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思念
「怎麼?你怎麼不說話了?在想著怎麼提著我的頭去領賞?不過我可告訴你,殺了我,朱炎煦活不過一個月。」他笑著說道。
「大師是醫者,怎能遷怒無辜呢。」而過了許久,那對面的男子似乎有些感慨的嘆息說道,太和大師不由得一愣。
隨後只見那男子默默的將面具摘下來,那面具下是一張嚴肅而年輕的面龐。
太和大師困惑,「你到底是誰?!」他警惕質問。
「在下,朱炎燁,深夜來訪,請大師見諒——」只聽他從容不迫的說到,面不改色。
「哐當——」太和大師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酒杯,他吃驚的看著朱炎燁,根本不相信,此時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當今的皇帝。
「哼,我憑什麼相信你,休想嚇唬人——」太和大師顫著手給自己倒酒,不屑道。
而朱炎燁不解釋,他只是從腰間取下一個錦囊來,輕輕地放在桌上,太和大師瞥見那錦囊,頓時瞪大了眼睛。
「大師可還記得這個物件,這是當初登基之時,大師所贈的賀禮。」朱炎燁微微笑著說道,而太和大師卻頓時不自在了起來。
「你真是朱炎燁?」他半信半疑,畢竟他從沒見過朱炎燁,只是在他登基的時候,讓古函薇給他送了一件禮物。
「呵呵,大師要是不相信,可以把錦囊打開看看,畢竟大師的禮物很獨特。」朱炎燁笑著說道。
太和大師臉上頓時有些難為情起來,他當然知道那錦囊里是什麼,而能在皇帝登基的時候,送壯陽葯當賀禮的,也就只有他了,所以好辨認得很。
「那、你可用得順手?」良久,太和大師一臉嚴肅認真的問道。
朱炎燁苦笑一陣,「晚輩剛過而立之年,還用不上。」
「誒,你得用,不然你看看,這麼多年了,你連個兒子都沒有,這像什麼話——」太和大師嚴肅正經兒道。
朱炎燁歪了歪頭,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隨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服氣,畢竟是能跟寧小仇喝上半宿酒的老人家,哪能是尋常人。
「你可是皇帝,你爹跟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兒子公主了——」太和大師一面給自己倒酒喝酒,一面念叨嘀咕道,他很快便接受了事實——朱炎燁深夜來訪,而且還十分雞賊的套了他的話。
朱炎燁臉色有些為難,他也想啊,可是奈何命途多舛,某個暴脾氣的小丫頭又不肯給他生,還偷偷喝避子葯,他能有什麼辦法。
「大師方才所言,可是真話?」朱炎燁毫不客氣的,端起寧小仇喝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
「什麼話?我說了什麼了?我可什麼也沒說。」太和大師一本正經道,毫不猶豫的否認,但朱炎燁只是笑了笑,並不強求。
「晚輩近日一直在調查朱雀舊部之事,沒想到,大師倒是乾脆的給晚輩解了疑惑。」朱炎燁笑著說道,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誤打誤撞的,收穫還不少,他先前一直苦思的事情,已經真相大白。
不過他還是感到頗為意外,德太妃的為人他知道一些,但是卻不知道,她竟然還藏著這樣的秘密,這可真是天下第一奇事,如此高明的偷天換日之術,她竟然保持了二十幾年,孤魂野鬼也沒她這樣的膽量。
太和大師不說話,但朱炎燁知道,他在認真的聽,剛才他那麼激動,可想而知,他跟司赤芍的梁子可是結大了,兩人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境地。
「幾個月前,相府的藥師楊開盛突然暴斃而亡,死相凄慘,而後來查出,他是中了蠱,一種叫做赤麻的蠱蟲,而這種蠱蟲,是朱雀特有的,已經是消失了許多年了。」朱炎燁繼續說道,他不緊不慢的,沒人知道他心裡頭打著什麼算盤。
但是太和大師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身為皇帝,又這樣突然的出現,肯定不是因為閑的沒事才來的。
「原先晚輩還以為,是朱雀的舊部要來尋仇呢,不過如此想來,原來是德太妃要殺人滅口啊。」朱炎燁已經從太和大師剛才說的話里想明白了一切,他本不在乎的,對於朱雀也好,德太妃也好,只要他們安分守己,他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如今,他得知司花蕪有兩個孩子存留於世,而其中一個竟然就是一場空的時候,他很是震驚。
「她一直都想殺了你,這世上根本沒有她不敢殺的人。」這時候,太和大師才沉聲道,於此,德太妃的秘密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了。
「呵呵,天底下想要殺死晚輩的人,可不多她一個。」朱炎燁冷笑道,其實對於德太妃,他本來還算是有一份孝心的,畢竟他從小就多處受她的照顧,對他來說,她算是個友善的長輩,是為數不多的讓他不怎麼厭惡的人。
如今得知她的真面目,他心裡也難免有些複雜。
