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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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酒店餐廳。

七個玩家聚在一張桌上,一眼看去,能明顯見到,祁俊、於章臉上多了些憔悴。尤其是祁俊,他眼下青黑,臉色蒼白,一副與什麼東西「共度良宵」的凄楚模樣。旁人看了他,都驚詫,問:「祁俊,你怎麼回事?」

第一天晚上,遊戲就這麼凶了嗎?

相比之下,季寒川、朱葛兩人坐在祁俊對面,皆是一副睡飽、休息足的樣子。朱葛到現在還覺得自己在做夢,昨天十二點多,聽季寒川開門進來,他原本被嚇得一個激靈。可見季寒川神采奕奕,便順口問了句:「怎麼樣了?」

季寒川回答:「還好下午賺了錢。」花了兩百塊,和工地上的工人們進行了一場親切會談。從天南聊到海北,對自己記憶里缺失的世界有了一個模糊認識。

在這期間,水泥車攪動的聲音,成了背景音。

對此,朱葛心情複雜。

哦,好像從和這位「韓川」當了舍友之後,他的心情就一直很複雜。

時間拉回現在。祁俊有氣無力地拿著調羹,攪著碗里白粥,嘆道:「別提了。」

他昨夜從夢裡驚醒,看於章一副睡死了的樣子,電話鈴聲也不再響。可祁俊渾身發涼,並不敢掉以輕心。他想到夢裡的聲音:背靠背、背靠背。

他驚悚地看著自己身下的床鋪。好像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在他耳邊溫柔催促:「去床下看一看吧,看一看吧。」

他被蠱惑,竟真的低頭、要往床邊趴去。

好在是第一天。

他的視線即將觸碰床底時,祁俊倏忽清醒,一身冷汗。隨後一夜未眠。

有這個開場,所有玩家都顯得沉默。雖說其他桌人也在安靜吃飯,可他們這桌的死氣沉沉,還是尤其引人注目。不久后,又有兩人端著餐盤走來。

其中一人過來時,還有NPC和他打招呼,叫:「高經理。」

那是個和昨天發言的彭總年紀相仿、身材略清瘦些的中年男人,在季寒川身側坐下,環視諸人,道:「你們就是這一場的玩家?」

季寒川挑眉,其他玩家眼裡也或多或少流露出審視。而高經理自我介紹,說:「我叫高修然,這是我的第六場遊戲。對了,之前有半年遊戲經歷。」

除去一場遊戲一年的於章外,這是在場諸人里遊戲時間最久的人了。高修然道:「我和一個NPC一起住。就是那位『彭總』。」

玩家們相互看看,季寒川近水樓台,問他:「你有遇到什麼問題嗎?」

高修然沉默片刻,道:「昨天晚上,彭總背對著我睡。」

季寒川應一聲,等他下半句話。

高修然:「但他的臉是面對我的。」

玩家們倒抽一口冷氣。

季寒川困惑:「可他身體不是在被子里嗎?你怎麼知道他背對著你。」

高修然被他一句話噎住,半晌,才回答:「看手的方向。」

季寒川「哦」了聲,有點不好意思:「你繼續哈。」

朱葛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方才升起的一絲驚恐消散於無形。那種莫名奇妙的感覺又浮現出來:總覺得,和韓川當舍友,算是自己進入遊戲這麼久,第一次歐氣爆棚的時候。

