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相貌醜陋的人
「這場毒霧雖然是發自那高原冰洞里,可是具體情況如何,我們還一無所知,地神廟的人目睹了毒霧發生的過程,可是她們死了,現在死無對證,根本不知道雪上地宮裡的,到底是哪些人,不過既然是雲旗動的手,那此事跟司赤芍肯定是斷不了關係的。」太和大師眯著眼睛,語氣沉重說著,可是他心底卻又有著別的想法,只不過在在朱炎煦面前,他不願透露罷了。
而太和大師的話,也正是朱炎煦糾結之處,既然是雲旗動的手,那他的母親德太妃,肯定是逃不過干係的了,畢竟,雲旗是德太妃一手養大的,他就是任由德太妃擺布的工具,是她殺人的利刃。
「或許這件事,需要找雲旗問一問。」朱炎煦喃喃說道,總之,他覺得吐蕃那邊的事情,不是他母親所為,如果她真的有本事在吐蕃建了一個龐大的地宮,用來煉長生不老的葯的話,她早就有辦法殺死朱炎嘯,而不是至今還四處尋找朱炎嘯的下落。
而正當朱炎煦想要寫信到九成宮,讓雲旗速來時,他卻自己出現了,這讓朱炎煦更加堅信,那地神廟的殺手們,就是雲旗所殺。
深夜時分,朱炎煦坐在書桌前寫著一封書信,寫好了之後便交給雷火,讓他遣人送往九成宮,可是那雷火剛走沒多久,那房門就又被人給推開了。
「還有什麼事嗎?」朱炎煦正準備脫下外衣就寢,他頭也不回的,只是淡淡的問道。
可是身後卻沒有聲音,朱炎煦頓時察覺不對勁,他猛然回頭,赫然看到身著黑衣、頭戴丑怪頭罩的人站在門后,只見他低著頭,正認真的閱讀著那封朱炎煦剛剛寫好的信,那頭上戴著的鬼怪頭罩看起來很是陰森,但朱炎煦也十分熟悉。
「我正要找你呢。」他緊繃的心鬆了下來,隨後冷聲道。
對待雲旗,他們每個人的態度是不同的,但卻都共通的帶著一些鄙夷與排斥,因為雲旗實在是個怪人,他身上有著許多跟常人不同的地方,所以即便是朱炎煦這樣的主子,也只是對他比常人多出一些憐憫罷了。
可是這一次,他再次見到他,想起他的真實身份,想到其實是自己盜取了他的身份時,朱炎煦的心裡便五味雜陳,有羞恥,有愧疚,也有想要自欺欺人的憤怒不甘。
「拜見九王爺。」而那雲旗對他卻是絕對的恭敬,朱炎煦知道,這是因為太妃的緣故,對雲旗來說,太妃就是神佛一樣令人敬畏,只要她叫他往東,他就絕不會往西。
「王爺對太妃的問候,我會一字不落的轉達。」雲旗半跪著說道,那清脆如少年般的聲音,帶著刻意與謹慎的恭敬。
朱炎煦心裡忽然覺得難受,不知所措,可是他又不能說出真相,他當了二十多年備受寵愛的驕傲皇子,怎麼能夠接受,其實自己的身份是別人的,自己的所得都是因為借了眼前這個丑怪奴僕的光?
他看著跪地俯首的雲旗,看著他卑微的拜見自己,他難以想象,他就是司花蕪的孩子,他本該是他們的父親最疼愛的孩子,可是如今卻被人當做最下等最卑微的奴隸對待,而這一切都是拜他母親所賜。
「你先起來吧。」朱炎煦不動聲色的深深吸一口氣,隨後他故作鎮定,依然一副主子的語氣道。
「謝王爺——」雲旗就像是個被人過早調教的小奴,他稚氣未脫的嗓音里,流露著笨拙的恭敬。
「你先坐下吧,我有事要問你。」朱炎煦看著他,不自覺的說道,甚至本能的不想自稱為本王,因為他知道,自己在雲旗面前,沒有資格那麼說,他雖然還沒有辦法接受真相,可是他也是要臉的人,不能做出那等厚顏無恥的事來。
「雲旗不敢,王爺有話吩咐就是。」雲旗依舊畢恭畢敬的站著,在朱炎煦面前,他只是個最低等的奴僕,當初他剛進宮的時候,就是為了給受盡萬千寵愛的九王爺玩樂用的,他扮丑唱戲,故作滑稽,只是為了給朱炎煦解悶,所以,對他來說,朱炎煦是金貴的主子,他只是卑微的小奴。
朱炎煦料到他會如此,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你放心吧,我跟母妃不同,我不喜歡別人站著我坐著,你坐下,不會有人怪你。」朱炎煦暗自嘆息,隨後他聲音輕了許多道。
他知道,雲旗之所以不敢,也是因為跟她的母親有關,朱炎煦雖然不曾目睹自己的母親到底對雲旗做了什麼,但他知道,雲旗肯定遭受了許多非人的待遇,所以才會變得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在他們母子面前,完全喪失了自己的自尊,只剩下服從。
