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是他,親手將祁歡推到了顧瞻那裡!

第181章 是他,親手將祁歡推到了顧瞻那裡!

秦頌沒躲。

因為年初那回對顧瞻出手,確實是他遷怒之下的瘋狂之舉。

定要嚴格說來……

除非真像他方才調侃的那樣,顧晚晚與皇帝都與他父親的死有關,否則的話,那一次是他欠的顧瞻。

當然,顧瞻這一下也不會像上陣殺敵那般下死手,即使盛怒之下也是有分寸的。

秦頌倒退兩步。

偏頭吐掉口中血水,又拿手背擦掉嘴角一絲殘血,這才重新站直了身子,又再與顧瞻面對面。

他眸色依舊冰涼,凝滿深刻的諷刺之意,聳聳肩道:「你看,若不是自己也有了切膚之痛,這世上是沒人能真正理解和在意旁人的苦楚的。所以啊,所謂的感同身受……就是句屁話!」

顧瞻冷著臉,一語不發。

秦頌又道:「你若是不打算揪我進宮去面聖,那我可走了?」

話是這麼說,他腳下卻還是穩穩地站著沒動。

顧瞻也是意識到自己方才是一時衝動了。

不動聲色將捏著拳頭的那隻手置於身後,他仍是目光冷沉的盯著秦頌的面孔,一字一句的警告:「我顧氏一脈的地位名聲,都是數代先祖血戰沙場拼回來的,旁支中人我不敢誇口,但我們國公府嫡系這一脈,無論男女老幼,也無論上過戰場的還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我顧瞻拿性命擔保,絕對人人坦蕩磊落,沒有任何人會因一己之私做出背信棄義,於國於民有虧之事。所以秦頌,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說什麼都行,就是不準拿這樣齷齪的用心來妄加揣測,詆毀我姐姐聲譽。」

說著,語氣又頓了一下。

秦頌說的那件事里,如果細究,的確是有些疑點值得深挖和揣測的。

顧瞻雖然對皇帝的印象很好,可畢竟不是自家人,他雖然是在宮裡長大,可皇帝日理萬機,彼此見得也不多,要論了解,確實也沒那麼深,再加上……

君心難測!

皇帝即使看上去再是如何寬容溫和的一個人,可是他坐在那個位置上,為天下之主,他也自有他的城府與內里乾坤。

顧瞻,是不敢貿然賭上一切給他打包票的。

所以,他說:「至於其他的人和事,無論你是要針對誰,還是要指摘誰,也都先拿出證據來,口說無憑,總不能你秦頌一個人是快意恩仇的痛快了,其他人卻又承受不白之冤,白白丟了性命吧?」

他這話,就說的很刺人了。

雖然秦頌上回截殺他,現在已經給出了明確的理由,可他說他父親當年的死有蹊蹺,這也只是他一廂情願的猜測。

別說那件事的真相,有待查證,就算真的證實確認是皇帝的手筆了,也是冤有頭債有主!

他殺到太子甚至顧瞻身上來……

如果硬要說父債子償,也或者一人罪責,九族之內皆可連株,你不能說他沒道理,可顧瞻和雲湛這些人不肯主動受這個株連,也沒什麼錯。

到時候,也只能說是大家所處的局面立場不同了而已。

上回截殺的事,秦頌心裡不覺絲毫對不住太子,他與他父親榮辱與共,太子與皇帝這對兒父子,自然也該共同承擔皇帝造下的孽,可如果顧晚晚確實沒有參與的話,他卻把顧瞻也一併算計在內,確實便有些牽強了。

秦頌雖然沒上過戰場,可是武將人家的熱血與風骨,卻都是一脈相承,可以被傳承下來的東西。

誠如顧瞻所言——

他顧氏滿門,歷經數代人,征戰沙場,保家衛國,都是拿命在拼的,這百餘年來,戰死沙場的顧氏血脈不計其數,也正因如此,平國公府一門如今才會人丁凋零的如此厲害。

他們這樣的人家,與高高在上,生來就只安坐在皇城裡享受富貴的皇帝,還有雲珩雲崢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一個稍微有點良知和血性的人……

無論是養尊處優的貴族,還是蠅營狗苟的匹夫,任何人都不該為一己之私,去褻瀆血戰沙場的將士!

秦頌心中有愧!

但他隱忍這些年,心中對皇帝的懷疑與怨恨也是與日俱增……

所以他也沒服軟,他只是自嘲的反問:「真憑實據要怎麼查?當年一役,建陽城一萬三千餘人,從主帥到最下面的伙頭兵都無一倖免,全部戰死了。我是能殺出雁嶺關外,將他們都找回來,還是能走到皇帝陛下面前去公然質問?」

逝者已矣,他只是放不下而已!

故而,也就沒辦法放過自己!

