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運鈔車緩緩駛離了加油站，幾隻被槍聲吸引，剛剛趕到的喪屍被運鈔車遠遠的拋在了身後，路上依然到處都是車禍發生后的殘骸以及遊盪的喪屍。魏濤駕駛著汽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路況，李子涵已經沉沉的睡去，趙強則不停地擺弄著手裡的槍，對著車外時不時出現的喪屍練習著瞄準。
「砰！」趙強虛握著扳機，用81式瞄準了一隻喪屍的頭顱，口裡發出著槍聲的模擬。不是子彈有限，老子就要把你們一個個送回地獄。趙強心裡琢磨著，一邊回想著電影生化危機裡面的情節。千萬不要出現什麼暴君之類的變態喪屍吧，老子可沒有什麼重武器，更沒有愛麗絲那傢伙的超能力。也不知道寶寶現在怎麼樣了，都3天沒有任何消息了，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啊。
無聊的趙強四處張望著，幾次找個話題想跟魏濤說幾句話解解悶，可魏濤總是一副酷酷的模樣，弄得趙強更加的無趣。還是小丫頭好啊，這樣都可以睡得著。趙強扭頭看了看早已睡著的李子涵，忘記了自己前面的路幾乎就是睡過來的。
12月的天黑的早，運鈔車抵達長沙境內的時候早已是一片漆黑了。長沙市內幾乎是一片漆黑，車頭燈的照耀下，這個號稱中國娛樂之都的城市看起來就像一座死城。
災難后的長沙，彷彿是遭遇了一場戰爭。到處都是激戰後的痕迹，街頭上到處都可以看到臨時搭建的戰鬥掩體，無數的屍體雜亂無章的躺倒在地上，殘肢斷臂，血流成河，幾處高樓正升騰著紅色的火焰，天空被掩映成了暗紅色。
看著這一幕人間地獄般的場景，魏濤和趙強的臉色越來越差，黑暗如同實質一般侵襲著2人的心靈。
「小趙，把電台打開。」魏濤終於開口說話了，路上他曾幾次打開車載收音機，可除了無線電雜音以外沒有任何的消息。
沒有心情與魏濤鬥嘴，趙強很聽話的打開了那個軍用電台。調整頻率，打開自動搜索功能，趙強努力了快10分鐘也沒有從電台里發現任何的消息。趙強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陰冷，軍用電台里都沒消息，難道長沙也和岳陽一樣了嗎？
「小趙，你看外面。」魏濤略顯緊張的聲音打斷了趙強的思考。
「看什麼？鬼影都沒得一個！」趙強觀察了半天也沒發現魏濤想讓自己看什麼，心裡對妻子的擔心讓他沒心思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太安靜了，那些怪物都到哪去了？」魏濤的情緒有些激動了。
除了不斷變化的街道，熊熊燃燒的烈火，除此車窗外什麼動靜也沒有。那些滿世界遊盪的喪屍去哪了？難道都被消滅了？瞬間無數個問題湧入了趙強的腦袋，運鈔車在街面上緩緩的開著，引擎的聲音和壓碎雜物的聲音在這樣的黑夜裡顯得是那樣的震耳欲聾，可燈光所到之處，卻連一個喪屍都沒有發現。
氣氛頓時有點詭異，長沙這麼大的城市，變成喪屍的人數應該遠遠超過岳陽，按理說控制難度應該遠大於岳陽，可為什麼進長沙這麼長時間卻沒有發現一個喪屍？如果說喪屍都被消滅了，可馬路上完好無損卻死氣沉沉趴在一邊的裝甲車又是怎麼回事？
一陣急促的槍聲從不遠處的一棟建築物里傳了出來。判斷出槍聲傳來的方向，魏濤猛的一打方向盤，運鈔車沖著槍聲傳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運鈔車駛過兩個路口，在第三個路口處停了下來。槍聲就是從前方不遠處的一棟建築里傳出來的。數十隻喪屍堵住了那棟建築物院子外唯一的入口，爭先恐後的往裡面擠著。一台噴塗有POLICE字樣的大巴車橫擋在門口，阻礙了大部分喪屍的進攻，部分被擠倒了的喪屍發現大巴車底似乎沒有阻礙，便開始拚命地往前爬去。
