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論對
居住的地方收拾完畢后,李柏華也基本上了解了這兄弟倆的具體情況,初步判斷這兩個人還是有一定能力的,為人也不錯,結交一下還是值得的,畢竟人家教出了一個狀元一個進士。
為了偷師學藝好參加這勞什子科舉,李柏華想了想便前去套近乎「抑之兄,小弟常年在外遊學,常聞江浙一帶的客商說,嘉善有善人才子錢士升,為人熱情好客,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本早有前往拜訪結交的**頭,無奈路途遙遠,如今能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都是一些朋友讚譽罷了,倒是讓孝達兄見笑了。」錢士升很是高興,心想我在江南做的這些事情原來都傳遍了大江南北了,當初散盡家財還真是值得啊。
「怎麼會見笑呢,我是真仰慕抑之兄的大名啊,如今我們有緣相聚,又是同科參考,小弟我學業不是很精,以後還要請兩位大哥多多關照才是」。
「不敢當,不敢當,只是我們苦讀詩書三十餘載,幾次都未能高中,怕辜負了孝達兄的好意啊。相互照應那是自然的,我們兄弟兩個還要多謝孝達兄援手之恩呢。」邊上的錢士晉說。
「額,這個……」李柏華心道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的在這兩人身上研究研究這科舉內容,這兩個人考了好幾次肯定都考出油來了,沒本事也有經驗了。「兩位兄長才名廣播,孝達日後一定要常聽二位兄長的教誨。」
「孝達兄過譽了,抑之才識淺薄,難登大雅之堂。」錢士升謙虛道。
「哪裡,哪裡,抑之兄太謙虛了,孝達遊學時偶然曾拜讀過兄台大作,真是字字珠璣,發人深省,讓人夜不能寐,寢食難安。抑之兄的才華,可說是上知天文地理,下涉五湖四海,德才兼備、品學兼優,學習刻苦、熱愛勞動……呃……」
錢士升一聽,心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一個落魄秀才,寫過什麼文章能廣為流傳,還什麼夜不能寐,寢食難安?不過聽說自己的文章能到處流傳也比較的興奮,問道:「不知哪篇拙作讓孝達兄夜不能寐,寢食難安?」
李柏華心說壞了,吹過頭了,想捧捧你而已,你幹嘛這麼較真啊,趕緊轉移話題說:「哎呀,天氣真熱啊,我們進屋去喝點茶水繼續聊。」
李柏華和錢士升進了屋裡,錢士晉拿著李柏華給的銀子上街去採購一些紙筆和日常用品。
李柏華給錢士升倒上一杯茶,落座后,兩人就又開始聊了起來。李柏華自己古文詩詞一竅不通,只好拿自己瞎編的南洋風情和奇聞異事來糊弄。
錢士升一邊聽李柏華講述一邊何其探討著,最後說「這洋夷的技巧當真是不錯,我們家鄉沿海一帶多有洋夷出入,帶入不少的新奇物件。當初我也曾把玩過一些,後來家境衰敗不得不一當了之啊。我們那也有一些人生活困苦的遠涉重洋,前往南洋去生活,不知孝達兄早年有沒有在那遇到我大明百姓。」
讓李柏華沒想到的是,這錢士升還真是不簡單,連南洋的風情、洋夷的奇技淫巧都有了解,難道說現在的江浙沿海已經很開放了,都開始和西方做起買賣來了?這些東西說不住他,那我該說些什麼讓他對我高看一些呢?
這邊的錢士升也鬱悶,這位剛剛認識的李柏華還真厲害啊,博學多才,見多識廣呀,聽他講述的西洋人的東西非常不錯啊,要是大明能做出這些東西,可以發一筆大財了,我整天在家裡讀書,可真是坐井觀天,本以為自己已經不錯了,看來……還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不知此人的文采如何?
