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丟官失勢,一口老血

第273章 丟官失勢,一口老血

楊成廉心裡咯噔一下,猛然抬頭直視皇帝。

寧氏這回則是真的腦袋一空,有點受不住,想要當場暈倒了。

楊成廉在官場走了將近四十年,是穩紮穩打,從一個外放小吏做起,腳踏實地積累政績走到今天的。

如果說文妃一朝入宮封妃,是家裡祖墳冒青煙,平地而起的空中閣樓,那楊成廉走到今天,就可以說是一步一步穩紮穩打,打好了地基,蓋起來的豪華大屋。

單從含金量和穩定程度這方面比較……

祁歡完全能夠理解這母子二人的棄車保帥之計!

由於皇帝對文妃的處置實在太重,她甚至也以為這事兒便算是清算交代清楚了。

所以——

現在,就只是為了敲打楊成廉兩句嗎?

楊成廉縱橫官場這些年,自是已經養成了上位者處變不驚的一些脾氣,此時卻是滿面駭然,看著皇帝愣了會兒,嘴唇動了動,卻自感嗓子眼被塞了一團棉花……

過了好半天,他方才倉促重新重重的磕了個頭,悲愴道:「是微臣的疏忽,自文……自微臣這長女入宮以後,因為君臣有別,加上這些年來微臣外放的時候多,所以確實是疏於管束引導,以至於叫她犯下今日這樣的大錯。是微臣愧對陛下,微臣有罪,請陛下恕罪!」

「教女無方」四字,他是咬死了不肯說的。

而他這番話,看似懇切悲愴,實則——

卻不過就是在拐彎抹角的推卸責任。

文妃入宮前的口碑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還想藉此混淆試聽,把文妃為惡一事徹底和他們自家撇清了關係。

並且,又是在向皇帝和朝臣暗示,他這些年在任上兢兢業業做事的功績。

而寧氏——

她在自家門裡雖然說一不二,楊成廉都要看她的臉色,可是她又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這會兒皇帝當面質問,她縱是口才再好,也不敢隨便僭越開口,只剩下在心裡干著急,也跟著兒子伏地叩首。

楊盼兒則是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皇帝處置了她嫡姐,卻彷彿沒看到她這樣一個小卒子,倒是一聲也沒提她,現在眼見著父親和祖母都慌了,她也立刻跟著伏低了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楊成廉言辭之間玩的這些把戲和心機——

在場的,除了個別特別耿直沒心眼的武將,絕大多數人都能聽得懂的。

只同時他們也覺得,楊成廉這個右都御史是今年才剛新晉的官職,正炙手可熱呢,皇帝既然都已經重處了文妃,對他大概也就是敲打警告一番罷了……

甚至於,祁歡也是這麼想的。

然則,皇帝今天卻很是不走尋常路,他直接無視了楊成廉的那些暗示,冷冷的道:「有罪倒談不上,子女們成年了,長大了,誰家父母也不能寸步不離的盯著跟著,楊氏若是別家女兒,她入宮多年犯了錯,朕不會過分苛責她的娘家人……」

楊成廉隱隱覺得這話茬兒不對,嘴唇動了動,因為摸不準皇帝的用意,依舊不敢貿然開口。

果然,下一刻,皇帝就是話鋒一轉:「可是楊卿你不一樣!小女兒覬覦旁人夫婿,沒有半分女子的廉恥之心,大女兒又辜負皇恩,仗著朕給她的皇室身份,作威作福,隨意構陷冤殺無辜。楊卿啊,教女無方這四字,你擔得。你連自己親生女兒的品行都引導不好,見微知著……右都御史一職,擔當的可是監督品評天下官吏品格與政績的重任,你叫朕如何相信你能勝任?」