張永明是星沙派出所的民警，他和他的戰友們已經在這個由大巴車構成的戰線後面堅守了三天，這期間已經說不清有多少只喪屍死在了他們手中。大巴車下面已經幾乎被屍體給填滿了，可那些喪屍還是源源不斷的試圖從這裡爬過來。
好不容易消滅了幾隻從被擠開的缺口處鑽出來的喪屍，張永明打光了配槍里僅有的六顆子彈，死去的喪屍重新堵住了這個剛出現的缺口，後面的喪屍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擠出新的缺口出來。
「還有子彈沒有。」張永明退出了手槍里的彈殼，三天的戰鬥讓他們體力嚴重透支，之前還能用警用匕首跟喪屍們玩肉搏，如今的他們連開槍的力氣都快消失了。
「沒了，兄弟們的子彈都打光了。」李自新是張永明的搭檔，每次出任務都和張永明在一起，這一次同樣沒有例外，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彈倉，無奈的搖了搖頭。
之前的戰鬥消耗了太多的彈藥，中國對槍支的嚴格管理，即使是警察，身上也永遠只攜帶了六發子彈。鳴槍示警，這一條例讓許多子彈浪費了，而子彈打在那些怪物的身上，也絲毫不能對它們造成半點傷害，如果不是無意中發現打爆它們的頭顱可以徹底消滅這些怪物，恐怕眾人早就被撕成碎片了。槍聲和死亡沒有嚇退這些傢伙反而吸引了更多。消滅了無數喪屍后，只剩下2、30隻喪屍圍在門口，可彈盡糧絕和體力透支讓這些警察無力展開反擊。
眼看大巴車底下的屍體一點點的被推了出來，大夥的臉上都流露出了絕望的神色。想到被這些怪物撕成碎片，然後自己也會變成這些怪物中的一員，張永明的心裡充滿了恐懼。
看了一眼兩個躺在地上，被喪屍咬傷了的同事，張永明心裡充滿了絕望。半個小時前，張劍與喪屍的肉搏過程中不小心被喪屍咬住了右手，於天佑為了救張劍，同樣也被喪屍咬傷了腳踝，在大家七手八腳將二人搶救回來才發現，血淋淋的傷口已經開始不斷地潰爛和自我修復，二人也陷入了昏迷。這是變異的前兆，之前的經歷讓大家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大家誰也不想拋棄自己的戰友，因此小心處理了兩人的傷口后，大家把昏迷不醒的兩個人用手銬銬在了一邊的護欄上。
張永明的手顫抖著，警用匕首被他移到了脖子的前面，只能用這個方法結束生命了。一隻喪屍已經從縫隙里伸出了它那醜陋的爪子，眼看最後的防線就要被突破了。
正當張永明手上準備用力划斷自己的動脈的時候，一道強烈的燈光從外面射了過來，直直的打到了他的臉上。強烈的光線讓他睜不開眼睛，隨後汽車的轟鳴聲讓張永明聽見了生的希望。
是81式的槍聲！部隊出身的李自新立刻聽出了這熟悉的聲音。「我們有救了！」他大喊著，劈手搶過了張永明手裡的匕首，狠狠的將這把匕首扎進了那隻幾乎突破防線的喪屍的眼窩之中。突如其來的希望讓眾人頓時恢復了活力，紛紛站起來朝著賓士過來的汽車揮舞著雙手。
趙強瞄準著撲過來的喪屍，狠狠的扣動著扳機。子彈帶著強大的動能呼嘯著鑽進了那些喪屍的身體。即使沒有打中頭部，旋轉的彈頭也給那些喪屍造成了足夠的傷害，喪屍們紛紛應聲倒地。
打光了兩梭子彈，周圍再也沒有一隻喪屍能夠站立。魏濤甩了甩被槍聲和李子涵的尖叫弄得昏昏沉沉的頭，掏出配槍跳下了車。回頭阻止了正要跟下車的趙強，說：「你留在車裡，保護小李。」便關上了車門，開始了他的清場工作。
