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崛起 194 沉默的殺戮者（上）

?王承澤口中的色老鬼與他相談許久。只是期待的相談甚歡並未出現，莫言能感受到氣氛的壓抑沉重，這與他的設想出入很大。莫言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透過裝甲運兵車微微敞開的車門縫隙，看到兩人保持長久沉默。

騎摩托的老頭來頭很不小，南方區議會的終身榮譽副議長。

當然，如果去掉榮譽二字，反而要來得更實際些。誰都明白，榮譽副議長不過是個虛職，名頭響亮，行政等級還隱隱高過副議長職位，但榮譽副議長這個職位並沒有多大實權，說難聽點不過是個漂亮的花瓶和擺設。

但這並不影響摩托老頭的在南方議會中的影響力。

作為南方系老A陸軍學校的在任校長，他的學員遍布南方區各個領域，同時作為老A少壯派將領的幕後大佬，雖然手中無權，但比起實權人物毫不遜色，他有個響亮的名號：隱身Ace。暗示其為老A之幕後教父。

他就是馬里奧?普佐。

一個永遠穿著黑夾克，黑皮褲，黑皮靴，打鼻孔耳環的糟老頭子，抹著濃重黑色眼影，騎一輛舊時代老掉牙的SoftailHeritageClassic，不修邊幅，抽著產自20世紀70年代以前的Cohiba雪茄，很瘦，不高，有張精緻卻衰退的老臉。那幾根經不住歲月裁剪的頭髮，時刻在變化著顏色和髮型，乍一看，不靠譜。

王承澤此次大選前約談普佐，是確認新總裁人選的把握。

運兵車外面，離開莫言所處地大約五十米之地，普佐正在熟練的逃出那支用舊時代黃金打造的雪茄剪，給散發著濃郁香味的Cohiba雪茄邊緣開個了口，他將雪茄煙放在鼻子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指尖打了個響指。

奇異的是，他的食指尖燃起了一點猩紅火焰。

點燃，貪婪的吮吸了一口，普佐將帶著濃郁香味的白煙吐到王承澤臉上。王承澤並沒有被這個舉動激怒，他當然知道普佐的心情比他更為不佳，只不過想找個打架的借口。換做平時，王承澤可能還會陪他玩玩，但今天他實在沒有這個心情。普佐帶來的消息讓他很不安，加上此前莫言的一系列判斷，使他眉間扭結。

「真有那麼糟糕嗎？」王承澤忍不住，打破沉默。

「為了照顧你的心情，我已經盡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說了。」他靠著身後那輛舊時代著名的老爺車身上：「你看，那些老夥計看來都有苦衷，人情比不過時間，時間賽不過利益，這裡頭的水，看樣子很不淺。」

「那小子從哪兒冒出來的，為什麼這麼多人支持他。這不符合常理。」王承澤道。

「不知道，不過你得做最壞打算，不要將所有籌碼都壓在容氏身上，我估計這次大選他被提議為新總裁的幾率不大。」普佐嘆了口氣，雪茄上的青煙裊裊上升：「據說，那小子會重新修行高邊際計劃，從戰略主攻修正為戰略防禦。這對我們這一系很不利。甚至對南方區的穩定也很不利。切！毛頭小子，忘本。」

高邊際計劃，AlienRacesWarsProgram。

長久以來南方區努力推進的第一政策。該計劃實施背景是文史遺書出世時期，據文史遺書記載，由於不同步生物強大的破壞力和對整個南方區人類的巨大威脅，南方區人類害怕剛剛建立起來的生物平衡被打破，需要建立有效反制機制，來保證人類生存能力和可靠的威懾力，從而維持整個南方區的生物鏈均衡。

高邊際計劃，針對不同步生物進行的戰略打擊體系。

進過多年完善，慢慢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打擊機制。雖然並未完全經過實戰檢驗，但也是南方區唯一可以依靠與到時候出世的不同步生物進行族群戰爭的戰略系統。可眼下，這套辛苦建立起來的系統，可能將會出現漏洞。

主動打擊，是高邊際計劃的核心內容，將其進行修正為戰略防禦，說嚴重點等於徹底篡改了整個高邊際戰略體系。

這完全是冒險行為，等於拿整個南方區作賭注。

而一直極力推進這個計劃少壯派代表普佐，王承澤，包括站在同條戰線上的榮氏家族，無疑將會因為高邊際計劃的修正案，而受到極大的影響。按照他們曾在議員中控制的席位數量來說，這一次榮氏當選毫無疑異。卻不曾料到，那些曾經的戰友如今在大選之前突然反水，中間殺出來一個不知底細的程咬金。

這不僅關係到他們的利益，也關係到南方區穩定。

「媽了個巴子，簡直胡鬧。」王承澤一臉怒氣：「2號行政區剛開闢了兩條戰線，這時候突然說要修正第一政策，簡直就是將老子往火坑裡推。這事不能讓他們得逞，不然咱們這一系很快就會被從核心中清除出去。」

普佐搖了搖頭：「時間不多，我會在大選前和老夥計們聊聊這事。」

他的神色中有失望，更多是痛心：「不過，咱們得作壞打算。你暗地裡編製的隱建師，該拿出來了，萬一這些傢伙真的得逞。上面議會肯定會逼迫軍部從地方撤軍，到時候，2號區的兩條戰線肯定會全線崩潰，如果不捨得2號製藥的話建議你把隱建師派出去。別指望總部或那些大佬幫我們。我們只能靠自己。」

