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章,區區救命之恩
忘了嗎……
忘了嗎???
到底忘了嗎????!
許多聲音堆疊在腦海,不斷響起。
玉化菩薩眼神發獃。
忘了……才能求得大乘佛法嗎?
甚至要連佛都忘了嗎?
可這……
這如果把佛忘了,我到底要求什麼?
還是說……只要把所有東西都忘了,我不用求,就已經是佛了?
「沒、沒忘。」玉化菩薩有些氣勢不足。
曹閑趁機大喝:「沒忘你如何守空?你的空又是什麼?」
「……」沉默。
玉華菩薩身上,寸寸碎裂,先前那個紗衣男子出現,眉頭糾結:「我的空是什麼……那你說我的空應該是什麼……」
「你心有執念,便沒法守空。佛都不知道你的空是什麼,你自己怎麼知道……不如忘掉,不如忘掉啊……」
忽然,楊貪的眉心輪暗淡了下來。
一瞬間,巨大的能量波動從他身上逸散,直接沖碎了蜃界!
似乎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蜃界破碎,連帶著曹閑精神一痛,彷彿精神遭到重創,搖搖欲墜。
他捂著頭站在原地,周圍又變成最初的沼澤,沼澤中心,那個男子靜靜坐在沼澤上。
「我的空是什麼……究竟是什麼啊……」
楊貪飄在半空,仰頭看著天上。
說實話,他知道曹閑是在詭辯,是在胡說八道,甚至曹閑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堆無心之語,居然點醒了他!
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種感覺更加讓他無力。
他一個修佛之人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胡說八道所點醒,而那毛頭小子卻指引不了他醒來后該怎麼走,讓他更痛苦……
如果點醒他的是一個高人多好啊!
楊覺看見老祖菩薩身竟然被破掉,整個人變得頹廢,楊覺連忙上前道:「老祖,你輸了!按照約定,該把『極樂禪』傳給我了吧?」
「別打擾我!這是你要的東西,拿著滾!」
一道玄光直接打在楊覺腦門,楊覺後仰昏倒。
曹閑一怔,這麼暴力?
貌似楊家老祖現在已經到了極沒耐心的程度了。
楊貪瞪了一眼曹閑:「你也滾!身披斗木獬的人身,長了一顆奎木狼的賊心,壞我修行,其心可誅也!你被一身亂命裹挾,星君不是星君,奉真不是奉真,還敢妄議佛法,等我想通了空是什麼,再來揍你小子!」
明明是你修行不到家,遷怒於我干甚……你早點把楊覺要的東西交出來,或者直接拒絕他不就沒這事了么……
曹閑扁著嘴,復又問道:「老祖,您還知道斗木獬和奎木狼呢?」
「我可當不起你的老祖!」
楊貪冷哼:「若不是斗木獬困我在此,鎮我修為,我怎麼會在這種地方修佛?那個混蛋活該給異人陪葬!」
「您還知道什麼?他到底是怎麼沒的,當年封印六處至邪地戶又是怎麼回事?聽說西牛賀洲破了,您知道內情嗎?」
「天門大事與你何干!你不過是一個小卒子而已……」
楊貪鄙夷,「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你身上星辰雜力太盛,早晚會走火入魔。趁著閑工夫趕緊斬斷與他們的羈絆吧。否則……哼哼,你將來修行即便大成,遲早也會被另一個星君下凡鎮壓!我與你廢話這麼多幹什麼……帶著那死胖子滾蛋!拉著外人來壞自家老祖道心,我楊家沒這號不肖子!」
毒沼中一個巨大的泥浪湧起,直接拍下!
曹閑連忙背著昏迷的楊覺離開岸邊,岸邊那棵枯樹被萬噸的泥沼直接砸碎在當場,臭氣熏天!
媽的這老雜毛才走火入魔了……
「老祖,再嘮兩句啊!」
「滾回去和呂三春嘮去,那傢伙舌頭長廢話多!」
「您舌頭也不短啊……」曹閑說完,忽然又見到一團臭泥砸了過來,帶著音爆一樣的破空之聲,他全力用出迅速躲開,身旁一棵兩人合抱的樹被打折!
曹閑瞪大眼睛。
溜了溜了……這老蛤蟆真下死手了。
臨走前曹閑不忘留個好印象:「下次再來看您!孩兒先走一步!」
「滾!別來了!下次讓那個不孝子也別來了!」
……
……
2月上旬,冬雪蓋山。
楊覺蘇醒時已經是一天以後了。
楊家村子,目前是個大型的旅遊區。農家樂一體化很全面,曹閑在一個很舒服的山景房醒來,推開窗,外面冬雪未化,柿子樹通紅可人。
曹閑醒來沒多久,楊覺就叫著口渴,幽幽醒轉,曹閑連忙找到了楊家大長老。
大長老趕來后望著醒來的楊覺,對著曹閑笑呵呵道:「感謝曹奉真援手。」
「大長老客氣……區區救命之恩,不值一提……」
大長老笑容僵住,好一個區區救命之恩啊……
一天前,把楊覺從鎮妖樓里背出來,就撞上了大長老。
大長老是知道楊覺真傳身份的,同時也是楊覺爺爺的親哥哥。
他看見楊覺無恙,便知道這小子肯定又得了一份莫大的機緣。大長老起初很欣慰,只是後來聽曹閑描述裡面的風險,又描述自己把楊覺從一個喪心病狂的男人手裡救下后,大長老就不怎麼開心了……什麼喪心病狂的男人,那是我們家老祖!
