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假山後的哭聲很小,在彩萍說完沒多久,便停了。林氏往前走兩步后,看到假山邊上露出一片衣角,繼續往前走認出是六弟江雲成,喊了聲「六爺」,就看到江雲成飛快站起來,背對著林氏擦眼淚。「你這是怎麼了?」林氏問。江雲成也是庶出,雖然是江雲康這一輩最小的孩子,但同樣不得寵,性格內向又膽小。因為都是庶出的關係,他和江雲康的關係倒是還可以,有時會帶著他姨娘做的吃食去三房。江雲成今年只有十一歲,他長得像趙姨娘,眼睛圓圓的,看著就很老實,說話時總是微微低頭,不敢正視別人。「沒……沒什麼。」江雲成頭垂得低低的。想到往日江雲成乖巧得像羊羔一樣,既然遇到了,林氏有些不忍心,柔聲道,「你有什麼事就和三嫂說,三嫂不會和別人說。」「我……我……」江雲成把嘴唇都咬破了,長吸一口氣后,才抬頭懇求林氏,「三嫂,您能不能幫我姨娘請個大夫?」「趙姨娘病了嗎?」林氏皺眉問。她和趙姨娘鮮少有碰面的時候,住得也遠。江雲成點頭說是,「前些日子就病了,姨娘想著自己撐過去,不願麻煩母親。可過了幾日還不見好,我便去找了母親,母親倒是馬上同意,可那些下人左右推脫,過了大半天才把大夫請來。原想著很快能好,可葯喝下去卻沒用,人還越來越沒精神。我今日想再去求求母親,可張嬤嬤攔著我不讓進屋,說母親這段日子太累,讓我別打擾母親休息。」趙姨娘原本是孟氏的丫鬟,在孟氏生江雲熠時才給開的臉。因為一直依附孟氏而活,在孟氏跟前謹小慎微,也伺候得非常勤快。最常和兒子說的,就是不要惹孟氏生氣,不要麻煩孟氏,他們要卑微點才能好好活著。因為懼怕孟氏,趙姨娘在承安侯那裡也是畏畏縮縮,承安侯府過了新鮮勁,她便沒了寵愛。孟氏看她不得寵,也慢慢忽略了她。一個不得寵的侍妾,自個兒還立不住,在侯府的境況自然不會好。在這種環境下,江雲成被養成一個膽怯的小孩。他能去求孟氏第二次,想來趙姨娘是病得真嚴重。林氏看江雲成衣擺的地方磨破了一些,知道江雲成和趙姨娘手頭緊,沒有銀錢打賞下人,便沒人肯幫忙跑腿。「彩萍,你快去門房,讓他請個大夫來。多拿點銀子給門房,讓他跑快一點。」林氏吩咐完彩萍,再拿帕子幫江雲成擦了眼角的淚痕,「六爺快別哭了,趙姨娘跟前需要人守著,你把眼淚擦了就回去吧,別讓趙姨娘看到你哭,免得她更傷心。」趙姨娘的事,林氏並不太好插手,畢竟這事該由嫡母去管。可嫡母不上心,江雲成又太小,若是再不幫著請個大夫,趙姨娘要是有個好歹,江雲成便無依無靠了。林氏幫江雲成擦完眼淚,安撫道,「你快回去吧,待會大夫看完后,有什麼缺的,就悄悄地來找我。」「三嫂,我……」江雲成的淚花在眼眶打轉,感動得抽噎得說不出話來。「好了,快別哭了,回去吧。」林氏說完后,江雲成給她行了個禮,才跑著回去。池塘中的大雁不知道飛去了哪裡,林氏輕聲嘆了口氣,一個人回了三房。江雲康看到林氏一個人回來,有些意外,問過之後,才知道彩萍幫六弟去請大夫。進屋坐下后,林氏的表情有些惆悵,「剛和侯府定親時,所有的親戚都說我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可日子是自己過,咱們這些庶出的,有時候過得還不如一個體面的下人。」感嘆完后,林氏又馬上補充道,「我就是想這麼說一句,不是要繼續抱怨。」「娘子有不舒服也可以儘管說,咱們屋裡說了,比憋在心裡好。」江雲康理解道。林氏卻搖頭說沒了,這個境況她又不是頭一天知道,早就和彩萍說過好幾次。現在他們三房有了起色,多想想開心點的才好。夫婦倆感嘆了一會,再各自忙去。等傍晚時,彩萍才回來。她和林氏說趙姨娘是身體虛加上發熱,以前有病都熬著,日子久了就把身子熬虛。大夫給開了藥方,她親自餵了下去,等趙姨娘睡一回醒來,聽趙姨娘說話有氣一點才回來。「六爺親自送了奴婢到園子,他才十一歲,要是趙姨娘這會走了,八成人也就焉了。」彩萍嘆氣道,她看著都於心不忍,也不知道夫人為何這般心冷。林氏跟著感嘆兩句,外頭天要黑了,她剛進裡屋準備坐下,就聽到外頭傳來說話聲,仔細聽了后,是老爺讓三爺過去一趟。「天都遲了,老爺怎麼還找三爺說話呢?」林氏好奇道。彩萍扶著林氏坐下,又給拿了羊絨毯,「想來是有學業的事要說,近來老爺看到三爺,說話和氣不少。」「這倒是。」說到這個,林氏輕蹙的眉頭舒展開,和彩萍談論綉什麼花樣的虎頭鞋好。而江雲康跟著正院的人去了父親屋裡,承安侯身上有淡淡的酒味,面頰微微泛紅。孟氏坐在一旁,低頭端著茶盞,看不出表情。江雲康剛躬身行禮喊了一句父親,就被措不及防地踹了一腳,踢在他的肩膀上,人往後倒了幾步,摔坐在地上,頭差點撞到身後的門。他錯愕抬頭,不解地看著承安侯。
