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桶金從哪裡挖
師父雲文生的死訊,對少年王笑天的打擊太大了,他一病不起高燒不退住進了醫院。
媽媽孔艷艷請假陪護著他,兩天之後,姥姥、姥爺從鹿城趕到了雲城,專門來照顧王笑天。
這次王笑天在醫院裡住了九天,醫生下的診斷是病毒性感冒,還帶著扁桃體和肺部有些炎症。
病好出院后王笑天回到學校上學,姥爺回了鹿城,姥姥談愛竹留下照護他的生活。
王笑天變得不愛說話了,下學回家寫完作業就拿出師父送給他的棋書,在炕桌上擺開塑料棋盤打譜,跟姥姥也不怎麼交談。
有時姥姥實在看著他難受,硬逼著他出去玩一會兒,可是他一出去就不回來了。
這把姥姥嚇得夠嗆,在院里轉著圈兒找他,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出去玩兒,而是去了雲文生居住的那家的巷子口,站在那裡看著雲文生家斑駁的院門獃獃地發愣。
姥姥抹著眼淚陪他站了好久,才把他哄勸回家。
姥姥私下和孔艷艷商量,這孩子心思重,對師父的感情很深,雲文生突然就這麼走了,王笑天跟他連最後一面也沒見上,心裡這個坎兒不好往過邁,能不能把雲文生的遺物要兩件回來,讓孩子也有個寄託哀思的物件守著,可能會好一點兒。
雲文生去世后,他沒有什麼親屬,後事都是報社總務科給操辦的,房子換了鎖,準備過段時間分給新來的職工。
孔艷艷去找了報社的領導,對王笑天拜雲文生為師學棋的事,領導也知曉一二,雲文生也身無長物,便同意了孔艷艷的請求。
孔艷艷回家和談愛竹商量以後,姥姥在王笑天情緒好的時候委婉的問他,要是師父給他留下些東西,他最希望是什麼。
王笑天說了三樣東西,圍棋、棋盤和師父那身水洗布的工裝。
棋和棋盤是師父眼裡的珍貴之物,而那身就工裝,卻是王笑天第一次見到師父時,師父穿在身上衣物,在王笑天的腦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孔艷艷又把孩子的心愿反映給領導,領導安排總務科長跟孔艷艷去辦這件事。
當孔艷艷把這三樣物品帶回家放到王笑天眼前時,王笑天哭了。
他自己找了一塊乾淨的布子,把師父親手畫制的木頭棋盤擦得乾乾淨淨,和師父留下的裝著那副普通的玻璃棋子的棋盒,一塊兒放到了自己放衣物的柜子裡面。
那身工衣姥姥幫著王笑天洗凈晾乾疊的整整齊齊,用一塊白色紗巾包住,也放到了王笑天的柜子裡面。
有了這三樣東西,王笑天不出去了,有了空就把師父留下的棋盤棋子拿出來,照著師父給他棋書打譜,看上去情緒像是穩定了,就是話少不愛動。
結果到了這年六月底,王笑天又開始持續發燒,打了幾天針也不見好,帶到醫院一檢查,把大夫和護士嚇了一跳,馬上把診室里其他等著看病的大人孩子都轟了出去。
有家屬懷疑大夫是特殊照顧王笑天,他們家跟醫院有關係,氣的大夫沖他們大喊:「不想出去的就留下,這孩子得的是猩紅熱,想死想活你們自己掂量。」
診室里轟的一下就沒了人,兩個大夫到還鎮靜,可是幾個小護士也都退到了門口,有些驚恐的看著被姥姥摟在懷裡,一臉迷茫的王笑天。
孔艷艷到底是做記者的,文化高見識廣,她冷靜的問大夫:「孩子現在不咳,身上也只是剛出來疹子,不是很嚴重吧?」
大夫指著門口的幾個護士訓斥道:「看看你們幾個,連孩子的家長都不如,你們護校的老師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王笑天又一次病倒了,他這種病醫生不建議住院,讓孔艷艷和談愛竹把孩子帶回家自行照顧,每天打針吃藥就行,注意接觸性傳染,他的吃飯的碗筷要與家裡其他人區分開。
這個姥姥和媽媽都已經有了經驗,回家照著做了。
學是又上不成了,按醫生講,他這個病至少要治療半年以上。
孔艷艷到師大附中找班主任黃老師給王笑天請了假,黃老師惋惜不已,本來要到家看看王笑天,但是考慮到他這病傳染性強就作罷了。
連著打了二十多天針,病情是控制住了,王笑天卻受不了啦。
