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沈家落難
又是沈家人,他夏澤宇並未擱置沈家兵權,眾大臣也不能奈他如何,何況他們只知道是那沈老頭自己身子骨不硬抗,並不知道內情。
這沈緋歌只是一個黃毛丫頭,縱然才能出眾,帶兵打仗更重要的卻是浴血奮戰多年的戰鬥經驗以及隨機應變的能力,沒有這些,看再多的兵書,只能算是紙上談兵。
他挑起眉梢,似乎距離他繼承皇位沒有幾天了,這江山天下不日後便是他的了。
同一時間沈家卻是仿若陰雲籠罩,愁雲慘淡。沈老將軍出發在即,卻在當晚臨睡時,前一秒還虎目炯炯,神采奕奕。下一秒卻突的一口鮮血噴出,隨即便昏迷不醒。
夏澤宇焦急的守在門邊,窗前,大夫惶恐的擦了把汗。搭在老將軍腕上的手指微顫,他學醫數年,卻怎麼探都探不出是什麼狀況。
沈定遠脈像不穩,若隱若現,剛剛尋到,便又在下一瞬間,消失全無。只是想起門外女子尋他時那滿面戾氣的樣子,這個探不出,他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我爹是什麼情況!」怕什麼來什麼,正想著,一道焦急的女聲便在他耳邊炸開。嚇的大夫一個哆嗦,跪倒在地。
「我……我……在下學術不精,恕難查出…將軍的病因。」大夫咽了咽口水,這才結結巴巴,磕磕絆絆的說道。
「砰!」沈緋歌一拳砸向旁邊的樁子,嚇得地上的大夫又是一個哆嗦。
「廢物!」沈緋歌又看向門外,門外早已跪了一排同樣面色發白的各個醫館的大夫。「一群廢物!打著懸壺濟世的名號,坑蒙拐騙。我爹前不久還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便查不出病症。就是你們這幫庸醫…你們!」
大口的喘著氣,沈緋歌氣憤不已,看著一個個瑟縮的如鵪鶉般的大夫,一時之間滿腹的憤懣又如數泄下,無力的垂下。
「走吧,都走吧……」她背過身,肩膀微微抖動。
得了她這一句,大夫像被赦免般紛紛退了出去,不敢多做停留。
「聖旨到!沈緋歌接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深吸一口氣,一把擦乾眼角的濕.潤,轉過身,又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她知道戰事緊急,父親突然倒下,皇家必然要給百姓一個說法的,而沈家也必然給皇家一個說法。
毅然的起身,門外一個公公拿著一絹黃聖旨,等的有些不耐煩,一眾奴僕早已跪了一地。
「沈緋歌接旨…」公公見她出來,清了清嗓子,捏著尖細的嗓音道:「邊境雲國屢次進犯,原定沈將軍帶兵平反,現突髮狀況,改命其女夏澤宇替父出征,欽此。」
瞬間嘩然一片,替父出征?小姐雖自幼習武,但是這戰火紛飛,雲國又狡猾多炸,僅憑小姐帶兵出征,難免過於稚嫩,如何與雲國相敵。
柳氏也跪在地上,面色擔憂的看了看夏澤宇,眼裡卻快速的閃過一抹幸災樂禍。這丫頭一向狂妄,看她還怎麼逃脫。
沈緋歌一怔,緊咬了下唇,她沒有想到,皇家最後做的決定…不,應該是夏澤宇最後居然決定讓她去。
「沈小姐,還不速速接旨…」太監見她久久未動,不耐煩的催促道。
「臣接旨…」沈緋歌揚聲,上前一步,接過了聖旨,她的臉隱藏在一片陰影處。眾人皆看不清她的神色。
看她接過,傳令的太監這才收斂了神色,滿意的轉身。
一眾傭人慌忙退散,柳氏眸子一動,勾起了一抹譏笑。緩緩的向在原地不知所以的沈緋歌走去。
幾步遠,她便已然換上了一副常用的嘴臉,弱柳扶風的身姿,含情脈脈的眸子充滿了擔憂,柳氏柔柔的開口,語氣與神情一致:「緋歌,你也莫要太過擔憂,你功夫了得,又自幼讀兵書。只當這是一次歷練,家裡的事情由我照料著,你大可放心。」
沈緋歌回神,瞥清眼前之人是柳氏,嘲弄的勾起嘴臉冷笑,面目森然,她雖是男兒性格,平時大.大咧咧,但長年習武,身上自有武人的戾氣。
此刻換了正經神色,倒是有幾分沈定遠的風範,令本著戲弄之意的柳氏不寒而顫。唇角的笑意一僵,她面色發白,似乎極為忌憚沈緋歌。
沈緋歌見她這般,眸光一轉,冷冷的向四周掃去,果不其然,傭人家丁數道眼光正投向他們二人。又見柳氏這副嘴臉,她心中頓悟,國事在前,家事在後,一天之內,這裡裡外外的成堆得事攪得她心神煩悶。
柳氏卻還在這時玩這種後院婦人得爛俗把戲,她別開眼,無意與她周旋。這幅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嘴臉,她沈緋歌從小不知見了多少。