「只有你們三個人嗎？」張永明看著從車裡鑽出來的三人，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頓時小了許多，看著趙魏二人身上的裝備，他有些疑惑的問「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你們會有槍？」
魏濤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遞給了張永明，看到這幾個人身上的警服和裝備，特警出身的魏濤很容易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敬了一個禮，張永明將警官證遞還給了魏濤。魏濤掃視了一眼這群疲憊不堪的警察，指著趙強說道：「他是趙強，我們剛從岳陽過來。」聽見介紹自己，趙強對著張永明點了點頭，掏出一包煙遞了過去。魏濤停頓了一下，又接著介紹到：「那是李子涵，我們路上救的一個倖存者。」李子涵怯生生的點點頭，又開始低頭不語了。
大家紛紛自我介紹了一番之後，趙強將張永明拉到了運鈔車的後面。拉開車門，車廂里的一切讓張永明驚呆了。趙強拿出了一堆壓縮餅乾和礦泉水遞給了張永明，把他從震驚中拉了回來。「看見了沒？這些裝備都是從岳陽帶過來的，人家武警支隊支援給我們的，還不錯吧。」趙強有些得意，眼前這些裝備足夠武裝一個排了。
目送著抱著食品回到同事身邊的張永明，魏濤和趙強從車裡又拿出了幾條槍和不少的子彈，然後回到了正在進餐的警察身邊。
「我們現在是在什麼位置？」星沙屬於長沙縣，離趙強住處並不遠，最多也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可很少來星沙的他也弄不明白現在具體在什麼位置。
「這裡是泰格集團在長沙地區的總部。」張永明回答著趙強的問題，「離二環線只有不到15公里的路程了。」
「你們為什麼不躲到大樓裡面去啊。」趙強使勁搓了搓快被凍僵的手，指了指身後的那棟建築，「裡面應該會更安全一點吧，外面還這麼冷。」
「我們不敢進去。」說話的是正在努力吞咽壓縮餅乾的李自新，「裡面都是那些傢伙！我從門口觀察過，那裡面到處都是！」
喝了一口水，咽下嘴裡的食物，李自新又接著說道：「之前這裡還有不少的怪物，我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們消滅。這些日子，我們退沒有退路，想跑也跑不掉，如果不是你們，我們就全交代在這裡了。」
「他們兩是這麼回事？」魏濤指了指地上被銬在一起昏迷不醒的警察，冷冷的問道。
「他兩被咬傷了。」從李自新的臉上流露出了深深地悲哀，「我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變得跟外面的傢伙一樣，所以只能這樣處理了。」
兩個可憐的警察昏迷著，呼吸很淺很急促，看得出來他們的情況非常的糟糕。他們的雙手被銬在了一起，手銬又從護欄後面穿過，即使他們變成了喪屍，一時之間也不會對周圍的人造成傷害。
趙強走了過去，蹲在地上觀察起兩個被咬傷的警察。兩個警察漸漸地停止了呼吸，趙強伸手探了一下其中一人的脈搏，又看看手錶，轉頭問道：「他們是什麼時候被咬傷的？」
「大概是一個小時以前吧，當時我們沒注意那麼多。」一個參與了救援的警察回答道。
「很抱歉，他們已經走了。」趙強無奈的搖搖頭，起身準備離開，沒有呼吸，沒有脈搏，這兩個警察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小心！」魏濤沖著趙強大喊了一聲，朝著趙強沖了過來，從不離身的配槍也在一瞬間掏了出來。