也就是這樣的念頭,讓他昨晚能勇猛地拿起晾衣桿,直接朝那張大口戳去。要被大佬庇護,總得出點力、表示一下態度。

高修然幽幽道:「我覺得彭總不是人。」

季寒川乾巴巴:「顯然。」

高修然皺著眉頭,「我有考慮,能不能單獨開一間房間住……」

其他人看他,吳歡道:「『生路』會這麼好找嗎?」

高修然苦笑:「還能怎麼辦,總得試一試。」

這樣沉默,不久后,又多了一個人。這回是個年輕女孩,笑眯眯地坐下,說:「我叫鄭靈,和昨天被救護車拉走的崔雨桐一個屋。」

至此,一張圓桌坐滿。與高修然的愁苦、祁俊的憔悴相比,鄭靈顯得有些過於輕鬆了,像是真的來度假,悠閑又享受。她說:「昨天崔雨桐溺水的時候,我就在她旁邊。」

旁人看著她。

鄭靈還是那張笑臉,說:「但我真沒注意到她。哎,大家都知道,遊戲就是這樣。」

其他人默然無語,季寒川問:「你是第幾場遊戲?」

鄭靈聳一聳肩,說:「第五場。哦,二十一天,是不是很少?」

陳妙妙像是想說什麼——她比鄭靈的遊戲時間、場次更少——但季寒川打斷她的欲言又止,直接對鄭靈提出下一個問題:「那,你是第幾組?」

鄭靈笑道:「第三組。」又補充,「崔雨桐在第四組。」

季寒川停頓,桌上其他人卻明白:這就是全部玩家了。

會議室里,有十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名玩家。

到現在為止,玩家大都被某個特定鬼物「標記」。而一般來說,在遊戲前幾天,只要避開標記自己的東西,就能安然無恙。只是後面幾天會如何,還不好說。

季寒川認認真真吃完早飯,還給其他人推薦:「這個紫薯球挺好吃的,試試唄?」

其他人默然無語,朱葛給他捧場,嘗一口。很甜,很糯。

朱葛默默把「這是女孩子喜歡的口味吧」咽下去,見季寒川一筷子一個,吃得極歡。最後放下筷子擦嘴,又順口問高修然:「你是經理,那你也要通關嗎?」

諸人一頓,到這會兒,倏忽想起自己在這裡的身份:一家金融公司剛入職三個月的實習生……要服從公司安排……接受培訓……通關。

高修然嘆氣,回答:「對。而且是彭總負責。我們幾個經理找彭總通完,再去給你們這些員工通。」那還是第七天晚上的事。想想就知道,「通關」不會那麼簡單。

想到這裡,他更加發愁,臉上多了苦色。

季寒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高修然:「……」這並不能起到安慰的效果。

……

……

這天之後,玩家們算是摸清本場遊戲的套路,每天按時培訓、泡溫泉,再一起聚在季寒川的屋子裡打牌。

此外,鄭靈表示,她從始至終都沒遇到什麼怪事。其他人聽了,有些艷羨。卻沒有多想。遊戲里的確有真正運氣好的人。別的不說,就講她們遇到的那些事,與鬼住一間屋子的高修然、每天晚上被「背靠背」的祁俊,都顯然比其他人要艱難。

祁俊在第三天崩潰,問季寒川借錢,說要出去住一晚。

第四天早上,他更憔悴,回到酒店,臉色發黑,仿若鬼魅。其他人看了,明白:靈異事件的發生,果真不會僅限於這裡。

當天中午,高修然神情凝重,與眾人傳達醫院那邊的消息:「說是崔雨桐心臟病突發,去世了。」

其他人放下筷子,吳歡輕輕「啊」一聲,皺起眉尖。

對於一個沒有打過交道、萍水相逢的玩家,他們至多說一句「可憐」。更多的,還是兔死狐悲。雖不知道那位玩家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她孤身一人在醫院裡,可以想見,鬼怪來襲時,她該有多麼害怕。

這天從飯店往酒店走時,所有人都沉默。他們這樣一大群人走在一起,很吸引旁人視線。走到工地時,季寒川有意無意,往工地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後收回視線。

這晚,其他人走後,朱葛聽季寒川說:「老朱,我有點不放心,覺得還是去那個工地看看。」

朱葛撓頭:「不放心什麼?」

季寒川:「他們今天好像停工了。又不是周末。」

朱葛想一想:「哦,你擔心那些NPC。」

季寒川擰眉,朱葛勸他:「沒必要啊。我聽人說,這些遊戲場景,都是循環利用的。」

季寒川一怔。朱葛道:「等咱們這局結束了,這個酒店裡,就是重新開始培訓、重新開始『一流品質靜悄悄』……嗨,總之,就是這麼回事兒。」

季寒川沉默片刻,問:「那些NPC到底算什麼?」

朱葛坐起來,給季寒川遞一根煙。煙霧在屋內升起,朱葛嘆口氣,手放在膝蓋上:「誰知道呢?不怕你笑話,我第二局遊戲的時候,對NPC態度可好,還被其他人笑話……那局裡,幾個老玩家說,NPC就是拿來擋刀的。哪天被鬼追著,旁邊有NPC,就把NPC推到後面去,總好過推玩家。」

季寒川幽幽道:「他們不算人嗎?」

朱葛反問:「他們算是人嗎?和遊戲共生、是遊戲的一部分。你之前也玩兒過遊戲吧,我是說真正的那種,電腦上、手機上。這年頭,做的越來越真了,但說到底,那些只是數據啊。」

他語重心長,說:「韓川,我沒想到你還會在意這個。」畢竟從頭到尾,他都沒懷疑過,自己的舍友一定是個經驗豐富的老玩家,這才有那麼強的心理素質,「但哥勸你一句,真的沒必要。」

半晌,季寒川「嗯」一聲。

轉眼,到第五天。

這天清晨,陳妙妙和NPC舍友一起打開房間門。門外,卻不是熟悉的走廊,而是一台深不見底的樓梯。

陳妙妙僵在原地,舍友也愣住了,聲音發顫,問:「妙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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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煙有害健康……_(:з」∠)_

改文名啦,大家還能認出來嘛(緊張.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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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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