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表白

第189章 表白

祁、秦兩家之前的交情一直都還算是不錯的。

現在祁家門裡,各院之間不和睦,秦家人又是沖著大房來的,楊氏就沒在前院廳上待客,而是叫人將他們請去了安雪堂的小花廳。

祁歡喊了人進來,伺候她梳妝。

之後,又重新換了身衣裳,這才趕了過去。

彼時,楊氏與秦太夫人龐氏已經聊上了。

楊氏疼女兒是出了名的,秦碩的所作所為,雖然兩家不曾面上撕破臉,可她心裡到底是有了隔閡,並不十分待見秦家的人。

只她這個人,早不是十幾歲,動輒就鬥氣,有事全憑好惡寫在臉上的小姑娘了,縱使心裡不高興,面上也依舊可以和和氣氣,圓的滴水不漏。

命人上了茶水點心,與秦家人談笑風生。

秦太夫人,也是為著祁歡行為不檢的事,心存芥蒂,前面幾次見祁歡,她都覺得心裡不得勁。

原本這次過來,也是很有幾分心情複雜的。

但是和楊氏聊了這麼會兒,也逐漸放寬心,自在多了。

楊氏先看見的祁歡,含笑沖她招招手:「怎麼磨蹭到這會兒才到?」

秦太夫人等人相繼回頭。

其實祁歡剛一進院子,秦頌就第一個發現她了。

只是其他人都沒動靜,他也便沒做聲。

隔了幾天沒見,他知道祁歡這陣子染了風寒,一直閉門養病,自然也知道顧瞻每日出入祁家的事。

數日沒見,她這一眼看上去與往常無異,病應該是好利索了。

卻不知道是不是有顧瞻每日送飯的功勞……

甚至於,一場病之後,似是也沒見清減。

祁歡面上也掛了得體的笑:「母親您傳話叫我來見客,我不得梳洗,換身衣裳啊。」

言罷,先給秦太夫人見禮:「見過秦太夫人。」

然後抬眸看秦頌:「也沒多大的事兒,小侯爺怎麼也一起過來了?」

秦頌沒說話。

秦碩在旁邊扭扭捏捏的,多少的有點汗顏,甚至不好意思與祁歡對視。

秦太夫人已經正色下來,道:「性命攸關,這可當真不是什麼小事。歡姐兒你於我兒有救命之恩,我們自當是全家一起登門道謝的。本來也不該耽誤這麼久才來,可穎兒那傷……大夫交代她要卧床靜養幾日方可挪動,又聽說你也病了……」

說話間,秦穎也由婢女扶著站起來。

她身上有傷,不敢大幅度動作,還是克制的福了一禮,紅著臉道謝:「那天的事情著實兇險,多謝……祁家姐姐不計前嫌救我,我……」

終究是年紀小些,還有些抹不開面,話到後面就面紅耳赤的咬住了唇。

祁歡不敢隨便碰她,就只虛扶了一把,笑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何況咱們兩家多年的交情,我那也是情急之下……好在有驚無險。你身上有傷,別再折騰了。」

秦太夫人幫忙,扶著女兒重新坐下。

祁歡也走過去,挨著楊氏坐在她身邊。

秦太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眼,又道:「歡姐兒是受了我家穎兒連累這才感染的風寒,我這實在也是過意不去,現在言語再多,也訴不清我們一家人的感激之情。」

有些話,和祁歡說不著。

她又看向楊氏:「這些年,我也就指著這幾個孩子活了,他們任何一個要有個好歹……」

秦太夫人說著,便紅了眼眶,聲音哽咽了一下。

秦頌也被她勾起往事,眉頭不由的蹙起。

可是當時楊氏母女的面,他又不便說什麼。

好在,秦太夫人自己控制住了情緒,偏頭過去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隨後就重新綻開笑容來:「你瞧瞧我,說著說著就跑題了,總之大恩不言謝,歡姐兒的援手,我們全家都記著了。」