「你個逆子!」承安侯指著江雲康,破口大罵,「剛有點成績,就囂張得不像樣,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江雲康還是沒明白承安侯為什麼生氣,他自問這些日子事事都周全,不可能做過能讓承安侯那麼生氣的事。「父親,您為何突然生氣?兒子最近勤勤懇懇,並沒犯錯啊?」肩膀的疼這會蔓延開來,江雲康幾乎是咬著后槽牙,強忍住想上去打一拳的衝動問。「你還好意思問怎麼了?」承安侯瞪著江雲康,因為喝多了酒,這會氣血上頭,感覺頭暈腦脹,忙扶著額頭坐下。孟氏幫承安侯掀開茶蓋,不咸不淡地道,「老爺先喝口茶,就算三郎有錯,您也彆氣壞自己,該怎麼罰就怎麼罰。」承安侯抿了一口茶,拍著胸口指名道姓,「江雲康,我今天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今日承安侯和一些同僚去喝酒,縣試剛結束沒多久,大家便誇承安侯教子有方,嫡出的大郎前途光明,三郎這次中了縣案首,想來也有另一番前程。一開始,承安侯還被誇得飄飄然,連著多喝了幾杯酒。但他沒高興多久,一個叫呂岩的同僚,插嘴說了句「江家三郎怕是表裡不一」的話,場面頓時尷尬住。有人想岔開話題,但承安侯自己非要逼問到底。呂岩便說江三郎欣喜過頭,目中無人到對同窗撒野,說他兒子被江三郎踹了一腳,至今還躺在家裡修養。呂岩還說,不過是醉酒的幾句氣話,江三郎卻囂張跋扈,對著他兒子拳打腳踢,還詛咒他兒子科舉永遠落榜。承安侯聽完呂岩的一番話,當場面子就掛不住,那些同僚看他的眼神也帶了探究。當時哪裡還喝得下去酒,怒氣沖沖地回來,要找江雲康算賬。江雲康聽明白了,是那日幫五弟留下的禍根。那日醉酒的事,他和五弟都不會往外說,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承安侯和嫡母肯定不知道。至於那個呂行,能在春一樓搬弄是非的人,回家后肯定只說有利於他自己的話。至於踹呂行的一腳,那是徐放踹的,不過呂行不敢得罪徐放,便逮著江雲康這個軟柿子捏。「你個逆子!當初我就該直接讓你去護城軍,何必讓你再考一次,剛有點成績便翹尾巴,往後真中了個秀才,是不是要在我的頭上撒野?」承安侯越說越生氣,想到今日丟的臉,往後還怎麼去見那些同僚!江雲康跪在地上,地磚冰涼,卻比不上心裡的涼,他緩緩抬頭,不卑不亢地看著承安侯,「我知道不管我說什麼,父親都不會相信,倒不如把五弟叫過來,您便知道怎麼回事?」「關五郎什麼事?你自己犯的錯,難道還要拉五郎下水?」承安侯揮手說不用麻煩。孟氏也朝江雲康看過來,「三郎,你錯了就是錯了,何必狡辯呢?即使叫來五郎,又能如何?」「母親最了解五弟,您知道五弟絕對不會撒謊。但我說什麼,你們都覺得是錯,既然要罰,也得罰個明白。那日五弟也在,倒不如讓他來做個證明?」江雲康正視著孟氏,眼中露出少見的壓迫感。孟氏被看得有些發愣,她還是覺得沒必要喊五郎,但承安侯打算讓江雲康死個明白,便讓人去喊五郎。等江雲熠來的時間,江雲康就直直地跪著。他不再開口解釋,也不去看承安侯夫婦。屋子裡的氣氛,多少有些尷尬。好在江雲熠住得近,很快便到了。他剛進屋,看到跪著的三哥,不解地問父親母親怎麼了。孟氏先開口道,「有人說前些日子,三郎去春一樓欺負人,把人踹得下不來床。三郎說那日你也在,可是真的?」「誰亂說話?」江雲熠當即瞪眼道,「是那個賊眉鼠眼的呂行嗎?」「我就知道他不是一個好東西,當時我該打死他才對!」孟氏一聽這話,立馬驚住。她知道自己兒子看不上三郎,覺得兒子來了也不會幫三郎說話。可聽兒子的這個話,事情好像有反轉?