其實他自己也很清楚,既然現在的皇帝當得還算稱職,眼下國泰民安,大覲國境之內風調雨順,一片昇平,他就應該當做沒那回事,隨波逐流就好。

兢兢業業的做個好臣子,護著身後家族的榮耀,為社稷民生出一點力。

難得糊塗嘛……

人這一生,說長很長,但說短也很短,隨便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

可他就是有了心魔——

自從六年前偶然聽他母親與一位故交閑聊時候提到過與麟王還有顧晚晚有關的那些往事之後,他就再也壓不下那個念頭了,每天一覺睡醒,都要捫心自問一遍,問他父親和當初建陽城的一萬三千英魂,到底是不是死得其所!

可是,沒有答案!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他又何嘗不知道,只憑他自己的一番揣測與推論,就貿然想置太子於死,這做法有些草率和瘋狂了?

可如果再不做點什麼,他可能真的就要瘋了!

秦頌的眼中,充斥著隱忍的暴戾之氣。

顧瞻與他對視良久,唇線緊繃,卻是無話可說。

如果易地而處,他覺得自己是能理解秦頌此時的心情的,從軍之人,會比旁人更重視榮譽和風骨,誰都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或者帶著瑕疵。

也許他能做點什麼……

去找顧皇后當面求證嗎?

不!他也沒有那樣的大公無私!

若是顧皇后當真與麟王有段舊情,對她提起那個人,就等於戳她的心窩子……

就像是秦頌明明有滿腔的怨恨,卻為了自己身後的母親弟妹也沒動過公然去刺殺皇帝的念頭一樣,他也不想冒險,將自己的親姐姐陷入兩難的境地之中。

哪怕,只是可能!

畢竟,顧皇后和麟王雲驤,未必有私情,皇帝也未必真像是秦頌懷疑的那樣有問題。

人啊,一旦有了軟肋,就一定會滋長私心,這是誰都無法避免的。

所以,他兩人,只是針鋒相對的……

彼此。沉默。

天色慢慢暗淡下來,尤其這屋子裡只會黑得更快。

樓下的大堂里,夥計看樓上一直沒叫掌燈,盯著那兩間窗口黑漆漆的屋子,扯脖子張望了許久。

後來,喜好趕夜場的茶客陸陸續續登門,他便就無暇顧及樓上。

樓下漸漸地人聲鼎沸,重又熱鬧起來。

簡星海木頭一樣,杵著一動不動。

江玄實在忍不了了,就大著膽子,輕叩了兩下房門:「主子,天都黑了……」

反正也是話不投機,你們也聊不下去了,掌燈是肯定無需掌燈了,咱們是不是該回了?

屋子裡,顧瞻重新定了定神。

他原先叫秦頌過來,也是想要開誠布公,談一談祁歡的事。

但是弄成這樣……

彷彿也沒了談下去的必要。

他轉身朝門口走去。

但是在祁歡的問題上,秦頌比他更急,也更加的心裡沒底。

所以,這一次,是秦頌主動開口叫住他:「你特意叫我來,不是還有別的話想說?」

顧瞻本能的皺了下眉頭。

他止步回頭。

這會兒兩人站的位置彼此離著有些遠了,不太看得清彼此表情。

顧瞻暗暗提了口氣,也沒猶豫,他說:「你我之事,算是從祁家姑娘那裡起始,但是這些恩怨與她沒關係,並且……就算再怎麼株連牽扯,也不該牽扯到她的身上去。只要你今後不再輕舉妄動,你的事我會守口如瓶,所以,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場合,都不要再拿這事兒去為難她。」

他這樣,擺出一副保護者的姿態,就生生將秦頌的身份隔離成存在他與祁歡之間的外人。

其實事到如今,秦頌雖然一直也沒再開誠布公的去和祁歡核實過,可他大概也捋順了那一晚所有事情的真相——

祁歡不會是為了與他作對,這才故意救的顧瞻,但那丫頭有時候膽子大的出奇,又有些時候思維會過於常人的天馬行空,雖然就算現在想來,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哪怕是為了救人,就貿貿然將一個突然闖入她房間的陌生男人拉到床上去演戲,這作為也是荒唐的叫人匪夷所思……

可就秦頌對她這段時間的觀察和了解,他又無比確信,這就是那丫頭能幹出來的事兒。

至於後來她和顧瞻之間,又是從何時開始相認,並且勾搭上的……

他猜不到,也不想去猜!

她與顧瞻之間相處的細節,他膈應的很,也懶得去打聽。

秦頌的心裡一時又有幾分窒悶,他冷笑了一聲:「我要如何行事,用不著你來教,那丫頭現在是你顧瞻的什麼人呢?我與她之間如何相處,就不勞顧世子你來指教了!」

提到祁歡,秦頌心裡就格外暴躁。

現在想來,倒是沒來由的有那麼幾分後悔……

那天要不是他出城截殺顧瞻,顧瞻順利趕著回京搬兵救駕,也就不會被他逼入祁家的莊子上,更不可能與祁歡邂逅有所交集!