「可是司赤芍的手段很厲害,你不可掉以輕心。」太和大師沉聲道,很奇怪的是,他們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兩個本就性格刁鑽的人,卻能平心靜氣的坐著。
「相對於她,我倒是更想知道,司花蕪的兩個孩子,到底在哪裡?」朱炎燁笑了笑說道,他的眼底閃過幾分陰冷,但仍舊是風輕雲淡的。
太和大師有些猶豫,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朱炎燁是個極具憂患意識的人,他當然不會放任自己的兩個兄弟在外面做著他所不知道的事。
「皇上,司花蕪的兩個孩子,跟其他皇子都不一樣,皇上大可不必擔心。」太和大師想了想,隨後勸說道,他有意保護那兩兄弟,畢竟這是虛懷的遺願,當初虛懷被雲旗偷襲重傷,彌留之際依然想著要保護他倆周全,太和自然不像讓兄弟倆毀在自己的手裡。
「呵呵,大師這是擔心我會對他們不利?」朱炎燁微微冷笑反問道,此時他的心中確實有些不大明了,但是也沒想到,太和大師會傾向那兩個人。
不過仔細想想,太和大師是愛憎分明之人,他與德太妃交惡,那自然會偏袒司花蕪的孩子。
「你是皇帝,如果你有兩個兄弟隨時會被人利用來殺你,你會怎麼做?」太和大師卻意味不明的反問道。
「晚輩不敢輕易作答,或許會市殺了他們,也或許不會——」朱炎燁坦誠的回答說到,他還未做好準備,這消息來的太過於突然,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德太妃的真實身份是司赤芍,更不會想到真正的司花蕪還生了兩個兒子,以朱盛林對朱炎煦的疼愛程度,他自然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這兩個皇子的身份浮出水面,那麼他們會得到什麼,總而言之,朱炎煦所得到的的一切,都是原本屬於司花蕪的孩子的。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大銃的皇子,司赤芍也不會讓他們知道的。」太和大師說道。
「以德太妃的性子,就算他們知道了,她也會不計一切代價的除掉他們吧,所以其實,給他們倆人帶來危險的,不是我,而是德太妃。」朱炎燁冷靜的說道。
太和大師若有所思,「雲斐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他一直在碧波潭,從來不肯與司赤芍多接近,若不是因為弟弟雲旗,他定然與司赤芍反目成仇。」
「雲旗到底是誰?」朱炎燁眯了眯眼睛,隨後目光有幾分冷肅的問道,一場空這個人他大概明白,功夫確實可怕,而且很聰明,但是卻是個無欲無求的人,而且他倆之間,新仇舊恨的,也算不上新鮮事了,只不過那個雲旗,他是第一次聽說。
「他們兄弟二人當初本是虛懷從南疆救回來的,虛懷一直帶在身邊撫養,可是後來被司赤芍發現,她找到虛懷,本想要殺了兩兄弟,但礙於虛懷阻止,只得作罷,不過後來,她還是將雲旗帶走了,只因為那時候的雲旗,長得像極了自己的母親,也就是她的親姐姐,而她們本就是孿生姐妹,兩人長著同樣的臉,所以後來,她讓雲旗戴上頭套,扮作丑奴養在身邊。」太和大師嘆息說道。
「原來他就是雲旗——」朱炎燁不禁回憶起小時候在宮裡的事情,他確實記得朱炎煦的宮裡有個模樣滑稽的丑奴,整天帶著頭套,但是對外卻說是臉被燒毀了。
「雲旗跟隨在司赤芍身邊,早已經被那個女人治得服服帖帖的了,他把那個女人當成自己的娘親一般,又敬又怕,聽了那個女人的命令,甚至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當初虛懷正是因為覺得,他是自己養大的孩子,所以沒有提防,才會被他從身後偷襲,雲旗這個人,可憐又可恨,如今的他已經成了司赤芍的殺人工具,毫無人性可言。」太和大師提起雲旗,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道。
試想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但卻被迫與自己的親哥哥分離,被肆意的虐待折磨,最後精神早已扭曲,他只為那個一手打造他的主人而活。
「這麼說,虛懷師父遺體失蹤的事,也跟他有關?」朱炎燁皺眉問道。
太和大師瞥了他一眼,見他這麼問,他才更加確定,虛懷的遺體失蹤,真的跟雲旗有關、
「八九不離十。」太和大師嘆氣道。
「為何?他害死了虛懷師父,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何還要把遺體帶走?」朱炎燁很是不解。
而對此,太和大師的臉上也不免皺起複雜的神色來,今天,朱炎煦跟他說的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想起靈魂互換之事,他的心中未免惴惴不安。
「虛懷的身體里,也曾經住著兩個靈魂。」良久的沉默過後,太和大師喃喃說道,這些話,他從未正面對任何人說過。
朱炎燁的眉頭越皺越深。
「他不是病了,而是有一個人的靈魂擠進了他的身體里,兩個靈魂不定時的調換,而那個靈魂來自於數百年之後。」太和大師臉色很是複雜凝重,這段往事,他是萬萬不想提起的。
朱炎燁不禁得握緊了拳頭,他內心也開始不安了起來,這樣的情況,豈不是跟寧小仇如出一轍嗎?