「陛下……」楊成廉惶恐的大叫一聲。

寧氏這回則當真是不勝打擊,白眼一翻,直挺挺的當場暈死了過去。

楊成廉甚至都顧上她,匆忙只給皇帝磕頭便要求情。

但皇帝依舊沒給他再開口的機會,果斷道:「你為官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的官階品級朕不擄你的,即日起,御史台的差事便罷了,明日起也不必上朝聽訓。李寶洪,一會兒你過去,今夜就將官印官服等物都取回來吧。」

這可就實打實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祁歡聽得有點懵。

楊氏也沒想到這一場風波席捲過後,會是這麼個結果收場,這於她而言,卻無異於意外之喜。

這麼多年壓抑著無可奈何的仇恨,彷彿瞬間泄了一半,心上壓著的大石頭移開,頓感神清氣爽,暢快淋漓。

「陛下,微臣……」楊成廉卻也自是不甘心的,連著又砰砰磕了兩個頭,還想求情。

皇帝已經站起來。

他居高臨下,目光深沉的看著對方,意味深長道:「楊卿年事已高,早該致仕歇歇了。」

他這神情語氣,威嚴冷肅之間也不乏警告敲打之意。

楊成廉心中煎熬非常,他是不甘心這一生的官場浮沉就此倉促落幕,可到底也沒衝動到完全喪失理智。

他突然意識到——

皇帝實則已經看穿一切!

他之所以如此重處文妃,並非就是痛恨文妃有罪,而恰是因為他根本從來就不信此事會是文妃一人所為!

做為天下之主,身邊人犯錯,他哪能沒有心胸容忍?這般不留情面的將他們一鍋端了……

是因為,越是上位者,就越是不可忍受旁人拿他當傻瓜一樣糊弄!

這一次,是他們一家大錯特錯!

他們只想著步步為營,給楊青雲和楊墨音以致命一擊,卻居然理所應當的也將皇帝設計成了他們的棋子!

錯了!大錯特錯!

但此刻,悔之晚矣!

楊成廉知道,事情至此,已經絕無迴旋的餘地。

縱然他此刻痛的悔的心頭都在滴血,此時,也只得忍下話茬,老淚縱橫的又重重往皇帝腳下磕了個頭:「老臣……多謝陛下體諒老臣,吾皇寬仁,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完,斷了指望,也便爬回去,將自己暈死在地的老娘扶起來,暫且靠在膝上。

皇帝沒再管他們一家,只回頭掃視一眼宴上的文武百官,微微嘆了口氣:「此間事畢,眾位愛卿辛苦,也都離宮回家睡個好覺吧。」

眾人連忙起身,跪到各自座位旁邊。

皇帝便在他們的山呼萬歲聲中,款步離開了。

「都起來吧。」顧皇后斷後,叫了起。

看見顧瞻和祁歡站在一塊,她便走到顧瞻面前,低聲道:「陛下今夜累了,你的奏報若能拖到明天就明日再來,今夜先消停吧。」

這些天,南邊一直連續不斷的有軍報進京。

顧瞻手上確實沒帶回來什麼太緊急重要的消息,只不過按照慣例規矩,他一個駐外將領辦差回京的第一件事是該去面聖復命的。

「是。那微臣明日再來,請陛下和娘娘今日早些安寢。」顧瞻拱手道。

顧皇後於是微微頷首,也便帶著后妃皇子們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宮宴上的眾人相繼起身,祁歡也走到旁邊,和楊青雲一起,一左一右扶了楊氏起身:「母親您還好嗎?要不要先請太醫切個脈咱們再回去?」m.