楊氏適時接茬,客套了兩句,又順便安撫她。

秦太夫人才又轉向祁歡笑道:「給你帶了些藥材補品,算我們的一點心意。以往……是我疏於管教,碩哥兒他們不懂事,叫你受了不少委屈,我們也實在是無地自容。」

秦碩聞言,臉上表情就越發的難堪不自然起來。

耷拉著腦袋,拿眼角餘光偷偷瞄了祁歡一眼。

祁歡佯裝不察,只故作矜持的笑著說:「太夫人言重了。」仟韆仦哾

楊氏也道:「咱們兩家相交多年,就當是自家親戚相處了,孩子們之間磕磕絆絆的一點小摩擦,何須往心裡去。」

她與秦太夫人聊上了,祁歡就不再插嘴。

但是這樣的場合,她呆的不自在,坐了一會兒就找借口說自己要回去吃藥,先溜了。

「姑娘家的身子嬌弱,歡姐兒確實該好生養養,馬虎不得。」秦太夫人表示理解。

祁歡起身與她福了一禮,剛要離開,秦頌也抖了抖袍子站起來,沖楊氏一揖:「我過會兒還有事,也要先行一步,世子夫人莫怪。」

祁歡腳步微微頓了一下,狐疑的側目看了他一眼。

就連楊氏都感覺到了一絲詫異。

但顯然——

以秦頌的身份,他只是打聲招呼,並非是同誰商量的。

楊氏飛快定下心神,頷首道:「小侯爺公務繁忙,你請便,我與你母親有日子沒見,多聊會兒……來人……」

想喊人引路送他出去。

秦頌卻道:「不用麻煩了,出府的路我記得,自行出去就好。」

楊氏不好強行駁他,只能再次順著。

祁歡並沒有刻意等他,先行一步已經出了院子。

但她料想秦頌可能是有話要說,所以也沒急著跑,就尋常腳程往春雨齋方向走。

然後走了一段,等進了園子——

秦頌果然自背後追上來。

他人高腿長,倒是不見倉促著急,幾步便已趕了上來:「祁歡!」

祁歡頓住腳步轉身,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方才秦太夫人不是已經再三道過謝了?小侯爺是還有別的事找我?」

她這性子,就是這樣,有話就直來直往,很少拐彎抹角的讓人猜。

秦頌原是準備了一番說辭,可是等真見了面,卻被她輕描淡寫一句話就這樣打散了思路。

他喉間一瞬間滯澀,望著她明艷卻平靜的面孔,卻是問了句廢話:「你病好了?」

祁歡被他問的,狠狠一愣。

這位秦小侯爺,向來不是個婆婆媽媽的主兒。

她勉強扯了下嘴角,點頭:「沒什麼大礙了。」

她總覺得秦頌是有話要說,可是等得片刻……

對方卻是唇線緊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這人,可真不適合這樣扭捏的表情。

然後,秦頌目光諱莫如深,瞥向她身邊星羅時,祁歡也就懂了,側目吩咐:「你先去前面等我。」

星羅於是給秦頌福了一禮,先行走到花間小路的盡頭,守在那個拐角處,防止有人過來。

祁歡一直盯著她走到那邊去,方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秦頌:「小侯爺有話就說吧。」

秦頌此人,特立獨行又高傲慣了,他自己甚至比任何人都更加厭棄這樣瞻前顧後,不幹不脆的自己。

祁歡望著他,目光依舊清明又坦蕩。

他突然便想——

這些天,顧瞻日日過來,她私下與顧瞻對視時候,也是這樣不解風情的一副表情嗎?

這個想法一起……

氣悶之餘,秦頌也便心一橫,直言道:「你與顧瞻,是準備定下親事了嗎?」

祁歡著實沒想到他會突如其來的問這個,不由的微微一怔。

但秦頌近來對她態度的改變,她比其他人都更清楚的看在眼裡。

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了,尤其對男女之間的某些情愫——

女人事實上天生就是比男人更加敏感。

只是——

她原以為,驕傲自負如秦頌,都到了這個地步,他即使是對自己有些好感的,也只會懸崖勒馬,只當沒這回事罷了。

祁歡抿抿唇,眸中笑意也稍稍斂去幾分。

她仍是正色,不避不讓的與秦頌對視:「是有這個想法,不過因為我家裡的事,我暫時無暇分心,所以……這事兒還要暫時再往後拖一拖。」

秦頌的胸口,似是被誰猛地揍了一拳。

心臟緊縮的瞬間,整個胸腔里都明顯窒悶了一下。

雖然來時他便做好了千萬種設想和準備,可也終究低估了祁歡的直率,沒想到她會直言不諱的,就這般輕易的,當面與自己承認了。

他暗暗深吸一口氣,才勉強穩住心神。

這一次,沒有任何遲疑的再問:「就一定得是他嗎?換個人不行?」

他的眸色幽深,有種深刻的情緒,斂於眉眼深處。

他在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不想在一瞬間倉促爆發的太厲害。

以前他拿祁歡做獵物般戲耍時,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在她面前會有變得如此謹小慎微的一天,甚至生怕自己哪一個表情的細節沒控制好,進而引起她的反感。