雲旗聽了,似乎有些困惑的抬頭看了看朱炎煦,或許他從未被這樣對待,一時間難以適應,但他還是乖乖的聽了朱炎煦的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雲旗,我能看一看,你真正的模樣嗎?」坐下來之後,朱炎煦看著他,忽然認真的問道,雲旗顯然一驚。
「王爺,雲旗相貌醜陋,不敢以真容示人,更不敢驚擾了王爺。」他正襟危坐,自卑的拒絕道。
「怎麼會,你的哥哥雲斐長得一表人才,你們是雙生子,即便不是一模一樣的臉,但你的相貌肯定也不差的。」朱炎煦輕然笑道。
那雲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何朱炎煦的態度變得令他感到很陌生,以往時候,是沒有人會跟他說這些的,也沒有人會在意他長什麼樣,因為從小他就知道自己奇醜無比,必須要用這頭罩掩蓋起來。
「娘娘說了,雲旗的臉跟丑怪一樣,所以絕不能脫下頭罩。」他拘謹的說道,言語中滿是對太妃的恭敬與順從。
朱炎煦記得,他從小到大,都是帶著這樣醜陋的頭罩,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除了雲斐,太妃,還有司無南之外,就沒人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模樣了。
當然,這一切,也是他的母親命令的,以前他不知道為何母親要如此嚴苛對待雲旗,可是現在他明白了,他的母親嫉妒極了自己的親姐姐,所以對親姐姐的孩子絲毫不手軟,她不會殺了他們,而是要把他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而她極為的享受這個過程。
雲旗的這一輩子,都被司赤芍死死地攥在了手裡,她搶了寵愛還不夠,她還要報復。
「那你扮做錦衣衛的時候,難道也帶著頭罩?」朱炎煦冷聲道,言語中帶有一些嘲諷,他一直知道雲旗被太妃命令安排在朱炎燁的身邊,從當初他離開皇宮開始,太妃就一直暗中訓練,把他送進了血燕堂,而朱炎燁登基之後,他也從血燕堂轉到了錦衣衛里來,如今的他,是朱炎燁身邊的人,只是沒人知道,他在錦衣衛里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朱小四隻是個假身份,不是真正的雲旗,所以他可以露出真正的醜臉。」沒想到,雲旗毫不猶豫的回答說道,他這樣想並非胡謅,而是當真認為如此。
他假扮的身份不是真正的他,只是一層偽裝,所以即便他露出自己厭惡的臉來,他也覺得跟戴著頭罩沒什麼區別。
「呵,想必母妃很是以你為傲吧。」朱炎煦不由得冷笑道,看著雲旗被調教得如此荒唐,他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是覺得,自己敬愛的母親這一招招的,太過絕情了。
「太妃娘娘很想念王爺,娘娘從靜修嘴裡得知,王爺的身子不大好,所以特意讓雲旗前來探視,同時,娘娘還說了,過一陣子,等太上皇的身子好些,娘娘會親自移駕太和谷,親自來看望王爺。」雲旗不知道朱炎煦話里的意思,他只是遵守一個奴僕該做的事,把此行的目的一一道來。
朱炎煦聽了,不由得苦笑。「呵呵,母妃還真是費心了。」他心裡暗自忖度,靜修去九成宮也沒什麼稀奇,他不過是例行公事,當然他不知道太和大師交給靜修的任務。
可是聽到太妃要親自來太和谷,這不免讓朱炎煦有些意外,這麼多年,她很少來太和谷,只是他逢年過節的,會親自出山進城去行孝道。
「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王爺早日康復,還請王爺注意身子,不可勞累。」雲旗又說道,他始終站在太妃這一邊,毫不猶豫的為太妃辯解。
「為了我?那難道殺死地神廟的人,也是為了我嗎?」朱炎煦盯著他,冷聲道,目光里,言語中,全是懾人的質問。
雲旗愣了愣,他默默低下頭,許久不曾說話。
「你沒話說了是吧?雲旗,大家都知道,那幾個女人的死,都是你下的手,而你又聽命於母妃,你實話告訴我,母妃為何要殺了她們?」朱炎煦質問道。
「王爺,請恕雲旗不能說。」雲旗忽然又跪地說道。
這還真是奇了怪了,以往的雲旗,是很少會違逆朱炎煦的意思的,只要朱炎煦開口,他就算不能說,也會十分為難的糾結一番,可是這一次,他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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