楊氏的確曾經有一個瞬間,險些沒能撐過來。

但眼見著楊成廉一家倒了大霉,這便等於給她注入了一劑強心劑,她這會兒已經好多了,只是依舊有點體虛而已。

楊氏搖頭:「不必麻煩了,天晚了,就直接回家行了。」

說話間,她還是有些意猶未盡的瞥了眼跪坐在地上,抱成一團的楊成廉母子,唇角有些惡意的勾了勾。

楊成廉明明感知到了她如有實質的目光,卻硬著頭皮生忍著,絕不回頭與之對視。

席上的百官命婦陸陸續續的也出來了,楊氏最終也沒當眾說什麼,由祁歡他們扶著離開。

楊成廉雖是個男人,可是如今也一把年紀了,又兼之文人體虛,寧氏身子骨兒卻一直養的很壯實,他是無論如何搬不動的。

旁邊雖然還有一個楊盼兒,可楊盼兒也是嬌嬌弱弱的,並且剛還被寧氏一鳩杖杵成了內傷,自顧不暇……

他父女二人就守著昏迷的寧氏,連負責疏散賓客的宮人甚至都沒人過來幫他們一把。

幾百號人,全都自覺避讓,像是躲避瘟疫似的,繞開他們一家自顧往外走。

即使有人偶爾會多看兩眼,那也是與楊成廉不睦的同僚趁機看笑話的。

從雲端跌落泥潭,這落差,對這些年在官場上穩紮穩打,穩步升遷的楊成廉來說簡直一場破天荒的噩夢,要不是不想再更丟人一些,他幾乎也就要一口氣背死過去,一了百了。

這會兒,卻只能咬牙強撐,等所有人都看夠了熱鬧離開了,他們也好想辦法走。

而一牆之隔,金陽殿的院子外面,楊氏身體不適,走的慢,雖然他們是最早出來的一批,卻也很快被後面潮水一般湧出來的賓客趕超。

「人太多了,我們先邊上等等吧。」顧瞻四下看了眼,斟酌著提議,又對祁歡道,「我去叫人抬個肩輿過來給世子夫人代步。」

楊氏剛要說不用,他在路邊安頓好幾人,已經轉身匆匆走了。

祁文景夫妻雖然不願意麻煩人,更不好意思在宮裡矯情,可是他去都去了,也不能叫他白跑一趟,也只能是從善如流的等著了。

楊青雲也是跟隨他們夫妻一起出來的,此時大家站在路邊不說話。

祁歡回頭看了他一眼。

楊青雲也甚是唏噓,甚至於——

無論是他,還是楊氏,今日這事兒不僅有驚無險,還算大獲全勝了,可他們姑侄兩人臉上也依舊滿懷心事,根本就沒有釋懷。

見著祁歡看過來,楊青雲便沖她笑了笑。

想了想,可能又覺得她更需要安撫,便又抬手使勁揉了兩下她的發頂。

祁歡偏頭,嫌棄的躲開他的手。

楊青雲也沒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祁正鈺和祁文昂父子也夥同余氏和祁欣一起從院里走了出來。

看到站在這邊的祁文景一家,祁正鈺就不悅的皺了下眉頭:「還不出宮去?」

祁文景連忙正色:「哦,楊氏身體不適,我們緩一緩。」

說著,他便囑咐祁文昂:「天色晚了,老二你護送父親和母親他們先回吧。」

「嗯。」祁文昂淡淡的應了聲,臉上沒什麼情緒。

他和祁欣扶著余氏,余氏卻不知道抽的什麼風,行過祁歡身邊時,突然陰陽怪氣狠狠的瞪了一眼:「哼!」

方才這院里的事,又沒連累到他們什麼,祁歡甚至被她瞪的莫名其妙,不曉得自己這是哪兒又得罪這老太婆了。

不過——

她今天也沒心思計較這樣的雞毛蒜皮。

赴宴的人群,潮水般匯聚,朝著出宮的方向,綿延成一條長長的人流。

雖然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戲,可是為了不叫禍從口出,出宮路上眾人反而都很謹慎,話也很少說,氣氛很有些詭異。

一直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顧瞻方才去而復返,身後跟著幾個抬肩輿的小太監。

祁文景將楊氏扶上肩輿,一行人一道兒出宮。

等到出了宮門,楊青雲扶楊氏上馬車。

祁文景看著和女兒站在一起的顧瞻,卻是面有難色:「今日也是多虧了你及時趕回來,否則事情可能也沒這麼容易解決……」

祁歡與他多日未見,按理說久別重逢,是該敘敘的,可這三更半夜的——

總不能把女兒直接扔給他!