「所以,虛懷師父為了驅趕身體里的另一個靈魂,便創了移魂術?」朱炎燁沉聲問道。
「呵呵,你確實很聰明,一點就通啊——」太和大師卻笑起來說道,只是他的笑容很苦澀,往事的回憶,讓他霎時間顯得更為蒼老了起來。
人人都以為太和大師似神似仙,不食人間煙火,可是真正的他,卻嘗盡了紅塵俗世的苦楚,而他渴望做一個真正的俗人,與相愛之人廝守,平淡度日。
朱炎燁想起當初帶著寧小仇去碧波潭,只為了召回鍾清初的靈魂,想到當時她差點因為移魂術而死去,如今的他還是忍不住心悸——幸好當初她回來了,不然他可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一切都怪我,都怪我啊,是我害苦了他們——」而太和大師卻忽然抹淚道,他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臉上滿是痛苦而愧疚的神色。
朱炎燁愣住,他沒想到這樣一個老人家,竟然在自己面前嚎啕痛哭,做為晚輩,他根本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若不是因為我,虛懷也不會出走,寧微也不會死——」他語無倫次的說著是,似乎十多年前的記憶在一步步的撕裂他的內心一般。
「寧微?」朱炎燁好奇道,「是與虛懷師父靈魂互換的人?」朱炎燁問道。
太和大師點了點頭,此時的他,狼狽至極,絲毫沒有往日的道骨仙風,也再無那淡泊人世的傲慢。
「大師!」而此時,靜修趕來,看到靜思堂里多了個人,頓時驚恐喚道,兩人的對話也不禁戛然而止。
「你、你是什麼人?!」靜修火急火燎的趕來,怒目瞪著朱炎燁,警惕的質問道。
朱炎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卻和善的問道,「寧小仇睡下了?」他笑得很是溫和,靜修被他這麼一問,頓時被噎住,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陌生男人雖然器宇軒昂,但是卻謙和隨性,好像他們很熟似的。
其實朱炎燁來這裡已經好幾天了,他一直在暗中觀察,從未樓面,對於太和峰上的人,他是認識的,可是別人卻都只是第一次見他。
「靜修,這是朱炎燁,大銃的皇帝。」太和大師抹了把老淚,然後解釋說道,「不過此事要保密,不可讓人知道,尤其是寧小仇。」太和大師十分貼心的補上一句道,對面的朱炎燁不由得會心一笑。
「皇、皇上?」靜修從沒見過當官的,一直以來,除了朱炎煦,他們在這山野之中,再也沒見過什麼身份尊貴的人,這一下子就來了個皇帝,一時間,他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
「多謝靜修師父多日來照料寧小仇,來日我必有重謝——」朱炎燁拱了手作揖道,很是客氣,那氣度隨和大方,只像個彬彬有禮的貴公子。
「額、額——這個,呵呵,沒事沒事——」靜修被他這麼一說,倒是不好意思了起來,他說著說著,忽然眼前一亮,「那,那皇上,您這次來,可是要把她接走?」靜修滿懷期待的問道、
太和大師此時也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想知道,他是不是專門來把人帶走的。
這會兒朱炎燁不由得犯了難,他苦笑著,「她還在怨我,不會肯跟我走的。」這話他說得萬般無奈。
想當初,他在朝中被劉亨之聯合眾多大臣施壓,他們要求他定要處置鍾清初,因為她的身上背著太多罪名,他曾經確實懷疑寧小仇的身份,畢竟他真真切切的挨了一刀,不得不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姦細,加上形勢所迫,他必須要做出個決定來。
可是在他還未有完全的證據證明寧小仇的清白的時候,他還是本能的做出了保住她的決定,那可是寧小仇啊,是他第一個愛上的女人,他怎麼能忍心不要她。
