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蒹葭把頭微微地低了下去:「皇后謬讚,臣女惶恐。」
皇后笑道:「你不用惶恐,實實在在擔得起本宮的讚美。」
蒹葭聽了皇后這話卻是把頭埋得更深了,愛新覺羅·玄燁仍是沉默著。
皇后眉頭微微皺了皺,她看這孩子挺順眼的,免不得想把蒹葭記下留用,多一個人陪自己說說話解解悶也挺好的。其實她又何嘗願意愛新覺羅·玄燁身邊多出一個又一個的嬪妃,試問哪一個妻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對自己一心一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句話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若是可以,她也希望愛新覺羅·玄燁是自己一個人的,就這樣琴瑟再御,時光靜好。
雖然愛新覺羅·玄燁很喜歡她,她也知曉他的心意,可是看著後宮中出現的一張又一張如花似玉的容顏,任誰都無法做到毫不介懷。選秀一事根本無法避免,後宮和前朝息息相關,千絲萬縷,牽一髮而動全身。選秀,一方面是為了為皇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嗣,而另一方面則是為了穩定前朝勢力。自己是皇后,理應在家國大事上為愛新覺羅·玄燁分憂,不能整日里念叨兒女情長,既然無法避免,那就只好從秀女們當中挑選幾個合眼緣的便是了。她今日便看這眼前三人都挺順眼的,前面兩個都留下了,這蒹葭她也想留下。
愛新覺羅·玄燁一直沉默著,皇后的眉微微蹙了起來,忍不住提醒道:「皇上,若是看著還覺著不錯,大可賜了香囊留用,若是不合心意,也總要給句話呀。」這話乃是悄聲說的,是以下面的人並未聽到。
愛新覺羅·玄燁看了她一眼:「本可以封個貴人的,不料卻是個有心機的,還是算了罷。在朕眼裡,能把粉色衣裙穿出味道來的,無非皇后你一人而已,皇后與朕初見便是穿的粉色,少不得有人在這上面動了心思,」愛新覺羅·玄燁的目光瞟向了跪在地下的蒹葭,「不管此女是有意還是無心,朕都不喜。」聲音同樣是低低的,兩個人湊在一起倒像是在說什麼悄悄話。
這便是要撂牌子了,皇后看了一眼蒹葭,心裡嘆了一口氣,可惜了這丫頭。但是內心又對她十分喜愛,覺得她並非心思深沉之人,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人的身影來,她拍了拍愛新覺羅·玄燁的手:「既然皇上不喜,這事便交給妾身吧,妾身倒覺得她是個好孩子。」
繼而轉頭對蒹葭道:「你活潑伶俐,本宮極是歡喜,本宮覺得有一人正好與你相配,不知你可聽說過裕親王?」
蒹葭聽了這話心裡一驚,皇后莫不是想把她指給裕親王吧!然而她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是乖巧地答話,同時心中快速地思考著對策:「臣女聽說過裕親王,聽聞他俊美無雙,文武雙全,很得皇上和皇后的賞識。」
皇后笑了一笑:「你有所不知,旁人看著他是極好的,可內里卻是個悶葫蘆的性子,且至今還未娶親。你活潑伶俐,本宮看著極是歡喜,若是把你指給裕親王,有你在旁邊提點著他一二,他便也能改一改那悶葫蘆的性子了,平日里也多些活潑與生氣。」
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皇后欣喜,蒹葭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愛新覺羅·玄燁的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納蘭織願和江蕙則是面帶憂慮地看著蒹葭。
蒹葭低低地伏下身去,頭緩慢卻堅定地扣在地上,她給皇後行了一個鄭重的叩首禮後方緩緩道:「臣女謝皇后厚愛,然臣女資質愚鈍,身份低微,還望皇后三思,臣女感激不盡。」
皇后奇怪地望著蒹葭,她居然婉拒了自己?平心而論,她覺得裕親王福晉要比後宮的妃嬪強多了。裕親王,也就是福全,因著先皇和其母妃伉儷情深,共付深情,他自小也便是一個極為重情重義之人,娶妻是一定要娶自己心愛的女子的。若是把蒹葭指為他的福晉,一個活潑,一個穩重,假以時日兩人定會生出感情來,免不得會成為一段佳話。自己喜歡她,全心全意地為她打算,這孩子怎麼就不明白呢。剛剛還誇她聰明伶俐,一點即通,怎麼反倒在這件事情上犯起糊塗了?莫不是自己剛剛看走眼了?
而愛新覺羅·玄燁的目光則是直接沉了下來,剛剛他就覺得這女子不懷好意,心術不正,不然她為何要穿一身粉色衣裙?這樣無非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罷了,滿肚子上不得檯面的小算計。她剛剛還直接拒絕了皇后把她指給裕親王的提議,這不更加說明了她此次便是為了自己來的?枉自揣測聖意,心思縝密,和後宮中那些可惡的女人們一個貨色!愛新覺羅·玄燁望著蒹葭的目光越發的嫌惡起來。
可是當蒹葭抬起頭,他看著她眼中乾淨澄澈的目光時,他又動搖了,不得不懷疑是自己想多了,擁有這樣坦然的目光的人,真的會是一個詭計多端的人嗎?而且,她還只有十四歲呀。愛新覺羅·玄燁的目光迷茫起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皇后聽得蒹葭拒絕了她,不由得看向了愛新覺羅·玄燁,想聽聽他怎麼說。愛新覺羅·玄燁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是以並未發現皇后看向了自己。他仍在想蒹葭的事,若是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那便是她心思太過深沉故意穿粉色引起自己的注意,可是她就不怕適得其反,被自己撂了牌子嗎?還是說,她是故意的?她打聽到了自己與皇后的初遇,故意穿了粉色來讓自己對她產生懷疑與隔閡,這樣被撂牌子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說實話,若不是皇后喜歡她,跟她多說了幾句話,自己也不會多看了她幾眼,定是第一眼看到了她穿粉色便要產生懷疑的,直接便撂了她的牌子讓人賜花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愛新覺羅·玄燁整個人都不高興了起來。若是她這樣穿是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那便是揣測聖心,罪不可恕;若是她故意這樣穿求一個撂牌子的結果,那她便是利用了自己。無論哪一種都是讓人不能忍受的,愛新覺羅·玄燁的眉頭不悅地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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