但是剛用完了人家,現在要祁文景直接拽了女兒走人,他也覺得不地道。

這邊他且在左右為難,卻是祁歡主動說道:「讓表哥陪著您先護送母親回去吧?方才宴上多虧了三叔給我們作證,他好像還沒出來,我在這等著跟他道聲謝再走。」

祁文景覺得她就是找理由跟顧瞻膩歪的,可又不好點破。

顧瞻也道:「世子爺放心,見了祁三爺之後我就送她回去。」

祁文景心裡是很忌憚自己這准女婿的,便不再說什麼,只道;「那你們回去時也注意安全。」

他轉身上馬車。

楊青雲還站在馬車旁邊等著。

祁歡朝他看過去一眼,楊青雲就笑著揮揮手:「行,我送姑母和姑丈他們回去。」

目送他們一行人上車離開,這時候宮門外剩下的車馬轎子已經稀稀疏疏,沒有多少了。

祁歡從遠處收回視線,轉身面對顧瞻,仰起頭來看他:「你是特意趕著今天這日子回來的嗎?」

中秋的月色十分明亮,不用打燈籠,也照得天地間恍如白晝一般。

顧瞻微微垂眸與她對視,沉默片刻卻是不答反問:「你最想問我的就是這個?」

祁歡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一開始知道顧瞻在南邊那麼危險的時候去了雁嶺關,她的確是又急又氣又擔心的,並且,這些情緒一直持續到了今天。

可是——

就在他今天平安歸來之後,所有的情緒也就都跟著差不多散了。

想到雁嶺關,她突然就又想起她那素未謀面的大姑丈。

心頭一緊,剛要說話,宮門之內,就見祁文晏和大理寺卿並肩走了出來。

兩人趕緊收攝心神,祁歡等著祁文晏出了宮門就快走了兩步迎上去:「三叔。」

祁文晏看了眼她身後,只看見顧瞻,沒見到祁家人,就立刻蹙起眉頭,聲音冷硬的命令:「馬上回家去!」

祁歡:……

長輩的教訓,還是要聽的,尤其當著外人的面。

祁歡道謝的話,直接被他堵了回去,只能做乖順狀垂下腦袋:「是。」

然後,祁文晏就和大理寺卿一道走了。

顧瞻見她吃癟,從後面踱步上來,攬住她的肩,輕笑:「走吧,今天確實太晚了。」

祁歡就覺得很鬱悶。

她這談個戀愛,周圍一群人嚴防死守的盯著,包括那個小不點兒的祁元辰都能插一嘴進來,對著她和顧瞻的事指手畫腳的發表意見……

就彷彿她是個戀愛腦,不會自己看人,和判斷是非似的!