一個不滿十四歲的孩子,每天打三針,連著而是多天,這種痛苦沒有幾個人能忍受下來,王笑天是死活都不去醫院打針了。
姥姥看這可不行,她就給姥爺往單位打了電話,說了王笑天的情況。孔慶祺在鹿城醫療系統有不少熟人,讓人打聽到有個老中醫能治這病。
他登門拜訪,一聊還搭上了關係,老中醫告訴孔慶祺,病是可以治,不過病人要來,他得見人才能下方子,而且這個病隨著治療的效果好壞,藥方還得不斷變化,見不到病人是沒有辦法下藥的。
孔慶祺讓孔繁榮去找他的大徒弟高文,高文當時是河東區衛生局副局長。
一聽是師父的心尖兒王笑天病了要來鹿城治療,一分鐘都沒有耽擱,從鹿城人民醫院要了一輛救護車,孔慶祺帶著救護車就去了雲城,把王笑天和姥姥談愛竹接回了鹿城。
回了鹿城,王笑天的心情立時變得大好,這裡才讓他有家的感覺。
進了二十八號院,儘管他戴著口罩,姥爺、姥姥提前就讓舅舅孔繁榮給鄰居們打了招呼,紅紅這次是得了病回來看病,讓各家的孩子們避著他一點兒。
可是不管大人小孩,只要是跟孔家走得近的大人、跟王笑天熟悉的孩子,都像迎接自家親戚一樣,在家門口等著他們一家老小。
從下院兒走到上院兒,一路上招呼聲不斷,王笑天前腳進家,他的那些玩伴小生子、少兵、三兵子、二後生、小閨女、二板片、英英等一群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閨女就堵在門口。
家裡的大人只是交待他(她)們,不要跟紅紅有身體上的接觸,可沒有說不能跟他玩兒。
孩子們站在門外、王笑天站在門裡,相互嘰嘰喳喳聊個沒完。
這個孩子手裡拿著兩塊水果糖、那個孩子捧著一把炒花生、還有的拿著一卷果丹皮、二後生甚至抱著他家裝著半罐頭瓶子鹹菜的罐頭瓶,隔著門一齊往屋裡面給王笑天遞。
王笑天樂的眉開眼笑,想伸手接卻又不敢,急的直吆喝姥姥、舅舅來幫忙。
姥姥跟舅舅幫王笑天收下大家的禮物,舅媽把專門給王笑天準備的糕點拿出來,一人一塊兒給他的小夥伴們分了,大家隔著門吃著好吃的,嘴裡還不耽誤著說話。
孩子們來了,大人也就接著到了。
黨姥爺一手托著一個水果罐頭,嘴裡說著「讓讓讓讓,叨拉一會兒就行了,各回各家去哇」進了屋。
把罐頭往桌子上一放,伸手就摸了一下王笑天的腦袋:「這小子,一天的不省心,凈給你姥姥、姥爺找麻煩。」
談愛竹急忙對他說:「他黨姥爺,這孩子的病傳染。」
黨姥爺哈哈一笑:「那年鬧瘟疫,我一車一車往後山送死人,也沒見把我傳上了,沒事兒。」
姥爺剛把黨姥爺讓著坐下,遞了根煙給他點上,西正房的劉姥姥端著一小盆雞蛋就邁進來了,把盆兒往談愛竹懷裡一遞,順手接過孔慶祺遞來煙就著火兒點上,吐出一口煙說道:「這都是剛下的,給紅紅煮上吃,能有多大個病了,回了姥姥家甚事兒也沒了。」
王姥姥拿著一兜橘子、馮姨夫拎著一把子香蕉、滿倉舅舅端著一盤子紅棗、還有彭姥爺、遲姥爺等等院鄰四舍的長輩們都來了。
大家或拿著東西、或熱情的問詢,把個孔家擠得滿滿登登,歡聲笑語一片。
王笑天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裡面,小夥伴們或蹲或站在門外面,大伙兒胡亂聊著些八竿子打不著的閑話,還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這樣的場景也只有那個年代過來的人才有些感受了,那個年代人們的物質生活匱乏,但是卻很容易滿足,更講究鄰里親情,更有人情味兒。
曹志剛當時不在,第二天得知王笑天回來了,立馬就弄了個燒雞、還買了一盒子點心跑到姥爺家來看王笑天。
這會兒他已經不去學校,開始在社會上混了。
孔慶祺見過曹志剛在街上跟人打架,不主張王笑天跟他玩兒,對他沒有好臉色。
曹志剛也很識趣,放下東西跟王笑天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王笑天的病自然好得快,幾個月後就無大礙了。
孔艷艷回來要帶王笑天回雲城繼續上學,被孔慶祺和談愛竹嚴厲地拒絕了她的提議。
孔慶祺說:「不是你對孩子疏於照顧,他能得這個病嗎?
