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歸去來（九）
歸去來（九）
01.
面對錶情各異的四人,太宰治淡定得很，甚至在苦口婆心的規勸：「呀勒呀勒，為什麼大家要這麼激動啊,都是成年人了不必這麼激動吧,都沉穩點,這樣才能成大事嘛。」
「再怎麼著也比你這個成天想著自殺的人能成大事吧。」中原中也吐槽道。
「不止一次覺得，你這性格能活到成年真是稀奇。」坂口安吾也跟著吐槽道,「難道不應該因為得罪人而被拖在小巷子里打死沉東京灣嗎？」
「我被拖到小巷子里毆打過不止五次哦！」太宰治炫耀道：「是不是很厲害！」
坂口安吾快要掀桌了：「……拜託沒有人覺得那厲害啊！！！」
「那你剛剛在問什麼啊，難道不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嗎？」太宰治瞪眼。
坂口安吾已經要被太宰治這詭辯給弄得口吐白沫了。
織田作對此早已習慣,安德烈·紀德認認真真地看著這一幕,想要融入他們（……）。坂口安吾對此很驚恐。
打斷了這場鬧劇的是中原中也,「我說啊。」他用堪稱冰冷的目光看著太宰：「別自顧自地亂說一通啊，給我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太宰的話的確冒犯到了他的尊嚴,「有些話說出口,是要付出代價的。太宰。」
「你就不能不問緣由地相信我嗎？中也。」太宰治說。
中也嗤笑：「做夢。」
於是太宰治往旁邊一倒，躺在織田作的腿上安然閉上了眼。
中原中也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他額頭的青筋在跳動：「你在幹什麼。」
「睡著了做夢。」太宰說，「就如中也剛剛所說的,在夢中中也就能無條件的幫我了呢。」
中原中也忍無可忍地探過身子打算把太宰治拽起來,織田作卻突然做了個規避的動作，中原中也差點因為歪了重心跌倒，「你幹什麼。」他看向織田作。
「我以為你要突然襲擊我。」織田作解釋：「抱歉。」
而經過剛剛的動作后太宰從織田作的腿上滑了下來,同時藉此機會踹了中也一腳,中也惱羞成怒上去,結果就是三個人滾成一團的場面。真的沒眼看。
又胡鬧了幾分鐘后太宰治頂著眼窩的拳印坐正,勉強打氣精神來,用嚴肅的聲音說話,但他的眼神卻完全和這嚴肅場面不搭配：「這個世界即將發生很大的改變，而你們並不會記得這一切。」
中原中也皺眉：「什麼意思？」
「如果我說，這個世界以前沒有鬼呢？」太宰治說。
「自古以來都有鬼啊，」坂口安吾說，「戰國時期的文獻上就有記載……」他說了一半后戛然而止，好像想到了什麼。那個空白的檔案，真相……不過讓他立刻接受太宰的話還是不可能的，那無疑是完全顛覆的。
「世界的變化是包括一切的，自然包括你們的記憶。」太宰治說，「我將你們約在這裡主要是因為你們在我接下來的計劃中有重要的作用。」
發問的還是中也：「什麼計劃？」
「拯救這個世界。」太宰治乾脆利落地說道。
中原中也：「這就是BOSS說的荒謬卻無法拒絕的理由？」
「是。」太宰治說。
「搞笑。你以為你是好萊塢電影主角么。」中原中也直接起身，將那邊的外套「啪」的一聲甩在背上：「沒功夫在這兒和你胡扯，走了。」
太宰治看著中原中也的背影說道：「最近港黑莫名其妙死了一批人……你不想知道他們怎麼死的么？」
中原中也豁然轉過身來，他此時的目光剎那間兇惡冰冷起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他們面對的不是人類，而是從蠻荒而來的恐怖凶獸。
最近港黑是死了不少人，其中包括中也的手下還有黑蜥蜴的精英。令人驚悚的是，這些人的死亡似乎都很正常，比如在任務火併中死去，因意外而死，異能反噬等等。但他們死的時間太集中了，這本身就極不正常。
