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跟她演呢?

呵!跟她演呢?

靜姝話落,滿堂皆靜。

封正則坐在圈椅里,眼睛盯著靜姝,手在扶手上抓出了淺淺的一個印子。

靜婉嬌怯怯看著封正則抓在扶手上的手,淚珠開始在發紅的眼圈裡打轉兒。

謝瑾年坐在封正則對面,用帕子掩過唇邊冷意,垂著眼輕咳了兩聲,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不健康的紅。

小虞氏也是愣了一瞬,她沒想到素來柔柔弱弱的靜姝竟然把這事攤開了說了出來。

看著封正則恨不得立時與靜姝站到一邊,看著自家閨女委屈得想哭不敢哭,小虞氏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心下立時惱了靜姝的不識大體:「姝姐兒可是糊塗了?你這婚事打根兒上定的便是皇商謝家。」

呵!跟她演呢?

靜姝以帕子拭淚,看著封正則越擦眼淚越多:「父親生前跟我說得真真兒的,怎麼到了二嬸嘴裡就是我糊塗了?」

封正則喉結微滾,顯然是要開口。

靜婉突然抓住了封正則手,滿眼哀求地搖頭。

封正則抿直了唇角,一張堪以恃美行兇的臉冷若冰霜。

靜姝垂眼,將個委屈白月光演繹得淋漓盡致。

謝瑾年心中兀然生出一股子火氣,火氣裡帶著陌生的酸澀味道,手中的墨玉馬到成功把件轉動得比平時都快了不少。

這一個個的!

小虞氏險些掛不住她臉上的慈和,手撫著心口緩了緩:「你個姑娘家家的,偏說你爹娘給你定了別人家,你倒也是是說說是哪一家?你怎麼就知道那一家不是謝家?難不成大哥大嫂還讓你與那外男見過……」

說著,小虞氏突然以帕子捂了嘴,擺出了一副悔不該失言的模樣。

哦,這是拿閨譽威脅她呢。

靜姝垂眸不語,帕子擦著眼角默默垂淚——好累,要不是不鬧不符合少女靜姝的性格,她真不想演這場哭戲。

小虞氏自以為掐住了靜姝的死穴,臉上又有了笑模樣:「話又說回來,大哥大嫂雖然歿了,你親舅舅可還在看著呢!若真像你說的那樣,我這個做嬸娘的不慈,換了你的親事,昌平侯府和定安侯府能善罷甘休?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昌平侯府都跟你們Py交易了,可不就是能善罷甘休!

靜姝心中冷笑,幸好在這的是她不是那個包子似的少女,不然怕不是又得被氣死一遭!

「且都住嘴罷!」英國公靜文才嚴肅著那張方方正正的臉,終於開了口,「姝姐兒,我是你親二叔,自不會坑害你,你那婚事就是大哥生前為你定下的,你縱是心中不滿也不能這會子來與我胡攪蠻纏,今日回了謝家你且與世安好好過日子,莫鬧出甚麼笑話來,國公府丟不起這個人。」

神特么不會坑我,是恨不能坑死我罷?

您跟我那英年早逝的爹可不是一個媽生的,曼說坑害我,怕不是連我那個便宜爹都是……

靜姝心中霎時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想想她那便宜爹蹊蹺的墜馬,她那便宜娘蹊蹺的一屍兩命……

靜姝閉了下眼,一個猜疑,便讓她對這舊社會深宅大院里的殘酷有了切身的體會。

謝瑾年餘光始終落在靜姝身上,瞥見她那霎時變白了的臉色,到底又動了惻隱之心。

緩緩攥住手把件,用簇新的帕子替靜姝拭完眼尾的淚痕,換走了靜姝手裡那條濕透了的帕子,謝瑾年輕嗅了一下指尖殘留的生薑味,心中帶著酸味的火氣瞬間消散。

隨手把靜姝的帕子揣進袖子里,謝瑾年不著痕迹地露出腰間墜著的香囊,眉眼染著笑不緊不慢地說:「二叔且放心,靜姝知書達理,只會給府上長臉。」

謝瑾年「接了戲」,靜姝心頭一松,順勢退場,低垂著眉眼開始做一朵委屈的壁花。

英國公靜文才視線不著痕迹地在靜姝和自始至終不動聲色的謝瑾年身上打了個轉兒,心思跟著轉了數道。

這個謝瑾年,新娘從國公府嫡女換成了孤女,竟也未現半分慍怒,此子不是軟弱可欺,便是不可小覷。

心中掂量著謝瑾年成為府里禍患的可能,英國公不動聲色地道:「你們小兩口過的好就好,且去拜了家堂里的神佛和祠堂里的宗親牌位,便去拜見你祖母和三叔三嬸罷,都盼著你們呢。」

靜文才發了話,兩對新人齊齊起身,行禮應了諾。

*

拜過了家堂和祠堂,在前往樂安堂的路上,靜婉親親熱熱地挎住了靜姝的胳膊,美其名曰——與姐姐乍然分別,怪想的,要趁機說說體己話。

封正則和謝瑾年自然便放慢了腳步,不去攪擾小姊妹兩個。

靜婉軟言軟語地打發丫鬟婆子別跟太緊。

待兩個人的丫鬟婆子都離她們約莫有一丈遠的距離后,靜婉擺著泫然若泣的臉跟靜姝說:「大姐,不管你跟我夫君有多少兒時情分,眼下也是郎已娶妾已嫁了。既然一切已經成了定局,再怎麼鬧也不會有結果,求你就別再與我夫君糾纏了,可好?」

「我……」真是漲姿勢了!

