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江蕙緩緩地抬起了頭，愛新覺羅·玄燁見她生得出水芙蓉不禁滿意點了點頭，連帶往日冰寒的面容都輕緩了續寫。
他笑道：「眉目如畫，周身自帶一種清冷的氣質，這倒是極為難得的。」言罷看向了皇后。
皇后對愛新覺羅·玄燁略微一點頭，轉過目光看著江蕙道：「倒是個詩情畫意的女子，可是本宮也聽說過『蕙草生閑地，梨花發舊枝』這句詩，出自劉長卿的《長門怨》，君王的寵愛瞬息萬變，你便不擔心以後自己會落得如詩中那般境地？」
江蕙聽了這話並不著惱，只微微一笑道：「皇后說得是，臣女只能說『蕙蘭不可折，楚老徒悲歌』，臣女只遵守內心，本本分分固守初心。進宮選秀乃是每個官家女子的命運，選上了那便留在宮裡，選不上臣女回去便是。若是臣女得以入選，只要心懷坦蕩，光明磊落，臣女堅信以皇上明智，以皇后的賢德，臣女定不會落到那樣的地步的。」
愛新覺羅·玄燁聽了這話卻並不欣喜，喝道，「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揣測朕的意思？」
蒹葭心中一驚，果然那廂話音才落下，江蕙便已經跪下了，到底是年紀輕了些，以往的端莊在此刻化為驚慌，「臣女並非有意揣摩，只是……只是初次入宮，仍、仍有些緊張，還望皇上恕罪。」
皇后垂下眼眸，想了想終是轉頭對愛新覺羅·玄燁道：「皇上……」
「好了，朕知道。」她一句話沒說完便被愛新覺羅·玄燁打斷了，皇帝轉頭笑意濃濃地拍了拍皇后的柔荑：「傳朕口諭，大理寺少卿江有遠之女江蕙，冰雪聰明，蕙質蘭心，賜封號『蕙』，著封為正六品貴人。」
話音落下，一旁的司禮太監連忙兩手中托盤捧到江蕙面前，「恭喜小主。」
江蕙恢復鎮定，叩謝龍恩過後，拿了香囊便退到了一旁。
這時，圓臉太監總管攏著手叫了納蘭織願的名字，皇帝抿了口茶，目光隨意劃了過去，「素聞納蘭一族能人眾多，不知你可有什麼擅長的東西？」
納蘭織願跪了這許久，又是在御前，她全身緊繃，身上早覺得痛苦不堪了，聽到問話，便知很快就能結束這一酷刑，心裡不免有些雀躍。
納蘭織願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然後問道：「臣女自幼在京中長大，騎術沒有尋常滿族兒女精湛，不過……不知這吃東西算不算得上？臣女一頓能吃好多東西呢！」
剛剛江蕙的表現十分沉穩，乍一看見納蘭織願的率直，座上的幾人被她的反應逗得笑了起來。
皇后笑道：「自然是算得的，可是除了這個，你還有其他比較擅長的嗎？」
納蘭織願見幾人笑了起來，膽子也變得大了些，她撓了撓頭道：「臣女的刺繡也還說得過去。」
皇后心細，看了一眼她腰上的玫瑰綉線香囊問道：「這香囊可是你自己繡的？」
納蘭織願摘了香囊遞給走到自己面前的太監手裡，太監將香囊后呈給了皇后。
皇后把香囊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道：「確實不錯，宮中出挑的綉女都難以匹敵。」沉吟了一下又道：「本宮平日里也喜歡綉東西，你若能得皇帝的青睞能留在宮中，可定要為本宮縫製一份啊。」
皇后呵呵一笑，視線若有若無劃過皇帝身邊。
便是她真的喜歡也無用，到底還是要皇帝自己點頭。
納蘭織願不知其中緣由，只道是得了誇讚，整個人都呈現開心的模樣，「謝皇后。」
皇帝語氣輕輕，「既然如此，便賜香囊吧。」
江蕙在一旁微微一笑，這樣也好，既留在宮裡，以後便少不得要費心思為她周旋了。
很快便到了蒹葭，皇后見她一身靚麗粉色衣裙，人又生得標誌，或許是人人都有愛美之意，心裡不免多了幾分好感。
「瞧這丫頭一身嬌俏打扮，不禁讓本宮回想起年輕時候才跟隨皇上的那些日子。」
蒹葭面上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乖巧地道：「臣女見今日天氣極好，心情便也跟著好了起來，可現下已然入秋了，百花凋零，只余著菊花和桂花還在開著，未免單調了些。臣女便想著這一身桃粉色宮看著喜慶，也能增添點顏色，是以便穿在了身上。」
「年紀小小，心思倒是通透。」皇后將目光輕移到愛新覺羅·玄燁身上，「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愛新覺羅·玄燁的手指敲了敲龍椅，「朕記得，皇後年幼跟在朕身邊時，就時常著一身粉衣。」
愛新覺羅·玄燁話音落下，整個人彷彿也沉浸到回憶之中。
愛新覺羅·玄燁八歲繼位，皇后入宮時也不過才十一歲，從半大懵懂的丫頭到如今眾人眼前威嚴端莊的一國之母，還能得到皇帝如珠寶般的小心對待，可見其中伉儷情深。
皇后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愛新覺羅·玄燁也不好推辭，這才正眼打量殿下的女子。皇后自幼國色天香聰明過人，方能駕馭這一身艷粉，尋常女子能駕馭的可沒有幾個。
這一身效仿皇后的打扮，可見是有備而來。除去三年一次大選，紫禁城內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但最不缺的，就是心存詭計的女人。
皇帝眸光漸冷，手中的茶盞也隨之重重扣在桌上。正想著找個理由隨便打發過去，可見了殿下那縮成一團中規中矩的丫頭半張臉，他卻有些遲疑。
見皇上那邊沒有動靜，皇后笑意更深，誇讚蒹葭大方得體，說的又是衣裙一事，蒹葭一時聽不出其中是誇讚還是苛責，只念著當初佟佳竹韻說的，皇上不喜歡粉色，她心裡便安下幾分心來。
愛新覺羅·玄燁在一旁點了點頭：「皇后說的甚是有理，朕確實不喜粉色，不知者無罪，這次便饒過你了。」
許是蒹葭年齡尚小，一派天真活潑，說起話來也極為伶俐，皇后一看便喜歡上了，笑道：「你這名字的寓意也是極好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聽上去便讓人覺得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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