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洪武十三年六月十五日,沐英的大軍走走停停,終於到達京城,朱元璋親臨城門迎接,沐英在城門處,當著眾多百姓獻俘,元軍國公脫火赤、樞密院愛足,跪倒在朱元璋駕前,沐英帶頭三呼萬歲,眾將士、城中百姓紛紛跪到,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直讓朱元璋熱血沸騰,心中大悅。與此同時,西平侯的大名在大明百姓心中更加根深蒂固。

皇帝大悅犒賞三軍,西平侯被賞賜金五百兩,銀一千兩,寶鈔若干,年祿增至三千石。這只是明面上的,真正給的比這多一倍還多,唯獨沒有升的便是他的官職,倒不是朱元璋不信任沐英,主要是沐英接連晉陞,有些過快,必須有個緩衝的時間,否則很可能會招人嫉恨,徒惹麻煩。

五日後,朝廷對於燕山衛眾將士的賞賜也下來了,賞賜燕王朱棣金銀玉器若干,至於多少,沒人知道,只是看到有數輛馬車被趕進王府。

沈清因戰功被擢升為燕山衛指揮使,賞金五百兩,銀一千兩,各色綢緞十匹,寶鈔若干,封清寧伯,年祿兩千石。從賞賜來看,朱元璋對沈清和沐英一視同仁,同樣重視。只是沈清剛剛嶄露頭角,不好大加封賞。

崔淼因斬殺敵軍將領有功,被擢升為燕山衛百戶。又因救沈清的緣故,皇帝從私庫自掏兩百兩銀子賞給崔淼,寶鈔若干。崔淼恭敬的朝南京所在的方向叩頭謝恩,並從賞賜里拿出十兩銀子塞給傳旨的太監。太監樂呵呵的收下,對崔淼這個面容俊秀的武將十分有好感。崔淼將皇帝賞賜的寶鈔全部換成糧食,又派人將賞賜的金銀給李翠蘭送去多半。

之後的一個月,崔淼幾乎每天都在田裡忙活,從翻地到耕種,再到施肥,雖雇傭了人手,手下軍士也有幫忙,但崔淼盡量所有步驟都參與,在姚老漢的指導下,倒也乾的有模有樣。粗曉歷史的他知道,再過不了多久,各地都會出現災荒,更有小冰河時期的出現,很多人因為沒有吃的被餓死,明朝人口直線下降,被餓死、凍死的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所以如何能使糧食豐產,是他現在最想研究的事。

不得不說姚老漢確實是個通曉農事的好手,北平地處北方,乾旱是常有的事,水利又不方便,往往會出現旱災,糧食減產、無產的情況時有發生,經過多年的耕種經驗,姚老漢總結了一套抗旱的耕種方法。雖然不能在乾旱的年景做到豐產,但至少能做到收成還不錯,這也是崔淼最想得到的耕種經驗。

「現在這個季節耕種屬於中耕,伏天雨季及早中耕、鋤耪,可以保持土壤濕潤,農家有諺語『暑天鋤上一層皮,強似秋後犁一犁』。若是錯過中耕,那就及早秋耕,秋耕時不要耙,敞著犁垡,以便接納雨水。若是不耕地,或者耕了又耙軋雨水容易徑流,容易造成旱澇不均、、、、、、」沈清給崔淼倒了杯茶,崔淼隨手接過,『咕咚咕咚』喝完,接著說道:「指揮使,標下覺得姚老漢的經驗值得推廣,雖不能在旱季保證豐產,但至少能保住收成。」

耕種一直是明朝初期最重視的民生,所以朱元璋才會推行屯田制,有好的經驗,自然比較容易採納。

「好,此事我會儘快回稟王爺。」沈清又給崔淼續了杯茶,問道:「最近一直在忙田裡的事?」

崔淼自然的回答道:「回指揮使,王爺賜給標下的五十畝農田,已經全部耕種完成,若是順利今年或有產出。」

沈清淡淡的點點頭,問道:「身上的傷怎樣了?」

「多謝指揮使關心,外傷已經痊癒,身體也恢復的和之前相差無幾。」崔淼試探的說道:「那個葯,標下覺得可以停了。」

沈清見狀眼底浮現笑意,說道:「待會兒讓王伯伯給你瞧瞧,若是他說可以,那便停了。」

崔淼有些不情願,其實這一個月,王志忠沒少給他把脈,每次他一提停葯的事,王志忠就反對,還說什麼『治病的葯可以停,補藥必須天天喝』,而沈清又是個聽話的主兒,崔淼表示很無奈。

「指揮使,標下覺得這事就不勞煩王醫官了,他老人家要顧及王府眾人,人多事忙。標下去找梁醫師看看也是一樣。」

「怎麼,崔百戶是嫌棄老夫醫術?」

兩人聞聲望去,只見王志忠拎著醫藥箱走了進來。兩人連忙起身,躬身行禮,招呼道:「見過王伯伯(王醫官)。」

崔淼面上帶笑,心裡卻一陣哀嚎: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他還能再悲催點嗎?

