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我的心深如大海

一方通行看著眼前由帶著驚異表情的食蜂操祈，輕哼了一聲，轉過身去。

「要逃走么…一方通行。」食蜂操祈淡淡的說道。

從那顆晶體中，她感受到了『那個人』的氣息，他在幫我呢……就算是離開了學園都市，也盡最大的力量來幫我呢……就算是因為我丟掉了一隻眼睛，就算是因為我離開了能力者的家，就算因為我——不知不覺食蜂操祈想起了那彷彿是自嘲一樣的惡劣的假笑…必須要贏呢！不想讓其他人為我擔心…贏了這一次就好。

一方通行挑了挑眉毛，「真實有勇氣呢！」雖然她確實傷得很重，但是對付區區no.5……僅僅需要動動手指而已。不過……上條那個傢伙，就是因為她…才這樣的么！莫名其妙的…一方通行第一次有了『殺掉她』的念頭。

「看來，你是想死呢！」

一方通行抬起了手，流血雖然已經用能力止住了，但是還是有一些不舒服。

那就快點解決吧！一方通行這樣想到。

「停手吧…」虛弱，卻不低沉的聲音響起。

一方通行回過頭去，在月色下少年勉力站立在金屬櫃的頂端。

是上條當麻！

上條當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膛高高鼓起，然後緩緩平息。他只感覺身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在燃燒，疼痛如同烙鐵不停地炙烤著他的意識，並將那些深深沉澱著的東西逐一點燃。顯然，一方通行在之前留了手。

「一方通行！！」蘇的聲音洪大得幾乎不象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直如寧靜夏夜的驚雷，轟轟隆隆的傳盪開去。一方通行張開了小嘴，一臉的驚訝，她完全沒有想到已經是遍體鱗傷的上條當麻竟會爆發出如此洪亮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為什麼還要繼續這些實驗！！！」上條當麻黑色的眼瞳中似乎燃起了火。而他的聲音傳遞出的情緒似乎是平靜了一些，但音量卻是越來越大，到最後簡直是用生命在呼喊！一方通行微微皺起了眉，和最開始一樣，她只是說著，我就是殺人狂一類的話。

她遙遙指著蘇，說出不容置疑的宣言：「你憑什麼要來阻止我呢！那可笑的右手？」

面對著向自己走來的一方通行，上條當麻的反應更是異乎尋常的激烈。他猛然向前一步，把身軀挺得筆直，雙手抓住上衣的兩襟，用力一分！嘶啦聲中，這件已經殘破的、和碎布片沒什麼區別的上衣被他以雙手生生撕成兩半，露出鮮血淋漓卻纏滿繃帶的上身。他又抓住繃帶，雙臂上肌肉賁起，啪啪聲接連響，一根根繃帶被生生拉斷，拋在地上。

他的身體上滿是深可見骨的刀傷以及細細碎碎的淤青。

「我——一定會阻止你的！！！！」上條當麻說道，「這…不應該繼續的實驗，就讓我的右手來阻止！！」

「哈？」

一方通行彎下腰大笑起來，連眼睛里都出現了淚水，「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就是因為她？那我就切斷了你的右手，看看你有什麼能力——來阻止我啊！」

猛然一踏地面，如同子彈一樣衝到了上條當麻面前，僅僅是輕輕地一揮，斷臂噴洒著鮮血升到了天空。沒有痛覺，甚至不覺得灼熱。上條只是茫然地，看著自己被切斷的右臂。

——我的手臂，被切斷了？

上條看著在空中旋轉的，自己的右臂。

在空中旋轉的手臂，隨著啪的一聲肉與硬物相碰撞的聲音，跌落到地面上。

本來就已經失血過多的上條當麻再一次從斷臂處噴出大量血液，世界一下子變得模糊無比，眼前的一切彷彿都塗上了紅色的染料，甚至連畫面都有一些扭曲。

看不清看不清看不清

甚至連意識都是一片昏暗。

哈——

哈——

粗粗的喘著氣，異常灼熱的氣息甚至噴到了一方通行的臉上……

「能夠感覺到…熱？？」一方通行不由得有一些疑惑。

眼前的少年卻突然笑起來。彷彿像原本身體內最黑暗的部分，正從被切斷的手臂斷面不斷流出。少年什麼事都沒有做，只是笑著。

但是面對著他的一方通行卻感覺到了異常的陰冷…以及恐懼？就像是被蛇冷冷的盯著一般，甚至連面對未元世界都沒有露出恐懼的一方通行…竟然在自己都沒與察覺的情況下…略微後退了…？

「嗚…」上條當麻從喉嚨里傳來的如同野獸一樣的低鳴。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上條當麻的瞳孔竟然變成了蛇一般的豎瞳，不……應該說變成了龍一般的眼睛。他右手的切斷面。如同噴泉般噴出的鮮血產生了異常變化。血流開始膨脹，看起來就像是在透明的玻璃雕刻上灑滿鮮血，一種不可思議的透明物體，開始逐漸成形。從上條右臂斷面跑出來的，並不是人類的手臂。

是顆頭顱。而且是大小超過兩公尺，猙獰而凶暴，只有在古老的傳說中才會出現的──龍的頭顱。原本應該透明看不見的龍頭，染上了鮮血。少年將它如同自己的手臂一般揮動，慢慢張開那擁有一長排如同鋸子般牙齒的下顎。

無數的風捲起，匯聚在上條的左手處，巨大的、如同長鞭一樣的龍尾慢慢成形。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上條當麻突然抬起頭，沖著天際瘋狂的大喊起來！甚至連空氣都起了一層層波紋，瘋狂的向四周盪去。

彷彿在向天地宣告——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