甚至他曾想,若是她真的是朱炎嘯的人,那大不了這皇帝他不當了,只要能夠跟她待在一起,他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可這也是短暫的胡思亂想罷了,他身處高位,無法讓他隨意的做出這樣的決定,這個龍椅,他不坐也得坐,他不能負了天下,也不想負了寧小仇,所以他決定要賭一把,賭她是否真的心裡有鬼。
讓靜妃在毒酒里動手腳,是他早有打算的,當初劉亨之盯得緊,他不得不這麼做,讓她假死,然後將計就計,讓鍾清初這個人真正的死去,堵住他們的嘴,同時也可以讓寧小仇活著,如此雖然對不住鍾清初,但也是他的選擇,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也有,他不能沒有寧小仇,所以也必須要做一個壞人。
「她不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只知道你聽信讒言,不信任她。」太和大師無奈苦笑道,寧小仇一喝醉酒,就把他拉出來罵個不停,他們之間的事,他和靜修都知道一些了,但是她清醒的時候倒是對朱炎燁從不提起,好像從來就沒有認識過他一樣。
「呵呵,太久沒見她,得知大師為了解毒,所以便趕來了,看到她在這裡過得好,朕心裡也放心了。」朱炎燁無奈笑道,他眼中的繾綣溫柔似水。
「也是,你不必擔心,就讓她在太和峰住著吧,宮裡勾心鬥角,不適合她,你強留她在身邊,只會害了她。」太和大師卻意有所指的說道。
朱炎燁和靜修都有些意外,因為聽著那太和大師的意思,好像是不想讓寧小仇離開似的,靜修一直察覺得出,太和大師對寧小仇是有特殊的感情的,那是一種毫無條件的偏愛。
「大師對她好,晚輩很是感激,但早晚,她還是要回來的。」朱炎燁堅定說道。
「可是你也知道,這身體不是她一個人的,她早晚要回到她的家鄉去,而鍾清初也會回來。」太和大師嚴肅說道。
對此,朱炎燁無話可說,這也是他最為無奈的事,「大師,可有沒有辦法,讓她留下來,永遠的留在大銃——」他抬頭直視太和大師道,看的出來,這真是他的一大心病。
「有啊有啊,吐蕃的的奪舍術,肯定能解的——」靜修一股腦熱道,太和大師卻嚴肅起來。
「那你可曾想過,她是否願意留下來?」太和大師有些不悅的質問。
「她會的——」朱炎燁微微一笑道,「她會願意留下來——」他很是自信的說道,眉宇間滿是堅定的期待。
太和峰今日一直不得安寧,後半夜,太和大師終於肯睡下,靜修收拾殘局,而朱炎燁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從大門走進寧小仇的屋子裡。
屋裡的暖爐還燃著,而床上的寧小讎正在酣睡,那呢喃嚶嚀似的呼嚕聲聽起來格外的可愛。
他坐在床前凝視著她,嗅著滿鼻子的酒味,但是唇角卻在微微揚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那酡紅的臉頰,那嬌嫩的臉龐,好像讓他的手指沾了一層花粉一樣,脂粉一樣的膩滑。
睡夢中的人下意識的嘟起嘴,表示不滿,而朱炎燁滿腔相思無處釋放,故意加大力度揉捏她的臉,狠狠的出氣,弄得那寧小仇在睡夢裡也氣得跟八爪魚似的張牙舞爪起來。
「死靜修——」她喃喃罵了一句,隨後自顧的翻身繼續睡去。
「唉,真是個沒良心的丫頭,都不想朕——」朱炎燁坐在床邊,無奈感嘆道。
以前她夢裡總是喚著他的名字的,餓了冷了,尿急了,眼睛還沒睜開就張口就喊著他的大名,但是現在她好像真的跟他毫無關係了。
他知道,她還在怨恨自己,當初那樣對她,她肯定是傷心極了,以她的性子,興許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了,所以他來,都帶著面具,騙她自己是李令白,也不敢靠她太近,因為他知道,如果靠的近,她一定會認出他來的額,即便帶著面具,她還是會認出他來,他們彼此都太熟悉了。
記得有一次,他帶她去看錦衣衛們練武,他故意穿上飛魚服,蒙上面,與眾多錦衣衛混在一起過招,但是她一眼就認出他來了,笑嘻嘻的跑過來就往他的懷裡撲,絲毫不怕撲錯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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