靜姝看著清純無辜,眼含水霧的靜婉,嘴角一垮,在美艷的臉上強扭出了一副委屈模樣:「二妹這親事怎麼得去的,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跟我來講大道理?」

說著,靜姝用謝瑾年那帶著葯香的帕子擦眼角,「你若真那般明事理,何不去與二叔二嬸講一講何為仁義禮智信?或是在這一切如你所說的這般塵埃落定之前,撥亂反正呢?」

靜婉眼圈兒里淚珠子說掉就掉:「不是……大姐……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讓大家都能好……」

靜姝硬憋了一下,到底沒憋出眼淚來,便只好拿帕子給靜婉擦眼淚,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二妹,我勸你少在我這裡得了便宜賣乖。惹急了我,說不得我就要去找大表哥哭一哭了。」

「大姐,你怎能如此……」靜婉依然可憐兮兮地盯著靜姝,「不知廉恥。」

靜姝氣極而笑,噙著笑替靜婉擦凈了臉上的淚痕,輕聲道:「堂堂昌平侯世子夫人,可不該說這樣的話。」

靜婉抓著靜姝的手,微微揚高了聲音:「我是真的仰慕……」

「你仰慕世安也沒法子,就如你說,木已成舟,且跟大表哥好生過日子罷。」靜姝跟著提高了聲音,話落正好到了樂安堂外,封正則與謝瑾年跟上前來。

謝瑾年那個病秧子有沒有聽到,靜姝不知道,但是以封正則的武藝,必是聽見她們最後那番對話了。

給男女主製造誤會成就達成,白月光角色演繹完美!

靜姝不著痕迹地留給靜婉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與謝瑾年當先進了內堂去拜見老國公夫人虞氏。

進了內堂,便見一個鬢髮如銀、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倚著引枕歪在羅漢榻上,正與一長得跟靜婉極為相似的少女在話家常。

少女是靜婉的雙生妹妹靜妍。

羅漢榻中間的炕桌上擺滿了點心蜜餞,有百果糕、合歡餅、蓮子纏、神仙富貴餅、醉棗、花生酥、桂圓妃子糕和栗子酥。

靜姝早上出門早,本就沒吃多少,到了英國公府又是一番「傾情表演」,肚子里早就空了。

見了桌上誘人的點心,靜姝給虞氏行禮時,嘴裡的津液就直往外冒。

然而,畢竟不是親祖母,虞氏並沒有賜下點心的意思,只中規中矩給了靜姝和謝瑾年一人一個紅包,便開始話里話外地敲打靜姝要謹守婦德,上敬公婆,下敬夫君,莫生事端。

這些話一直說到靜婉和封正則進來。

虞氏見了靜婉便又是另一幅臉孔,待靜婉與封正則行過了禮,便摟著靜婉一陣兒心肝肉的叫。

念叨完,又催著靜婉吃桌上的點心。

靜姝:「……」苦中作樂,腦內書城app里更新著《病秧子觀察日記》,看一老一小起膩,看靜妍偷偷撇了下嘴。

*

內堂里有未出閣的姑娘,封正則與謝瑾年為避嫌,拜見過虞氏,便找了個託詞退了出去。

封正則嫉妒謝瑾年娶了靜姝,謝瑾年膈應封正則盯著他家小新娘的眼神。

封正則出身高貴,素來高冷,等閑凡人不值得他開口;謝瑾年溫煦隨和,長袖善舞,可並不怎麼願意搭理封正則。

因此,兩個人出了樂安堂,便默契地一快一慢拉開了距離。

封正則身強體健,英武不凡,轉瞬便沒了蹤影。

謝瑾年病病歪歪,恨不得走上三步便要歇上一步。

順著抄手游廊走的時候還好,待穿過垂花門,溜達進與樂安堂相連的花園子里后,謝瑾年就真的是走三步歇一步了。

順著復道迴廊,漫不經心地賞著國公府花園子里的景緻,謝瑾年心裡過了一遍入府以後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正捏著袖子里那條染了薑汁的帕子琢磨他那個小新娘意欲何為。

轉過一個拐角,便見得不遠處水上涼亭里站著一男一女。

謝瑾年慣常帶著笑的眉眼瞬間一冷,那男的正是昌平侯世子封正則,那女的也不是別人,可不就是他的小新娘!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穿書後嫁了病秧子妹夫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穿書後嫁了病秧子妹夫
上一章下一章

呵!跟她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