「什麼……」話還沒說完，趙強就感到背後傳來一陣異響，沒等他回頭，腳踝就被一隻手抓住了。
兩個警察在斷氣的那一刻起，就完成了從人類到喪屍的變異。剛剛睜開雙眼的喪屍就發現眼前這塊鮮肉就要離開，於是閃電般的伸出了那隻還能夠活動的手抓住了眼前的獵物，同時努力地將自己的頭往前伸，試圖將到手的鮮肉送入口中。
趙強被這一異變嚇了一跳，轉身想逃離喪屍的魔掌卻發現那隻手上充滿了力量，趙強瞬間就被那股怪力拉倒在地上，一點點的被喪屍拖了過去。靠！趙強拚命地掙扎著，試圖挽回一點頹勢，可無處借力的他只能一點點被喪屍拖走，眼看著自己的那隻腳就要落入喪屍的嘴裡了。
「砰、砰」兩聲槍響，子彈擦著趙強的耳邊鑽入了喪屍的頭顱，及時趕到的魏濤千鈞一髮之際解決了那兩隻剛剛變異的喪屍。
「沒事吧？」魏濤依然冷冷的問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那還在微微顫動的屍體。
使勁將腳從喪屍的手裡拔了出來，趙強的心還在噗噗亂跳著，他沒想到變異這麼快就會完成，抬腳想對著死去的喪屍踹幾腳解氣，可發現那些圍攏過來的警察，趙強只好悻悻的放下了自己的腳。
「謝啦，魏哥！我沒事，就是嚇了一跳。媽的，好大的力氣！」趙強使勁的甩甩被喪屍抓的發痛的腳踝，看著戰鬥靴上的手印，趙強還有點心有餘悸。
看著死去的戰友，張永明和他的同事們沉默著，摘下了依然戴在頭上的警帽，眾人低下了頭。一個警察突然撲了上來，狠狠的揪住了魏濤胸口的衣服，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魏濤並沒有還手，發現不對的眾人立刻就將糾纏中的兩人拉開。控制住了同事後，張永明走了過來，抱歉的對魏濤說：「你還好吧？真是對不起，方偉是死者生前的鐵哥們。他只是一時接受不了。」
「我沒事。」魏濤轉頭吐掉了口裡的血沫，「我理解。」話語依然那樣的冷。
訕訕的笑了笑，張永明轉身離開了。魏濤在台階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又開始給打空了的彈匣裝起了子彈。
沒過多久，方偉從警察中走了過來，小心將死者的屍體擺放好，又將他們的凌亂的警服整理整齊，用警帽小心蓋住了他們的臉，才轉身朝魏濤走過來。
「對不起，我太衝動了，我不該那樣對你的。」方偉的雙眼通紅，望著正在裝彈的魏濤。
「沒事。」魏濤沒有抬頭，繼續著手裡的工作：「換了是我也會這樣的。」
站了一會，見魏濤沒有什麼表示，方偉有些進退兩難。瞥了一眼低頭裝彈的魏濤，趙強掏出一根煙遞給了方偉：「朋友，節哀。魏哥這邊沒事，他就是這樣的人，話不多，不過人還不錯。」趙強拍拍方偉的肩膀，順手幫方偉將煙點著。魏濤剛剛救了自己，趙強可不希望那傢伙被人誤會。
看了趙強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魏濤，方偉紅著眼圈咕噥了一聲「謝謝」便轉身離開了。望著方偉的背影，趙強坐到了魏濤的身邊，點著了一根煙遞給了魏濤，問道：「魏哥，下一步咱們該怎麼走？是先找嫂子還是？」趙強試探的問著，他心裡還是希望能夠先去找到自己的妻子，可魏濤剛救了自己的命，現在還要求對方優先去找自己的老婆，顯得有些自私了。
「沒有什麼嫂子。」魏濤狠狠的吸了口煙，「我要去找我的父親。」
「那我們怎麼辦？」李子涵也在魏濤身邊坐了下來，相比那些警察，她還是與這兩個救了她的男人更加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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