她這裡且正覺得喪氣,宮門之內就又剛好看見楊成廉和楊盼兒扶著步履蹣跚的寧氏出來。

寧氏雖然年近八十,但是一直精神矍鑠,並不怎麼老態。

但就是今夜,從這宮裡一進一出之間,她卻彷彿蒼老了二十歲,這會兒看上去的確像是個行將就木的老者了。

祁歡本來已經準備要走了,看見他們一家,腳步就又穩穩地頓住。

楊成廉如今丟了差事,宮裡文妃也沒了,眼見著宮門將要關閉,他們也沒了倚仗和體面在裡頭滯留……

所以,明明三個人都看見祁歡了,卻還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往外走。

楊盼兒最是沒底氣,腳下遲疑了一瞬,就被寧氏轉頭狠狠剜了一眼。

她自己被氣得頭腦發昏,已然無法自主行走,非得要人攙扶,楊盼兒這樣拖後腿,她便走不了。

楊盼兒噤若寒蟬,連忙垂下眼睛,咬牙繼續扶她。

他們一家人,都懂得避其鋒芒的道理,自是準備對祁歡視而不見,又見顧瞻與她站在一起,還舉止親昵,就更是心裡堵得恨不能自家人眼瞎。

一家人,埋頭一步步的走。

「楊大人請留步!」就在雙方即將錯身而過時,祁歡就脆生生的開口,將他們攔下了。

楊成廉自知躲不過,一家人只得頓住腳步。

他扭頭,眼神冷颼颼的看過來:「該處置的陛下已經親自出面處置了,該責罰的人等,也已經受了宮規律法處置,你家若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大可以再去陛下面前告一狀,等在這裡作甚?」

「真的該處置的都處置了,該清算的也清算清楚了?」祁歡同樣回敬,神情冰冷又諷刺。

她先看向楊盼兒。

楊盼兒本來也在偷偷看她,這時便是脖子一縮,連忙垂下眼睛。

祁歡道:「不是說事情是因你覬覦顧世子而起的嗎?可我沒看你受處置啊!」

楊盼兒已然是不敢吭聲,更加用力的甚至想把腦袋直接縮進脖子里去。

她長姐都為這事兒折進去了,皇帝只是不屑於理會她這樣一隻螻蟻而已,現在但凡祁歡或者顧瞻不依不饒,去御前或者哪怕顧皇後面前說句話,她就必死無疑。

好在,祁歡沒打算揪她再進這宮門裡去,隨後,就轉開了視線,看向她的父親。

楊成廉理直氣壯,畢竟,皇帝確實已經把事情都公正的了結了,祁家這邊應該滿意了。

他只認為祁歡是小女孩的好勝心,故意找他們晦氣的。

卻不想,祁歡再開口的話卻又給了他一悶棍。

就見那少女唇角牽起,眼神冰涼的問他:「十五年前,我舅家他們勢單力薄,你仗著自己的權勢人脈暗算殺了我舅舅,這也是一條人命的債,你以為可以不用還?」

那件事,過去的太久,甚至連楊成廉自己都完全放下,只當沒有發生過。

此時聞言,他便是瞳孔驟然一縮。

然則,他下意識的反應,卻是連忙去看了顧瞻一眼——

他不怕祁歡,也不怕祁家,卻怕顧瞻,怕顧家!

萬一顧瞻信了祁歡的話,去幫著祁歡翻案……

縱然他自信已經將所有線索和證據都掐斷了,卻也還是怕有人去查!

祁歡原也不過就是詐一下他,此時看他的神情反應,便知道這事兒也是實錘了。

所以,她也不再理會楊成廉,而是再次移開視線,看向了那位老夫人寧氏,臉上瞬間掛上爛漫無比的笑容,莞爾笑道:「所以,咱們兩家之間絕對還沒完,是吧?」

寧氏一雙渾濁的眼睛里幾乎是淬了毒,死盯著她這張年輕張揚,五官和表情都和當初的賈氏無比相似的臉。

祁歡也不過就是沖他們表個態度,說完就拉著顧瞻轉身,揚長而去。

背後的寧氏,兩道視線依舊死死死死的鎖定在她身上。

她的身體,整個都在不可控制的微微發抖。

握著楊盼兒手臂借力的那隻手,堅硬的指甲掐進了對方肉里。

楊盼兒如今已是驚弓之鳥,痛的眼淚汪汪卻都不敢吭一聲,只滿臉乞求的看著她。

而寧氏的眼珠子卻彷彿是長在了祁歡身上。

她胸中氣血翻湧,耳朵里嗡嗡的,聽著祁歡和顧瞻之間的談笑聲,卻又聽不見他們在聊些什麼。

眼角充血,視線模糊……

片刻之後,她便是噗的一口心頭老血噴出來,又一次直挺挺的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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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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