中原中也憤怒地調查過這些死亡事件，但沒有任何成果。他曾推測是不是有異能者詛咒了港黑，後來他去和被港黑收買的警察碰面，對方告訴他整個橫濱市的死亡率上升了很多，意外死亡和自然死亡……而且都是順理成章的死亡。
無法想象有異能者能做到這一點，如果不是異能者的話，難道老天瘋了么。
——這就是世界修正力的BUG了。
這些世界合併之後整體的能量不夠，所以會隨機死一大幫人來節省能量。而這些人的死亡是合情合理的，世界修正力只是把他們死亡的概率提高到了個可怕的程度，比如一個人喜歡在路上玩手機，那麼這段時間他絕對會因為玩手機直接被車撞死，或者被什麼東西絆倒后磕到腦袋當場死亡。倘若太宰治的異能不是[人間失格]的話，那麼在世界修正力下他也是非常容易死亡的——說不定隨便自殺就成功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旁人即使有懷疑但也調查不出原因的。
但BUG就出來了，在某段時間同時死了那麼多人，怎麼看也有問題。
這就不在世界修正力的「工作範圍」內了。
那麼，織田作和紀德目前是無條件站在他這邊的。
安吾是憑藉正義和友誼站在他這邊的，就麻煩安吾繼續給他當間諜了。
而中也這邊則是拿捏住他重視港黑和手下這一點，再加上森醫生的默許……嗯，現在他還沒默許，之後太宰治會讓他默許的。
這邊這個世界的布局暫時完成。
異能特務科，港黑，Mimic……等下次回來后看看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吧，然後再進行調整。
「接下來還有其他世界會不斷合併，很多人會陸陸續續死去，我會繼續去其他世界尋找同伴。」太宰治說。
「那Mimic的人也會之後死去嗎？」紀德問道。
「會，我只能保證你們幾個不死，至於其他人只能看運氣了。不過如果我們成功的話所有人都會活過來。」太宰治說。
紀德遲疑片刻：「那我有一個請求。」
太宰治和紀德對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會安排的。」
「多謝。」紀德說。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太宰說。
紀德：「我知道，我和你之間不用，但這是為我的屬下說的。」
太宰：「好。」
紀德的拜託是在以後開始的戰爭中，希望太宰治能讓Mimic所有成員壯烈的戰死，接著在一切結束后再讓他們活過來。太宰治看到紀德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了。那邊織田作聽著他們交談，想了幾秒后也明白了他們話中深意。
而中也一直在一個人喝悶酒，方才其他人都答應太宰了，只有他沒吱聲。
太宰治：「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中原中也：「我不要。」
太宰治露出浮誇的表情看向坂口安吾：「剛剛有人說話了嗎？沒有吧。」
中原中也嘴角一抽：「我說啊，我才不要聽你這個傢伙的命令！」
太宰治繼續用浮誇的表情說道：「啊，好像有人說話了，但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耶。那中也你不說話就當你是默認了。」
中也拍案而起：「你是欠揍么，你信我現在打死你么？」
「某人發出了毫無意義的威脅。」太宰治說道，他也拍案而起：「連整個局面都看不清楚，整天只會說『殺了你太宰』『打死你太宰』的人除了那一身力量外就毫無用處了吧，所以應該立刻跪下來感激涕零地說『太宰大人請盡情的使用我吧』才對嘛！」