王承澤很不情願點了點頭：「2號製藥不能丟，它是南方區葯制系的老底。」

「唉！我估計，那些老夥計臨時改變主意，很可能是進行了利益再分配，而把我們完全撇到了一邊。說實話，我想來想去，修正第一政策唯一的好處，就是給他們明目張胆擴軍製造了良好借口。戰略防禦，不就是自掃門前雪，罔顧他人瓦上霜。可他們想過沒有，這就等於嚴重削弱中央集權。鬆動南方區的凝聚力。」

「這些白痴，到時候哭都來不及。沒有統一建制的情況下，跟不同步生物打仗，純粹就是找死。」王承澤恨恨道。

「他們安逸太久了。忘記了當年血戰死了多少人才有今天的南方區。」普佐吸了口煙，沉默良久，才緩緩吐出。

王承澤臉色陰晴不定：「我總覺得……暗中好像有隻大手，無形影響著所有一切。」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向運兵車莫言所在地看過去，向著那邊招了招手，他覺得，這時候很有必要讓普佐也聽聽莫言剛才的那番分析：「我有個很大膽的猜測，就讓莫言跟你說說。你見過的。我喜歡聰明的年輕人，我想你也會喜歡。」

幾百公裡外，南方區西北。

一支隊伍從南面繞過拉斯維加斯，向南區勻速推進。

他們的行進方式很有規律，基本保持在50碼左右，每隔二十分鐘休息五分鐘，這是非常精幹的隊伍，沒有多餘的行為言語，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往南推進了大約兩小時，廣袤的拉斯維加斯慢慢淹沒在莽莽雪原中。

那兩支高聳的蟲巢圓柱，也基本沒落在地平線另一端。

又是乾冷低寒的一天，作為荒野叢林專家的鐵餅突前500米，這是個合適的距離，在牙五視距範圍之內，如有意外，他可以作出第一時間策應。十五分鐘后，牙五的左瞳深處，瞳距微微放大，拉長，這可以讓他看得更遠。他的眉尖挑了挑，看到遠處的黑點突然速度增加了一截，繼續往推進了幾百米，停了下來。

牙五作了一個蹲伏的手勢：「有情況！」

黑點自然就是鐵餅，他蹲下來，似乎在地上勘測著什麼，一分鐘以後，貓著身子往回走，他顯得很小心，不停環顧四周。

牙五依稀能夠辨認鐵餅臉上緊張的神情，直到對方與他們再次匯合。

不需要廢話，鐵餅直接切入正題：「有幾具屍體，三男兩女，獵人。二星獵者。死亡時間超過兩個小時，傷口切面光滑，是銳器所傷，只是……」他略微猶豫，顯然對自己的判斷並不是十分有信心：「似乎更像野獸所為，不過，我發現了類似於人類的腳印，但又不是很像人類，我無法判斷殺人者物種類別。」

他說著將一本殘破的二星獵者證件遞給了牙五。

牙五接了過來，和他身上那本二星獵者證件很類似，上面用英文寫著幾個單詞：Softtechnologycompany。後面標著兩顆六角形，沒錯，二星獵者。軟科技公司僱員，牙五*不曾聽過這個公司的名字。

他將證件交給了曼莉，看著其餘幾人。

眾人搖搖頭，顯然這並不是個足以讓人熟知的公司。那個背負兩根三棱刺的女人，將證件拿了過來，放在鼻子邊，深深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兒…很像基因藥物的味道。」她重新將證件換給牙五：「很奇怪的味道。」

牙五眉頭蹙了一下，同樣嗅了嗅，如果不是對方提醒，他到沒有注意到。

味道很淡，淡到幾乎聞不出來：「瑟琳娜說的沒錯，的確有股很淡的藥味兒。」背負三棱武器的女子叫瑟琳娜。

荒野中這種殺人場面並不少見，可讓五個二星獵者喪命的獵物，這就不太容易見到了，畢竟南方區中能製造這種殺人場面的異族，除了那些險惡帶地，平常荒野很罕見。可這些藥味兒說明，這很可能是人類所為。

不過，牙五對於鐵餅的判斷並不懷疑，那到底是什麼怪物。

「難道是，人形生化兵器？」牙五的腦海里出現類似於德博拉這樣的人類生化生命，不過，他依舊不敢確定。

鐵餅詢問道：「要繞道嗎？」

「不用！我們時間雖然充裕，但沒必要這樣浪費。去看看。」牙五揮了揮手，眾人重新啟程，來到鐵餅方才停留的地方。

三男，兩女，都是一擊斃命，傷口基本處在腦顱和心臟區域，說明對方有著豐富的殺人經驗。從傷口看，乾淨利落，沒有拖泥帶水的痕迹。這些人面容驚愕，沒有痛苦，看樣子，整個過程很短暫。

短暫到連大腦反射痛苦的時間也沒有：「高手！」牙五判斷道。

「嗯！」曼莉點了點頭。笑面虎贊同的點頭，面露凝重。五階的笑面虎自認為，這五人中，隨便拉一個和自己打一架也不敢說一定贏。對方的實力的確深不可測。鐵餅重新檢查了一遍雪地里留下結冰的腳印：「奇怪。」

牙五湊了過去，瞳孔縮了縮：「嗯？」他轉過去示意曼莉：「你來看看。」

「咦？」看到腳印的曼莉，神色十分精彩，同時露出深深的沉重：「獵蟲者…？」獵蟲者，他只見過一次，脫北者當初捕獵完全體時，用的就是獵蟲者做誘餌，他有一面之緣，這個腳印和脫北者，即明日上校口中的獵蟲者十分相像：「獵蟲者分兩類，覺醒和未覺醒。未覺醒的被那些脫北者稱之為沉默者。」

「沉默的殺戮者嗎？」牙五抬起頭，望了一眼正南方向，昏暗的天際下，望不到邊的白茫茫雪原，蕭瑟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