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常黯

人類和妖怪的區別是什麼，化形妖怪和普通動物的區別又是什麼？外形、身體內的構造？都不是。妖怪與其他物種最大的不同是妖氣。在這個世界，妖怪之所以會被討伐，絕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它不能控制自己的妖氣。就像靈氣能化作法力一般。妖氣也是由靈力轉化而來，但它最特別的地方在於：只要妖氣存在，便會形成常黯，如果妖氣積聚的過多，甚至能扭曲空間，抵達另外一層只屬於妖怪的世界，常黯之世。那個世界，它可以侵蝕現界，人類卻無法在其中正常生存。這才是人類討伐妖怪的原因。大個子高橋手中的術法完成，陽陽開等人只感覺眼前的空間一片扭曲。忽的，高橋就消失在眾人眼前。準確的說，是他們成功進入了常黯。【日行人生，百味……日行一善，百味人生】【檢測到四周環境變化中】【成功進入常黯之世】【警告：常黯之世非是現世，妖魔橫行，還請宿主謹慎行事】【若有意外，本系統概不負責】「？」陽陽開挑挑眉。由於進入常黯時稍微的失神，他沒聽完耳邊的聲音，只聽見後半段。系統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怎麼？陽君，第一次來常黯嗎？」四方白曉注意到陽陽開的小變化。常黯之中沒有靈力、法力存在的空間，因此對依賴法力的陰陽師而言，進入常黯的感受很不好受。就好比常年生活在空氣清新的鄉鎮，忽然進入到霧霾瀰漫的大城市，會呼吸不暢是自然的反應。必須得採取保護措施，才能適應惡劣的外界環境。比如現在，四方家的每人身上都纏繞著一層薄薄的法術光幕，阻隔了常黯的侵蝕，另外一邊的羽生化雨小隊也差不多。倒是陽陽開以及北島留美，兩個人身上都還沒有展開防護。「沒，以前來過幾次。」詐死的時候一次。在陰陽寮認證考核的時候一次。只不過第一次自己是進來就馬上逃走了。第二次陰陽寮主要在針對羽生化雨而行動，自己只是附帶的，隨隨便便就混過去了。認真的除妖，正式進入常黯。這確實是第一次。陽陽開打了個響指，法力自身體深處湧出，包裹了自己。這具身體沒有法力，自己的靈魂上還有為規避系統而設置的封鎖。因此自己實際上不吃常黯的環境效果。不過和其他人在一起，該演的還是要演一下的。單純的以靈魂控制「已死」的身體，是會被視作妖怪附身的。同時刻，北島留美也勉強撐起一道法術屏障，護住自己。見眾人都已經在常黯內站穩，四方白曉環顧一下四周，變化不大：常黯侵蝕、疊加於現世，因此在布局的大方向上與現實是相同的。「好，我們按原計劃進行，化雨你們負責一樓和地下室，我們負責二樓、三樓的迷宮搜索，在二樓的房間會和。」這座咖啡廳開在遊樂園內，主打迷宮主題，算上地下室總共四層：第一層前半是咖啡廳，後半是迷宮；第二、三層則全部都是動物主題的室內迷宮；地下室則有兩個，一個倉儲，一個迷宮樂園，後者能直達二樓三樓，是為遊客探索迷宮準備的彩蛋房間。四方白曉再次複述一次任務計劃，可是卻忽然發現不對。周圍一片安靜，咖啡廳里空蕩蕩。不知何時，只剩下少女一個人還站在大廳里。見狀，四方白曉立即從懷裡取出北島留美之前給的玉牌。玉質乾淨透徹，內里的符號黯淡無光。失效了。四方白曉緊緊握住玉牌，喃喃自語：