心裡有個不太好的預感,孟氏的身子微微往前傾了些。江雲熠看到三哥肩膀上有個腳印,「噗通」跪下,自覺認錯,「那日是我喝酒,聽到呂行放話說三哥走狗屎運才考中縣案首,又說我這個嫡子不如庶出兄弟,我才進去罵呂行。後來三哥經過時,看我要摔倒,他便救了我,不然那日我就要毀容重傷。」「至於踹呂行的,也不是三哥,從頭到尾三哥都沒碰呂行,是徐世子踹的。而且徐世子只踹了一腳,呂行絕對沒嚴重到起不來!」「我原想著,也沒鬧出大事,就沒和家裡說。但呂行搬弄是非黑白,他才是該打的一個。他自己輸給三哥,便到處詆毀三哥,他們呂家人的品行才是差!」一口氣說完,江雲熠也主動認罰,「我鬧事,是我的錯,和三哥沒有關係。這次,是你們錯怪三哥。」起因不是江雲康,反而還是江雲康出手幫了江雲熠。方才還在說讓江雲康別嘴硬的孟氏,臉色頓時僵住,餘光往承安侯那裡瞥了一眼,訕訕道,「原來都是誤會,五郎你也是為了幫三郎說話嘛,才會去找呂行,這事也不能全怪你。」承安侯的面色這會才緩和一點,他了解五郎,知道五郎不會說謊,更不可能為了三郎說謊。他也看了孟氏一眼,多少有點尷尬,輕咳一聲道,「既然說清楚就好,呂岩那個王八蛋,自己的兒子亂嚼舌根,還害得我丟人。我明天就去找他算賬!」「行了,你們兩個都起來吧。天色不早,快點回去休息。」明知錯怪了江雲康,承安侯不僅一句道歉沒有,連關懷也沒。江雲康越發瞭然自己在承安侯府的地位,這便是他的父親和嫡母。他也不指望承安侯能再說什麼人話,就是說了,他也嫌噁心。但江雲熠卻不肯起來,堅持要被罰,「我衝動做事,卻害三哥被打,父親不罰我,我就不起來。」孟氏聽得眉頭直跳,差點就要喊「小祖宗快別說了」,但只能給江雲熠擠眼色。江雲熠卻當沒看到,直直地看著父親,等父親開口處罰。承安侯多少有點臉熱,撇嘴道,「今日是我錯怪三郎,不過以後有這種事早點說清楚比較好,待會拿點藥酒回去擦擦,我沒多用力,不會有啥事。」再看江雲熠,表情為難道,「五郎倒也……不是特別大的錯,就回去抄寫家規五遍,再禁足五日。」江雲熠覺得罰太輕了,他還想說話,但一旁的江雲康已經起身。跪了那麼久,江雲康的膝蓋都麻了,他有點委屈地看著承安侯,「既然事情說清楚,兒子就不耽誤父親母親休息。可能是我體質弱,父親雖然沒用力,肩膀卻疼得厲害,想早點回去休息了。」一番話說下來,讓承安侯心裡真的有點愧疚,他說讓人送江雲康回去,江雲康也沒拒絕,他只想快點回去。等江雲康一走,承安侯也就走了。孟氏原以為承安侯今晚會歇在正屋,看到承安侯離開,不由和兒子小聲抱怨,「你三哥也忒悶了,這個事他一早和我說,豈不都好。」「母親您又看不上三哥,他怎麼會和你說這些?」即使面對孟氏,江雲熠說話還是直接,「母親也早點休息,我要回去禁足了。」走到門口,他又停下,有些僵硬地道,「其實三哥還好,母親若是心寬一些,您也是他母親。」孟氏聽得發愣,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眼前人不像是她兒子。等她回過神后,江雲熠已經走遠。孟氏扶著椅子坐下,張嬤嬤過來道,「夫人,五爺好像懂事了一些。」「好像是的,可我怎麼覺得他離我更遠了?」孟氏心裡有點慌,她有三個兒子,哪個都是她的心頭肉。「五爺和您有斷不了的血緣,您別多想。」張嬤嬤看孟氏眉心輕蹙,猶豫一會道,「您別怪老奴多嘴,今兒的事,不管怎麼樣,您在老爺發火前,都得先問清三郎怎麼回事。凡事說清楚了再罰,也沒人有怨言。」「我……」孟氏一心想看江雲康倒霉,並沒有想太多。