另外,聽你意思是……挾恩圖報?
大長老保持著風度:「沒想到曹奉真也能入我們楊家鎮妖樓……罕見啊。這個樓連我都沒法進去……」
楊長老已經是天門都督的實力了,此刻說出這種話,有些不甘,有些唏噓。
以他的天資綽約,都沒能被選中成為真傳,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曹閑則轉移話題道:「嗨,人各有命。進不去不見得是壞事,能進去不一定是好事。這一次要不是我捨身相助,楊覺開春就成春泥了,你不知道最後多麼兇險,那男人惱羞成怒,湧起6米高的泥浪,6米啊!哪怕是水都能把汽車拍扁了!這泥拍到人身上,肺都能震出來……也得虧我身法方面小有造詣……」
曹閑望著窗外,唏噓不已,給自己點了根煙。
楊家大長老眼角抽了又抽,最終乾笑起來:「是、是多虧了曹奉真……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玄石方面,我準備了100兩……你也知道,楊家覺醒的小輩不少,玄石一直不夠用……」
曹閑抿著嘴點著頭:「莪理解,救命之恩嘛,100兩綽綽有餘……」
大長老額頭青筋突爆,你能不張口閉口救命之恩么……
大長老還是乾咳道:「100兩是有點少了,再加50兩吧,楊家玄石實在是不多啊……話說我聽聞曹奉真也對工藝古玩頗有造詣,我們們楊家自古是金匠出身,一些金器雖然是仿製的,但也較為精美……要不送你十件?」
什麼?
十件?!
大長老說完,曹閑眼睛瞪圓:「大長老,下不為例啊!我和楊覺是兄弟,救他是我本分,你這樣讓我怎麼做人?!以後不可這般折辱我與楊覺的友誼。」
我去你大爺的……
這山野奉真特么是誰教出來的啊!放到人間都不嫌缺德的。
大長老見楊覺迷迷糊糊,便帶著曹閑道:「那這就隨我來吧……」
楊家,金庫。
金庫坐落在楊家祠堂下面。
楊家的祠堂和戲台連在一起,這裡現在也是楊家旅遊村表演的場合。現在隔三差五還會請民間藝人過來唱個戲,豐富一下精神生活。
曹閑自從見識過呂家的商場后,就知道六大家族都是有錢的主,今天第一次見楊家金庫,曹閑以為自己到哪家銀行了。
從戲台下一個暗道,又過了一個石道,曹閑到了金庫內部。
偌大的金庫,分了八間,都是金器!
西方那些貪圖財寶的惡龍妖怪見了都得咆哮兩嗓子啊。
「這些金器都沾染了惡行玄光,煞氣頗多,大多都是殺人越貨的因果,我祖便收藏了起來,直到度化惡念,才肯放出去流通。」
曹閑恍然大悟,想必都是曾經各地狗大戶的鎮宅寶貝,但淪為因果兇器,沾染的煞氣太多了,收集起來不讓流通,也避免煞氣沾染凡人。
合著還是做好事呢……
「這一部分凈化的差不多了,你挑十件,算是贈與。」
楊長老指著一堆金器開口。
曹閑看見這些金器個頭都不大啊……
可惡,比起剛剛那堆金盆金缸子金塑像來說,也太小了。最大的就是個梳妝盒。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我已經見到那些大個的金器了,這些東西讓我怎麼高興的起來?
曹閑興趣寥寥間,忽然看見旁邊還有一堆。
「這些是……」
「哦,損壞的金器。」
「這些東西殘缺的不少啊……」
「是啊,金屬之物,都會氧化,這是避免不了的。有些發現時都埋在土裡,破損更是嚴重,怎麼,曹奉真喜歡?」
「這堆破爛加起來也賣不了幾個錢吧。」
曹閑可是懂金價的,工藝美術課上,金屬工藝就會讓學生關注金銀器,連帶金價和金價的手工費。
金價的手工費1克幾乎有金價的五分之一了,複雜一點的更多,今年1克黃金300多,手工費就得60多,曹閑道:「要不這些全給我吧,看起來也就算10件了。」
「可這明明有二十多件啊……」
「不是還有好多殘缺的嘛……」
楊長老一愣,點頭道:「那既然曹奉真喜歡,就拿走吧~」
楊長老掩飾住笑容,這年頭金器的價值有一大部分在於金匠的手藝啊,你居然要這堆東西,那你拿走好了。年輕人,你真是不清楚打造一件金器得多難。
曹閑掩飾住笑容,老頭真大方啊……今年作坊又有活幹了。
可不是光你家是金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