「你是上次自殺的時候讓海水進了你的腦子么混蛋！我說了我會參與，但我不會聽你的指揮，麻煩動用你鹽分過高以至於水都透析出去的大腦想一想！」中原中也吼道。
兩人的頭「彭」得撞在了一起，掛著十字路口的額頭相抵，兩人皆是咬牙切齒的表情。
「蛞蝓！」
「青花魚！」
「漆黑的小矮人！」
「浪費繃帶裝置！」
眼角抽搐，牙關緊咬。
兩人用頭用力頂著對方，紅痕迅速擴散開來，但沒人想退讓。
……看著就和小學生打架一樣。一模一樣。
安德烈·紀德興緻勃勃地看著這一幕，感受到了蓬勃的生命力（……），他躍躍欲試地看向織田作，織田作預測了五秒后的未來后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額頭，趕緊說道：「太宰，中也，該停下來說正事了。」
「嘁，看在織田作的面子上我就饒了你。」
「因為過疼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吧太宰。」
「怎麼會，可惡……」
「好了，我數三、二、一，我們一起撤力。」
「三、二、一！」
接著不到一秒太宰治刷地就後退了，中也差點被慣性給跌倒在地上，「你這混蛋！」他一拳差點把人家地板給打碎了。
太宰低頭看著地上的中也：「上次我沉入海底的時候你抓住了我的手，我本來有機會自殺的。」
「那時候我真該讓你直接去死。」中也從地上爬起來，不假思索地說。
「既然你不讓我死，那你得付出代價，中也。」太宰治說，「別以為進入我的世界后就能隨隨便便的劃開界限啊。你逃不掉的。」
中也勃然：「誰想逃了啊八嘎！」
太宰火上澆油：「難道不是嗎膽小的蛞蝓君。」
「太宰，你想被我把你腦漿打出來嗎？」
「羨慕我還有腦漿嗎？如果是中也的話估計連腦子裡都空無一物把。」
你們兩人怎麼回事啊。安吾差點笑哭。剛剛不是休戰了么怎麼又鬧騰起來了。
不過這樣的感覺……真好啊。
居酒屋，いざかや。居酒之意為『停下來喝酒』，它歷史久遠，在日本傳統文化中有著重要的地位。古樸的紅燈籠，褪色的深藍暖簾，居酒屋內昏黃的燈光，陶制的碗碟，身旁友人們的笑語……儘管如今是不同的身份，甚至不同的立場，但在某些時刻仍能並肩，這樣的感覺真好啊。
坂口安吾看了下手錶，遺憾地說：「我該先走了。」
他身份特殊，不能在這裡待太久，不然容易陷入麻煩。
「嗯。」太宰治拿起酒杯和安吾碰了杯，「你是個好人，請繼續好下去。」
坂口安吾愣了愣，然後他露出了很清爽的笑容：「好。」
接下來走的是中也，太宰在中也說話之前就說道：「想讓我和你碰杯么？做夢。」
中也眼角隱隱抽搐，他差點把酒杯給捏碎了，他挨個和其他三人碰杯，然後將酒一飲而盡，「我走了。織田作別忘了明天的會晤。」
「嗯。」織田作點頭，「明天見。」
太宰治頓時感覺有點寂寞，然後又覺得自己活該_(:з」∠)_
接著他們三人又喝了一些酒，吃了一些烤串。在天快亮的時候他們離開居酒屋，送紀德去了去東京的地鐵站。然後太宰治和織田作在晨光熹微的橫濱街道散步，沒有交談。臨近港黑大廈時，織田作問道：「這次打算什麼時候走？」
「和森醫生碰個面，接著就走了。」太宰治說。
「不歇歇嗎？」織田作問。
「昨晚歇夠了。」太宰治說。
織田作不由地彎了下唇角，「嗯。……那麼，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這段時間保護好森醫生吧，如果他死了的話還挺麻煩的，我就把這件事交給你了。」太宰治說。
「好。」織田作說。
晨風輕柔，路燈照耀著黛藍夜空中的城市，淺淺淡淡的，很美。
「織田作。」太宰治忽的叫了一聲。
「啊。」
「我從未像現在這樣，對未來產生期待。」太宰治說。
織田作吸了一口煙，將煙慢慢地吐出來。
「我也是。」
他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