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洪武十三年五月二十,沈清所帶領的燕山衛回到北平,沐英則押解脫火赤和愛足一路南下,前往國都應天府。

崔淼醒來已經半月有餘,身子雖然還很虛弱,但到底是保住了性命。那天他醒來,腦袋有些恍惚,夢裡發生的事,他完全記不清,只記得夢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呼喚他,而那個聲音是誰,崔淼完全沒印象。一路行來,沈清體貼照顧,完全不顧他人目光,崔淼算是過上了一段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生活。直到臨近城門時,沈清才准許他出馬車,站在馬車外,崔淼剛想伸展一下身體,就見沈清眉頭微蹙,崔淼連忙停下動作,訕訕的笑了笑,走向郎平等人。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隊伍便來到城門口,燕王朱棣帶著王府的官署親來迎接,眾軍士紛紛張望,期待一睹燕王英姿。崔淼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臉色似乎又白了幾分。

郎平靠近崔淼,關切的問道:「總旗,身體可還撐得住?」

崔淼搖搖頭說道:「無礙,就是傷還未愈,身體有些虛弱。」

郎平叮囑道:「總旗,一定要多加調養,千萬莫要留下病根!」

陳虎插話道:「總旗風姿俺是見識到了,俺陳虎心服口服!以後總旗有何吩咐,儘管言說,陳虎絕不推辭!」

崔淼也不矯情,爽快的說道:「好,我可是記下了。當然,你們若有難事,儘管來找我,能幫的一定幫,只要我們兄弟守望相助,即便不能高官厚祿,也定能有所成就。」

馬強應和道:「總旗放心,我們幾個永遠追隨總旗左右。」

沈清站在燕王身邊,眼睛卻一直看向崔淼的方向,自然看到了幾人之間的小動作,清冷的眸光微微閃爍。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燕王終於發表完演講,大軍浩浩蕩蕩進入城門。燕王准了他們三天假期,時間可任意支配,所有人解散后都各就各位,前往自己的住處。

剛回到王府,就見薛祿和王聰迎了過來。

王聰高興的說道:「崔淼,你總算是回來了。」

薛祿留意到崔淼蒼白的臉色,關切的問道:「崔淼,你可是受傷了?」

崔淼笑著說道:「無礙,戰場上受點小傷在所難免,不必放在心上。」

「小傷?」薛祿有些懷疑,擔憂的說道:「為何臉色這般差?」

「回去休息。」

微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崔淼愕然轉身,苦笑著說道:「千戶,你不是去跟王爺復命了么?」

薛祿和王聰齊齊躬身,說道:「標下見過千戶。」

沈清微微頷首,目光始終放在崔淼身上,淡淡的回答道:「身上有傷,王爺恩准明日再去。」

崔淼皺眉,問道:「千戶的傷如何了,今日好像還未換藥。」

沈清眸光微閃,淡淡的說道:「梁運歸家,換藥有些不便,明日也可。」

崔淼眉頭皺的愈發緊,不贊同的說道:「千戶傷重,怎能這般不放在心上!回青竹園,標下為您換藥。」

沈清依舊住在青竹園,朱棣為了讓沈清住的舒心,專門讓人又重新布置了一個與鳳陽府一模一樣的青竹園,從這件事上完全可以看出朱棣對沈清的信任和寵幸。

崔淼和薛祿二人打了招呼,便轉身朝著青竹園的方向走去。

薛祿微微皺眉,攔住剛想離開的沈清,躬身說道:「千戶,崔淼臉色奇差,想來是受了傷,不如讓標下代替他為千戶換藥。」

沈清眼底閃過不悅,深深的看了薛祿一眼,拒絕道:「薛百戶,崔淼身上的傷我最清楚,不勞你操心。」

沈清轉身離開,快步跟上崔淼。薛祿直起身,看著兩人的背影,眼神變幻不定。

王聰見狀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奇怪的說道:「薛大哥,我怎麼覺得方才沈千戶有些不悅,是我的錯覺嗎?」