祁歡正視他的面孔。

她其實依舊是有些拿捏不準秦頌這人準確的想法的,他這個人慣常的隱藏太深,即使祁歡現在與他時常來往,也依舊覺得自己離不了他太近。

她明白了秦頌的言下之意,於是眸中剩下的一半笑意也壓了下去,正色沉吟:「我能不能先問一句,秦小侯爺此時與我說這話,是為著與顧世子的舊怨較勁,還是您真心實意,就是沖著我這個人的?」

秦頌特別不喜歡聽她當著自己的面提起顧瞻。

但他依舊竭力剋制著情緒,苦澀道:「我秦頌在你眼裡,就是這般不擇手段的一個小人嗎?」

即使再如何的隱忍,男人眼中也明顯浮現出一抹鮮明受傷的情緒來。

秦頌這樣的人,在祁歡看來,就不該是會太過看重兒女私情之人,他該是那種理智又帶幾分偏執,會竭誠搞事業的主兒。

所以,瞧見他眼中明顯的情緒外露,她亦是始料未及,心上狠狠一顫,目光也本能的閃躲了一下。

「抱歉。」她說。

垂眸深吸一口氣,重新調整好心態,依舊還是抬眸正視秦頌,「多謝小侯爺的厚愛,您的心意,祁歡明了。只是我實話實說……我與小侯爺做個合作夥伴,應該會更合適。我的私事,我不想多說,小侯爺您也是這帝京之內頗具盛名的青年才俊,現在這個局面,大家還是理智點好。」

「如果我說我不在乎呢?」秦頌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現在滿京城都知道,平國公府的世子爺在殷勤追求長寧侯府的大小姐,以顧瞻與祁歡之間這種程度的來往,世俗的認知里已經默認他倆必是要結百年之好的。

這種情況下,如果秦頌再插一腳進來——

那可真要鬧出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秦頌有多在乎名聲和女子清譽,這從他一開始對待秦碩婚事的態度上,也就可見一斑。

當時祁歡對外的名聲且還純潔無瑕來著,他尚且一力主張退婚。

現在祁歡和顧瞻之間都已幾乎公開定了名分下來,他得要豁出去多大的臉面不要,才會上趕著來蹚渾水?

祁歡覺得他該是自尊心作祟,一時有心爭強好勝罷了。

秦頌卻盯緊了她的面孔,表情悲切到近乎有幾分失態的,一字一句道:「其實一開始連我自己都沒懂,我說出來你可能也不會信,事實上早在我尚未清楚那夜莊子上的事只是一場誤會之前,我就已經不介意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

抬手,想要觸摸對面姑娘的臉頰。

祁歡卻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秦頌的手下落空。

他手指擎在那裡,本該是十分尷尬的一個局面,他彷彿毫無所察,垂眸盯著自己落空的手指片刻,眸中就漫上了更濃烈的悲愴情緒。

一寸一寸,重新抬頭看向祁歡,他說:「我秦頌原就不是什麼循規蹈矩之人,有些事,我可以隨波逐流,做給別人看,但有些事,我只想隨心所欲。我不在乎你曾跟我二弟定過親,你之前和顧瞻之間的來往,也無所謂,我甚至想,哪怕當初莊子上那事並非一場誤會……前塵種種,我全都不在乎。祁歡,我現在鄭重與你說一句,我心繫於你,也不行?不是為了跟誰置氣,也不是一時頭疼腦熱的衝動之舉,我後悔曾經沒有早些明了自己的心意,一再做出那些叫你反感甚至可能也傷到了你的事。我秦頌,也許不是個什麼太好的人,但是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試著改。就這樣……我還能有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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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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