王志忠將醫藥箱放在桌上,笑意吟吟的看著崔淼,說道:「崔百戶,老夫最近閑得很,實在無事可做,還是不勞煩梁醫師了。還是說崔百戶是嫌棄老夫的醫術?」

崔淼連忙陪笑道:「王醫官說笑了,您的醫術陛下都讚不絕口,標下怎敢?標下只是怕王醫官太過辛勞,王醫官莫要誤會。」

王志忠挑挑眉,說道:「既如此,那老夫就給崔百戶瞧瞧。」

「那就勞煩王醫官了。」

崔淼眼底閃過無奈,乖乖坐下,伸出右手。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沈清眼底的笑意漸濃,招來小廝吩咐了兩句,走到棋盤前坐下,自顧自的下了起來。

沒過多大會兒,王志忠便收回了手,說道:「傷勢恢復的不錯。治病的葯可以停了,但補藥還是要再喝些時日。」

崔淼聞言臉色頓時變了,苦著臉爭取道:「王醫官,您看標下身體已經痊癒,那補藥就算了吧。標下雖然得了些許賞賜,但還有母親要養活,實在沒有餘錢買葯了。」

王志忠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看向沈清,質問道:「阿清,藥材的錢可是崔百戶所出?」

崔淼連忙解釋道:「不是,王醫官,之前的醫藥費全部都是指揮使所出,但這也是標下所欠,終歸是要還的。王醫官,標下的身體已經痊癒,實在沒必要浪費銀錢,買那些補藥。」

王志忠臉色緩和了些許,說道:「阿清的命是崔百戶所救,你的醫藥費就得阿清來出,這裡沒有欠不欠一說,崔百戶完全不必為這個憂心。好了,就這麼定了,老夫有事要辦,就先回去了。」

「王、醫官、、、、、、」看著王志忠的背影,崔淼一陣無語,他看向沈清,試探道:「指揮使,就算當時您不在,標下也會中箭,指揮使完全不必把這事放在心上,標下也不想欠您太多、、、、、、」

沈清沉默的看了崔淼一會兒,說道:「崔淼,若不是你擋在身後,我恐怕活不了。無論你如何想,對於我來說,我這條命就是你救的。」

當時崔淼就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不能讓沈清出事,所以長箭射來之前,他壓倒了沈清,身子盡量後撤,所以長箭只穿透了崔淼的身體,並未傷到沈清。崔淼這麼做,只想回報沈清之前的維護之情,並不想因為這個讓沈清覺得欠他的。自從醒來,沈清對他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他都記在心裡,但這不是他想要的。這個陌生的時代,崔淼不知道還會待多久,他不想欠別人太多,才會捨命相救,也不想讓被人欠他太多,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最好的結果就是誰都不記得他,他也不欠任何人。在崔淼心裡,始終沒將自己代入這個時代。

崔淼認真的看著沈清,說道:「指揮使,身為下屬保護上官安全是本分,您不欠標下什麼,所以不必做到這般地步。」

沈清直視著崔淼的眼睛,半晌后,才出聲說道:「既知我是上官,那便遵守命令。」

崔淼一噎,完全沒想到沈清會來這麼一出。

「每日晌午過來喝葯,這是命令,可明白?」

沈清語氣很淡,崔淼卻聽出了別樣的味道,不得不認慫道:「是,標下遵命。」

兩人說話間,常安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端著托盤,不用他靠近,崔淼便知道那是什麼,瞥開目光,崔淼偷偷翻了個白眼,認命的看著面前那碗黑乎乎的補藥,一咬牙,捏著鼻子灌了進去。塞了一顆蜜餞進嘴裡,崔淼行禮道:「指揮使若無吩咐,那標下就先告退了。」

不待沈清回答,崔淼直起身就走,心裡腹誹道:「誰還沒點脾氣!我禮數做足,你還能怎麼樣!」

崔淼快步離去,沈清並未阻止,只是安靜的看著。

常安一邊收拾,一邊疑惑的說道:「大人,小的是否做錯什麼?為何崔百戶似乎有些不悅?」

沈清收回目光,將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盒,淡淡的說道:「無事,退下吧,沒我的吩咐別來打擾我。」

常安猶豫了一瞬,說道:「大人,您還未曾用過午飯。」

沈清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常安一眼。

常安連忙垂下頭,恭敬的說道:「是,大人。」

房門被關上,沈清長長的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撇得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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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直男也怕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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