從現在開始,紅紅不用你管,你我們管不了啦,愛幹啥幹啥,孩子不能再交給你,學不上就不上了,有我在餓不著他。「
孔艷艷哭著走了,談愛竹追著把她送到了火車站,讓她安心去工作,孩子放心交給他們來帶,上學的事兒再說吧。
就這樣王笑天留在了姥姥家,一年後他求姥姥、姥爺找黨姥爺的大兒媳婦,把他插班進了二十四中初三六班繼續讀書。
想再上學是一方面,其實主要是為了能玩兒的更自在,這才是王笑天的真實目的。
學又上上了,在班裡處了張志強、李曉峰、萬世傑幾個好兄弟,玩兒的也還開心。
除了跟女同學瓜葛不清還惹得社會上的人找他麻煩以外,沒有什麼不愉快的地方。
何況還有已經在鹿城打出一片天地、名氣很大的「老紅頭」曹志剛罩著,王笑天的日子過得挺開心。
誰知道他這個破身體是真不做主,不知道怎麼搞的就得了「副傷寒隱疾」,這個病比猩紅熱還要命,王笑天差點就玩完了。
按他前世的軌跡,一年多以後病好了,媽媽回來跟姥姥、姥爺商量,上學不指望了,早日給他找個工作安頓下來,為將來做打算吧。
開始姥爺不同意,要把王笑天留在身邊教他鑲牙的技術。
孔艷艷跟父親講,從小到大您沒少找機會往這條路上引他,可是他得學才行呀。就您那護犢子的秉性,捨不得罵更捨不得打,能教出來他嗎?
孔慶祺知道女兒說的是實話,學手藝不是一件簡單的的事,自己當年跟舅舅學徒,不說別的,尿盆兒就先倒了三年,更不用說上了手之後的打罵了,王笑天哪兒受得了呀。
無奈之下只得讓王笑天跟著孔艷艷又回了雲城,孔艷艷託人在報社印刷廠給他找了份工作。有他拖累著,孔艷艷跟張軍也沒有正大光明走到一起。
只是偶爾在他那裡過個夜,尋求一些心靈上的安慰,也從張軍身上滿足一下她這個年齡的女人旺盛的身體需求。
雲城這地方對王笑天來說,就是他的「天坑」,只要到了這兒,他就諸事不順,接二連三的出事情。
雖然也有過一段短暫的幸福時光,但還是因為他自己的原因又毀了這一切。
孔艷艷實在是心力交瘁管不過來他了,把房子給他留下,離開雲城找張軍去過自己的生活了。
姥姥、姥爺都已去世,唯一的鐵杆哥們曹志剛被判重刑入獄,王笑天舉目無親能力有有限越混越慘,直致在街頭被小流氓打死。
穿越重生他回到了中學時代,正是他剛意氣風發、心情順暢準備度過這美好時光而又被病魔擊倒的時刻,這對他來說簡直完美。
老天爺很眷顧他,不僅弄了個古怪又神奇的程序在他身體里,又順手把他的身體調理了一下,使王笑天重獲新生,他怎麼能不好好把握這再來一次的機會呢?
和同學好友們的相聚嬉戲,給他帶來了以前從未有過的快樂,他珍惜這一切,他要用自己的能力,改變原來的生活軌跡,也要給朋友們帶來一個全新的生活,讓身邊的人都富足安樂。
然而實現這個願望的前提離不開錢,雖然這是個聽起來沾滿銅臭氣的字眼兒,但誰又能離開它呢?誰都不能,任何人都一樣。
王笑天冷眼觀世界,我這第一桶金該從哪裡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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