「他們人呢？」另外一邊，陽陽開看向身邊的北島留美，詢問道。從剛才發現二人與其他人莫名失散后，北島留美就一直雙手比劃，不斷掐出法術。然而不管她如何的變換手勢、重複施展法術，始終沒有引起任何的變化。見狀，陽陽開輕抬手指，點點火苗自指尖綻放，然後熄滅。自己的法術還可以正常施展。那麼就不是單純的環境問題。「我，我用不出聯絡法術來了。」北島留美的臉色蒼白，從被分開的一瞬間，她家傳的血脈法術便無法施展。「結界在阻攔我。」聯繫不上其他人，也聯繫不上外界。本應該是幫助他們的結界，此刻卻阻隔了他們。「為什麼會這樣，不應該的，結界是父親大人親自布下的，最開始還用了我的血做引……」北島家的家傳術法在纖細的雙指間不斷綻放，卻始終沒有任何回應。「難怪你父親一直沒有發出求援的訊息。」陽陽開的話讓北島留美一窒，手上的動作也停住，她握住手，指節發白。一句話戳破了她最後的幻想。自己的父親……「不過往好的方向想，你父親現在可能還活著也不一定。」「真的，父親大人還？」偏過頭，陽陽開給驚訝中的北島留美一個完美側臉。「大概率吧。」陽陽開想了想，解釋道：「這個結界是你們家的血脈法術對吧，你覺得妖怪能夠掌控嗎？「血肉之軀倒不好說，但是之前你們不是判斷過，這次的妖怪可能是邪魅一類，純粹的靈體妖怪嗎？」「是的。」「那不就簡單了。靈體的妖怪不可能施放依託於血脈的法術的，有那個能力強行施展的，也不會被中位陰陽師逼進結，咳，我就舉個例子，總之，你父親大概率還是活著的。」「畢竟，那隻妖怪如果完全控制結界，早就可以離開。「但現在結界只是阻隔你施展血脈法術，這代表你父親可能還在和它僵持，爭奪意識以及身體的控制權。」陽陽開的鼓勵讓北島留美蒼白的臉重新有了血色。「既然妖怪將我們分開，說明它沒有把握一次性對付我們所有人，不然在我們進入常黯時，它就能直接突襲、攻擊我們。「更大的可能，它現在正和你父親僵持，脫不開身，所以才會用這種方法爭取時間。陽陽開總結：「我們只需要和其他人會和、找到它，就能夠消滅它。」北島留美用力的點點頭。「陽君你說的對，父親大人一定還活著，在等我們去幫他。」數分鐘后，兩個人站在原地。「陽君，你在等什麼？」「我在等你帶路啊，這是你家建的迷宮，沒有地圖，我怎麼敢亂走。」「噢哦。」北島留美手忙腳亂的從口袋裡取出迷宮地圖。雖然常黯中環境與現世可能會有微妙不同，但她還是為所有人準備了詳細的地圖。除了陽陽開這個臨時編入隊伍的。陽陽開將視線轉向周圍。牆上、地板上，包括天花板，全都有著粉色小老虎裝飾，圍繞著它，綴點著其他的小動物。「家父和我都是屬虎的，所以在設計的時候，我特意設計了這些小老虎。」注意到陽陽開的視線，北島留美小聲說。仔細一看，哪怕是在昏暗的常黯中，粉色小老虎也能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不過屬虎。陽陽開又打量一遍北島留美。黑色和服，纖細的腰肢，裙擺稍有改動，保證不會影響行動，黑色的長發紮好，臉龐精緻，眉毛細長，雙目深邃，配上明顯哭過的眼角，英氣中讓人有股憐愛的衝動。哭過後重新堅強起來的女強人？「怎麼了？」不到二十四歲，可是看外貌怎麼也得二十五往後、三十不到吧。「我只是感覺你的年齡不像屬虎的，我也是屬虎的，你看著比我大不少。」如果有好感度系統的話，那麼北島留美對陽陽開好感曲線一定是反覆無常的股市：短時間的快速衝上頂峰，接著攔腰截斷的急速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