薛祿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先回去替崔淼收拾房間,我有事要辦。」

兩人剛到青竹園門口,就見一名小廝迎了過來,行禮道:「小的見過千戶,見過崔總旗。」

沈清微微頷首,看了崔淼一眼,率先走進院門,崔淼會意,緊跟其後。

小廝回話道:「千戶,王府內的王醫官正在前廳等候,說是奉王爺之命,過來給千戶看傷。」

沈清眉頭一皺,轉頭看向崔淼,果然見崔淼已經停下腳步。

「千戶,既然王醫官來了,那標下就先退下了。」

「跟上!」沈清轉身就走,淡淡瞥了小廝一眼。

看的小廝心驚膽戰,他疑惑的看向崔淼,低低的問道:「崔總旗,小的剛剛是否做錯什麼?為何小的覺得大人似乎有些不悅?」

崔淼搖搖頭,雖然他也覺得沈清似乎有些不悅,但他想不出什麼緣由,說道:「不用在意,我們趕緊跟上。」

沈清雖然走在前面,但他始終留意著身後,見崔淼跟上來,這才滿意的勾了勾嘴角。

來到正廳,發現一名老者正坐在裡面喝茶,見沈清進來,站起身笑著說道:「阿清回來了。聽王爺說你身上有傷,趕緊過來讓老夫看看。」

沈清行禮道:「王伯伯,勞您挂念,清的傷已無大礙。」

王醫官名叫王志忠,是前朝的御醫,后遭人陷害被罷官,回到老家鳳陽,在朱元璋起義的時候,一直作為隨軍醫師,跟著大軍南征北戰,明朝成立后,朱元璋想封他為御醫院院判,可他厭倦了官場,便推辭了朱元璋,回了鳳陽老家。而沈清年幼時,父母被亂軍所殺,差點餓死荒野,是王志忠救了他,並帶到朱元璋面前,從而被朱元璋收為義子。王志忠一輩子無兒無女,把沈清當做自己的親子看待,對他疼愛有加,可以說沈清能有今天的地位少不了王志忠的教導,而王志忠之所以跟朱棣來北平,也是因為放不下沈清。

「你這孩子,傷勢嚴不嚴重,老夫看過之後自有判斷。」

沈清眼底閃過無奈,回頭看向崔淼,說道:「你身上有傷,坐吧。常安,吩咐廚房,多熬些米粥,飯菜盡量清淡一些。」

常安應了一聲,轉身去了廚房。

崔淼見王志忠看向自己,連忙行禮道:「標下見過王醫官。」

王志忠笑著點點頭,再次看向沈清,說道:「坐下,老夫給你看傷。」

沈清隨意的找了把椅子坐下,褪去上衣,露出了裡面的白色裹布。王志忠動手將裹布摘下,露出了下面猙獰的傷口,從右肩到左腰,黑紅色的血痂周圍還有些許鮮紅,顯然是動作過大,傷口有崩裂的現象。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崔淼仍舊不敢直視,自己那麼點傷口,都疼的不行,沈清這麼大傷口要放他身上,還不得疼死。

王志忠看著沈清的傷不禁眉頭緊皺,說道:「傷口是不小,但好在沒傷到筋脈,傷口恢復的也不錯。不過最近還是跟王爺告假吧,傷口二次裂開處理起來會恨麻煩,還容易感染。」

沈清點點頭,王志忠從醫藥箱拿出傷葯,為他上藥后,重新包紮好。沈清將上衣穿好,說道:「王伯伯,崔淼身上的傷還要勞煩您看一下,若不是有他,或許我便死在戰場上了,他的傷是為我受的。」

崔淼連忙說道:「千戶千萬不要如此說,標下當時並未多想。」

沈清眼神浮現暖意,正因如此他才特別在意。沈清看向王志忠,說道:「麻煩王伯伯了。」

王志忠點點頭,看向崔淼的眼神越發溫和,笑著說道:「既如此,那老夫便給你看看。」

因為崔淼不只外傷,還有內傷,所以在查看完傷口,王志忠又給他把了把脈,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外傷已無大礙,但內傷還需調養些時日,切記一月之內不可勞神,盡量卧床靜養。老夫再給你開幾貼補藥,只要你聽從醫囑,一月後身體便能痊癒。」

崔淼連忙謝道:「標下多謝王醫官。」

王志忠樂呵呵的說道:「老夫膝下無子,一直將阿清視為己出,你既救了阿清性命,便是對老夫有恩,有恩必報這是應該的。」

王志忠給崔淼換了葯,又叮囑了幾句,便起身去復命,大廳內就只剩下沈清兩人。崔淼見事情告一段落,便想著告辭,卻被沈清攔了下來。

「已近晌午,吃過午飯再回吧。」

崔淼剛想拒絕,就見沈清淡淡的看了過來,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說道:「那就多謝千戶款待了。」

兩人坐在大廳,卻未曾言語,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清倒是不覺得怎樣,但崔淼卻十分不自在,頗有些坐立不安。

沈清見狀眼底閃過笑意,問道:「可會下棋?」

崔淼一怔,隨即答道:「回千戶,標下愚鈍,未曾習過棋藝。」

本尊會不會,崔淼不知道,但崔淼是真的不會,可以說一竅不通,有密集恐懼症的他,一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他就頭暈。崔淼以為沈清會作罷,沒想到他居然讓小廝取來棋具,清清淡淡的說了句:「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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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直男也怕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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