本來這錢士升還只是對李柏華心存感激之心,這翻話語之後開始對他有了些認同感,但一直聽李柏華講述一些奇聞趣事,就是不見他談書論道,於是錢士升就開始提一些經書詩詞方面的話題。
這下李柏華可就接不上了,談論了幾句,就有點支支吾吾了,一會兒一個勁的擦汗,不一會又一個勁的喝水。於是他眼咕嚕一轉,又開始準備轉移話題了。
「抑之兄,你我為寒窗苦讀,都盼一朝得中,但縱觀各朝各科高中者,有的為國為民,流芳百世,有的貪污**,遺臭萬年,抑之兄肯定不會做那遺臭萬年的事情的,只是不知抑之兄他日高中之後,有何打算啊?」
「這一科能否高中現在談起來還為之尚早啊,不過……」看了一眼李柏華,繼續說道:「縱觀天下大局,為官者,如不為民,只為一私之利,結黨營私,必定誤國誤民。所以,我定當踏踏實實的從低處做起,實實在在的為民做事,這是我們兄弟倆這次出來之前對天盟誓過的」原來他對近些年朝中的黨爭事件頗有意見,內心不願參與朝廷中各派的爭鬥。
「結黨營私自然誤國誤民,說白了,這黨爭就是一方為了不失去自己的權利全力去打壓另一方,從而會從初始的爭辯到最後的攻陷,不過要是能做到結黨為公也許會是天下百姓的福份了」李柏華接著把西方國家的一些政黨執政的學說和君主立憲的內容結合著明朝內閣的制度向錢士升進行了推銷。
「孝達高見,如果各個黨派的主旨能做到為國為民,只是管理重點和手段的不同,按照這樣的方法,要避免黨派相爭中出現惡意中傷的情況,必須有一個中間人進行監督,並且還可以由聖上擬定好內閣輔臣的職責,由監督者提出有能力的黨派交替輔政,那麼兩虎相爭也只有百姓得利啊,孝達兄你真是才華橫溢,為兄佩服,佩服啊」。李柏華的一番話解開了錢士升多年來苦思不得的癥結,他在家鄉時候曾經傾囊資助因黨爭被迫下台的原考功郎中(考核宦官的官職),一直對朝廷中存在東林黨和齊楚浙黨之間的爭鬥心存不滿:都是大明朝為民辦事的官員,有什麼利益可以這樣爭的你死我活的呢,有這些精神多做些為民做主的事情多好,真是一群無知的白痴。
也正是李柏華的這一番話,讓錢士升在後來致力於君主立憲制度的設立,以他為首的東林黨改變了一往打壓攻陷他人的作風,全力於民生與經濟,為大明帝國的文化革命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這傢伙越來越不簡單了,真是人才啊,我只是點了點他就能領會出這麼多的內容,還能自己發揮一下,只是為何這麼老了還沒有考中,不知道這次考試他能不能考上。哎,為什麼人家穿越以後歷史人物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啊,我怎麼就只知道一個魏忠賢還給弄死了,真倒霉。」
「不知道孝達兄有何打算?」
到正題了,我要好好表現一下,讓他對我刮目相看才行。李柏華腦袋一轉,說道:「如果小弟本科榜上有名,我想向上面討一個差事。」說完故作玄機的看著錢士升卻不說話。
「不知孝達兄想要在朝中何處擔任要職?」
「小弟不想在朝中為官,這個差事嘛,想請聖上出一份資本,小弟用來開辦加工作坊。」
「作坊?」
「對,開一個……不一大片作坊,研究製作一些利國利民的物件,保我大明繁榮昌盛,民富國足。」
錢士升原本還以為李柏華在開玩笑,但看他一臉鄭重其事的樣子,不似有假。讀聖賢書之人特別是像錢士升這樣讀了三十多年的儒家書籍,早被書中的那些重文輕商賤工的東西洗了腦子,讀書人是羞於和工匠們進行交往的。於是臉色有些難看,想拂袖走人,又有點抹不開,畢竟現在吃住都是人家李柏華的,人家想做什麼是他自己的事,跟自己也沒有啥關係啊。
李柏華看錢士升臉色猶豫不定,便故意做出揚揚得意的樣子,問到:「抑之兄以為小弟的打算如何?」
錢士升不想撥了他的面子「人各有志,想必孝達兄他日必定成為魯班再世,財源廣進啊,不過孝達兄不覺如此有負所學嗎。」
「抑之兄,其實我何嘗不知道聖人書中的道理,只是小弟小時候在南洋學習過一段西洋人的知識,知道很多我們書中所得不到的東西。他們在不久以前還是個落魄的蠻族,可是現在已經縱橫天下,一個小小的彈丸國家就能遠涉重洋佔領了我大明南方的呂宋。他們靠的就是器具的先進,他們的火槍比我大明的弓箭射程遠好幾倍,據說呂宋王的軍隊還沒有看到洋人的影子就已經被對方的火炮和火槍打跑了。還有,要是我可以做出一種工具,讓書籍印製不再像現在這樣繁雜的雕版,便宜的書價讓天下的讀書人都能收藏飽讀聖人的經書;我還可以做出一種工具讓現在紡紗織布的能力上升100倍;這些都是利國利民的大事,你說這能算是有負所學嗎?」
看到錢士升有些意動,心想,小樣,就算你不相信,過幾天我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不由得你不看重我,繼續說道:「本朝以來,北方戰亂不斷,我大明精兵都在邊塞要地,而內地民亂四起,朝內兵戶糜爛。這正是我們報效朝廷,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啊,男兒有志在四方,出身不分貴賤,做工不分高低,只要利國利民,都是大明的好男兒。」一邊抑揚頓挫的說著,一邊還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好一個大明好男兒,孝達兄一心為國為民,士升佩服」說完起身一輯到地「以前士升對工商者心存偏見,今日孝達兄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受益非凡,愚兄受教了」。
「不敢當,不敢當」李柏華見一番話取得了成效,心裡那個美啊,連忙起來把錢士升扶起來。
「孝達兄心存高遠,士升佩服,但參加會試舉子中才子云集,我們也不一定就能高中,要是萬一名落孫山,不知孝達兄如何打算?」
靠你個烏鴉嘴,真是沒救了,是不是考了這麽多年腦子考壞了啊。心裡雖然鄙視他,但嘴上還不得不說好聽的「抑之兄飽讀詩書,見解獨特,又多次參加了會考,如今必定成竹在胸,任何題目都不會難住抑之兄的。小弟可以打賭,本科抑之兄必定高中前三名,到時候兄長您不要裝作不認識小弟啊。」反正這個賭又沒有賭注,考中了是我賭的對,考不中是他倒霉。
一聽到最後那句話錢士升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我怎麼會像那些勢利小人呢,愚兄現在最討厭那些得勢不認人的偽君子。」
一番論戰,李柏華成功的結交了錢士升這個年老有為的大明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