見沈緋歌絲毫不給她面子,直接轉身離開,柳氏掩在袖子中的手按按握拳,柔弱的神色全無,眼底迸發出濃濃的恨意。沈緋歌,事到如今,不日便是沙場上的一具腐屍了,現在居然還敢這麼狂妄。
思索間,她彷彿已經聽見了刀劍穿刺過肉體的聲音。又想到了玉如意對她的承諾,瞬間又來了興緻。這麼多年的隱忍蟄伏,也不算是全然無獲,她深知,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沈定遠昏迷不醒,沈緋歌替父出徵得消息很快便傳了開來,一時之間,大街小巷,百姓議論紛紛。
有欽佩沈定遠者擔憂感嘆,也有心中不仁者四處謾罵,覺得由沈緋歌一介女流帶兵,頗損國面,且荒唐至極。
陸鶴安同百里三月一直藏身於京外一間小旅店之中,這個地方雖離京城不遠,但是卻因外部較為破敗,而顯得毫不起眼。不引人注目,又消息靈通,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每日陸鶴安負責出去打探消息,百里三月則在旅店中靜侯。只是每日陸鶴安,夕陽未落便會歸來,今日卻格外的遲,弦月悠悠懸上了夜空,也未見他的身影。
百里三月坐立難安,一時心急如焚,生怕陸鶴安在外暴.露了行蹤,碰上了玉祁的人。她一把拉過外衣,正準備出門尋人時,門卻被人推開了。
正是遲歸得陸鶴安,他劍眉輕蹙,表情並不輕鬆,顯然今日探得的消息並不有利。
百里三月見陸鶴安回來,心下一松隨即有心上一緊,陸鶴安一直以來都淡定從容,今日這般神色想來定有大事發生。
「出什麼事了?」百里三月慌忙問道:「玉祁已經準備行動了?」她定定的看著他。
輕輕搖了搖頭,陸鶴安否認:「不是與玉祁有關的事情,是沈家出事了。」他語氣微沉,知道百里三月與沈緋歌交好,沈家的事對她來說無疑又是一件心事的堆積。
「沈家出什麼事了?」果不其然,百里三月語氣驟然強烈,遠比剛才詢問玉祁之事要迫切許多。見他沉默,她催促道:「你倒是快說呀!」
深吸了一口氣,這消息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即便此刻他不說,只要百里三月出了這個門,不出十里,便會有所耳聞。
「陛下困於御書房內,雲國屢次帶兵進犯邊境,皇后偽傳聖令,命夏澤宇暫代其職。」陸鶴安緩緩的將這兩日之內發生的事情道了出來,每說一句,百里三月心中便是一顫。
沒有想到玉如意竟然如此大膽,她何等聰明,只聽開頭,便似乎已經猜到了沈家會發生什麼。讓夏澤宇那個草包暫理朝政,除了以武力逼退,他估計也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
百里三月皺了皺眉,點頭示意陸鶴安繼續。如果只是帶兵,沈將軍出征多次,也不足為患,無力承起「出事」這一詞。
「傳令當天,沈將軍便收拾戎裝意欲出征,卻在當晚突然病倒,至今仍然昏迷不醒。沈家請了全城各個有名望的大夫,聽說脈象似有似無,極為詭異,無一人能探出實情。」嘆了口氣,陸鶴安繼續道。
「病倒了?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出兵在即,將軍病倒,這顯然是有奸人作祟,沈姐姐可有徹查府內眾人?」百里三月擰眉,眸里迸出火意。
「沈小姐還未來得及徹查,便接旨需替父出征,擇日啟程。」陸鶴安側身,臉色同樣凝重。
「替父出征?!」沙場之上,刀劍無眼,她一女子,雖有武藝傍身,又如何能擔起這樣的重任,何況沈姐姐雖性格凌然,卻到底單純至極,又無經驗。
夏澤宇這分明是推沈緋歌出去,推沈家出去擋住這口口民聲,擋住這風口浪尖。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沈姐姐和沈將軍。」百里三月腿腳一軟,怔怔的跌坐在椅凳。她以為多了一世的記憶,便可藉此以保事事周全。
卻未曾想到,千算萬算,卻唯獨漏算了沈家,害得沈家遭此大難,若是沈緋歌因她喪命,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陸鶴安見她低了眉眼,上前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寬慰:「你已經做的足夠了,不關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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