官家小姐仗勢欺人，戳中眾人的痛楚，吃虧的反而是官府的人，不過是一樁小事，賠錢了事就行，不用我管。我也不想管。」容恪聳聳肩，他喝了一些酒，這會正困。

雪朧想了想也確實這麼一回事，那躺在地上的小孩子，瘦弱的緊，要了錢也能吃頓飽飯。

雪朧正要伸個懶腰，果然馬車的帘子被掀開了，出來一個帶著赤金釵子的嬤嬤，看來地位不低。

「虎子，可叫大夫來了？」

「回金嬤嬤的話，已經讓小巴去叫了。」

「恩，我們且等大夫給這小兄弟看過以後，在說賠償的事情，小姐說了，錢不是問題，就是怕這小兄弟會有什麼事情。諸位，旁邊就是向玉樓，向玉樓中的春茶剛上市，諸位可樓中品嘗一杯春茶，茶費我們小姐請，算是補償諸位被堵在這裡。」向玉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茶樓，能喝他一杯茶，也不枉稱自己是懂茶之人。

那略大一些的領頭人叫鹿子，是躺在地上的這個景子的哥哥，鹿子見她們只是三言兩語就安撫住了眾人，而且真的有馬車中的人往向玉樓去喝茶，向玉樓的人也端出茶盤，陽光正曬，眾人都喝著茶，往陰涼的地方去了。

眼看著眾人都四散，而景子也並沒有真的受傷了，他們在路邊瞅准了機會，在馬車避讓人的時候串出來，這時候車速已經不快了，等到了身前的時候，車已經停下了，景子其實連馬車的邊都沒有碰到，可這時候如果把大夫叫來，看了一通說景子沒事，他們不僅得不到錢，還有可能會被送到官府給查問，他們可不能進官府，娘還在家裡等著他們呢。

這麼想著，景子的額頭上，露出了豆大的汗，不禁有些瑟瑟打抖起來。不知誰喊了一句「你們看那孩子，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眾人的目光再一次被吸引了過來，這時候，鹿子的信心好似又足了一些，抱起自己的弟弟，然後說道「弟弟，你怎麼弟弟？你不要丟下我啊，我這樣回家怎麼向娘交代，爹走的早，你不能有事啊。」一番哭泣之後，眾人同情起了這對兄弟，紛紛議論說車裡的這位大小姐心硬的很，沒人性什麼的。

這是那鹿子居然跪在了雪朧等人的馬車前面「車裡的貴人給評評理，這位大小姐撞了我兄弟，叫了大夫遲遲不來，還說出要用錢草菅我兄弟的命，我們只想要些補償的費用，回去讓我弟弟好生將養著，您說我們該怎麼辦啊。」

因為二人的馬車雖然沒有做什麼特別的裝飾，但是為了穩當是雙馬拉的，馬匹一看就是十分優質的品種，車輪寬大，不是一般人可用的，車裡的他們兩個，也沒有出門喝茶，想來是對這名樓的茶沒什麼興趣。那鹿子眼神還真是敏銳的察覺。

容恪看了雪朧一眼，二人都沒有說話，而是站在前面的車夫，拔出腰間的長刀「滾，不準靠近。」

那鹿子訕訕的，退了回去。

而蕭玉音這邊，看這小子是如此的難纏，心下有些慌亂，嬤嬤也從懷裡摸出一百兩銀子，只等著蕭玉音同意，就把錢交出去了事。

「這大夫怎麼還沒來？」

「小姐，這四門大街前面就有醫館，這小巴的腳程也不慢啊，怎麼還是沒來。」嬤嬤嘟囔著說

其實剛剛雪朧在聽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就吩咐在窗外的勛一，就攔著那個大夫，讓他晚一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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