而他——

也不至於誤會她與人有染,進而步步緊逼,將兩人之間的關係弄成如今這樣!

這甚至可以說,現在他三人之間的局面根本就是由於他自己當初的一念之差造成的。

一步錯,步步錯!

是他自己一次次的作所作為,將祁歡推到顧瞻那邊去的。

但是好在……

他們顧、祁兩家也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他秦頌也還有機會!

秦頌說完,便徑自先行開門走了出去。

他不想與顧瞻繼續爭執這件事,因為就目前來看,他就是處於劣勢,他不想受這個刺激。

而顧瞻也未再另行糾纏是因為——

不管出於任何原因,他都不願意將祁歡掛在嘴上過分與人談論。

那是他想捧在手上,放在心裡好好相待的女子,而並非是與人鬥氣時候可以隨便拿出來炫耀的籌碼和工具!

再至於他和祁歡之間究竟怎樣……

這也都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不該對第三個人反覆提及,多提一分,都會讓他覺得那是對祁歡的不尊重!

秦頌走得飛快,頭也不回,帶著簡星海策馬離去。

簡星海憋了一肚子的話,即使這個時辰大街上也沒什麼人了,但因為涉及到皇帝陛下,他也忍著沒敢問。

一直憋到回了武成侯府,進了秦頌的院子,他也才是隱晦擔憂的提了提:「侯爺,顧世子那裡真的可以放心嗎?您今日與他說的那些話……他會不會……」

顧瞻若是進宮面聖,那整個武成侯府就要大禍臨頭了。

秦頌卻是想也不想,篤定的截斷他的話茬:「他不會,要去他早去了,不必等到今天!」

說完,就把簡星海隔在門外,自己進書房關上了門。

簡星海著實找不到那位顧世子替自家侯爺保守這麼大秘密的理由,心裡依舊將信將疑,但是茲事體大,他也什麼都不敢說,不敢做,只能一邊懸心,一邊注意打聽著顧瞻那邊的動靜和消息。

而顧瞻這邊,等秦頌主僕二人走了,他這才從容出來。

他心情不好,就沒上馬,依舊牽馬,領著江玄不緊不慢的前行。

江玄忍了又忍,終也是沒忍住的開口:「世子,武成侯說的事……您要進宮向皇後娘娘求證嗎?」

他年紀與顧瞻相仿,對於當年舊事,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但是照秦頌所言,那確實是一件足以導致石破天驚的大事。

顧瞻面無表情,態度也是毫不遲疑的說:「武成侯的那些話你聽聽也便罷了。姐姐不是那種心裡沒數的人,不管當初那事兒到底是否另有隱情,相信她便好,不要隨便去給她添麻煩。」

他是真的相信顧皇后一定不會做出有悖道義,讓顧家列祖列宗蒙羞之事。

至於皇帝……

不管他有事沒事,他顧瞻總不能憑著秦頌的一兩句話就去慫恿顧皇后與皇帝當面對質吧?

如果皇帝真有問題,那麼事情一旦挑明,後果不堪設想。

而如若皇帝沒問題……

很多事情,尤其是感情,一旦有了裂痕,以後就再也無法恢復如初。

顧皇后這些年在後宮兢兢業業經營出來的局面不容易,她與皇帝之間也一直相敬如賓,相處得融洽,私心上,顧瞻不會為了秦頌毫無證據的懷疑,就去毀掉他嫡親姐姐平靜的生活。

長寧侯府這邊,祁歡病得昏昏沉沉,泡著葯浴,在浴桶里就睡了一覺。

旁邊的胡大夫和星羅她們一個沒留神,還差點叫她滑到水底淹死。

一行人手忙腳亂把她撈出來,鬧了個人仰馬翻。

祁歡屬實沒什麼精神,重新沖澡換了衣裳,也就上床繼續睡了。

楊氏很是憂心,就面有難色與胡大夫商量:「我這裡有個不情之請,按理說一點風寒不算什麼大毛病,可我這女兒自幼就身體不好,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今晚能不能勞煩你在我府上住著?我叫人去把你家樾姐兒也接過來。」

胡大夫一向好說話,笑道:「我倒是沒所謂的,夫人不放心,那我留一個晚上就是,樾姐兒那裡……本來也沒事,可這幾天我師弟剛好又不在,她一個人在家,我確實放心不下,可能真得勞煩夫人派個人去把她也一併接來。」

楊氏安排她住在祁歡院里的廂房,又再次道了謝,就派人去同濟醫館接喬樾。

一整個晚上,相安無事。

祁歡確實是身體原因,容易生病,病了還不太容易好,睡了一晚上都還依舊有點低燒,以至於次日起來,身體沉重的像是夢裡去幹了一晚上苦力似的。

胡大夫過來給她重新診脈,調方子。

星羅拿著方子去抓藥煎藥,祁歡坐在床上,剛由雲兮伺候著漱口,並且擦了手和臉,雲娘子就帶著顧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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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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