這會想起來,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張嬤嬤看孟氏不說話,繼續道,「以前在孟家時,孟老夫人就有說過,家裡庶子庶女若是有出息,也是嫡母的光榮。您是正室,不管庶齣子女如何,都得恭恭敬敬喊您一句母親。」「以前您冷著那些庶出的倒也沒什麼,不管庶出的人家多得是。就是您想想,若是庶出的丟人,您面上多少也沒光啊。」以前孟氏冷待家中庶齣子女,那也無妨。不過現在眼看三郎要有本事,就算做不到熱絡,也不能把人給養出怨恨。張嬤嬤的年歲比孟氏還要大一些,以前又跟過孟老夫人,見過不少富貴人家裡的事。有些道理,孟氏心裡也清楚。但知道和去做是兩回事,她已經沒擋著不見林氏,算是讓步了,再要和三房親熱,豈不是要她放下臉面。
孟氏薄唇緊抿,隨後道,「我知道嬤嬤是為我好,但三郎如今二十有二,以前我不曾關心他,現在卻去說點問候的話,他自己也不信我是真心。」她擺擺手,「我再想想吧。」張嬤嬤輕聲嘆氣,知道不好多勸,不再多言。而江雲康回去后,為了不讓林氏擔心,便讓書硯過去說一聲,就說他在書房有事,今晚不用等他過去。脫了衣裳后,右邊肩膀淤青一塊。書硯拿藥酒來時,憤憤不平道,「老爺實在偏心,對您就用踹的,對五爺倒是仁慈,連罵都不捨得罵一句。」「他偏心他的,我們不在乎,也就不會難受。」江雲康道。「可……可是怎麼能做到不在乎?」在書硯看來,主子那麼努力,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也好讓老爺夫人高看一眼。而且老爺是主子的父親,哪個兒子不希望得到父親的稱讚。「書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是真的不在意。」原主可能會在意承安侯的誇獎,江雲康卻不會期待,因為他從沒把承安侯當父親看。「父親嫡庶觀念根深蒂固,在他眼中我永遠上不了檯面。在他跟前,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會在意,只有別人和他說,或者親眼看到結果,他才會相信。」像承安侯這種父親,還不在少數。江雲康本就是換了芯穿越到這裡的人,他的思想和價值觀都和古代有很大不同。只有對他好的人,他才會願意上心。至於承安侯和孟氏他們,只要他們不找麻煩,他是真的不在乎他們喜不喜歡他,也沒想著去改變他們的想法。書硯聽此,卻更難受了,覺得主子是失望太多次,才會有這種想法。「哎。」嘆了一口氣,想到今晚主子被打的起因,書硯又很氣憤,「那個呂公子,怎麼可以這般搬弄是非,本就是他在背後說您壞話,卻倒打一耙。惹不起徐世子,還謊稱是您打的他。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江雲康笑了笑,書硯幫他塗完藥酒,即使穿上衣裳,也能聞到淡淡的藥酒味,「呂行這個人,確實討厭。」被人潑髒水的感覺並不好受,江雲康也不願意收下這盆髒水。「當日在春一樓的賓客眾多,是什麼什麼情況,肯定有不少人知道。」江雲康低眉靜思,過了會道,「父親不會白白咽下這口氣,等父親找了呂大人後,勢必會有一番爭吵。書硯你明天去春一樓問問,那天和呂行同桌吃酒的還有誰,你多帶點銀錢去,只要找到一個證人就行。」書硯聽主子要反擊,連忙說好,「小的保證給您找到證人。」收拾好桌子,書硯幫忙拿了燭台到床邊,等主子躺下后,才退出去。江雲康這一晚睡得不太好,一個是胳膊疼,還一個是聞不習慣藥酒的氣味。次日醒來后,肩膀沒那麼疼一些,就是有點酸脹。他拿清水擦了擦肩膀,卻洗不掉藥酒的味道。同住一個府里,沒有瞞得住的事,而且江雲熠還被禁足。為了避免林氏亂想,用過早飯後,江雲康便和林氏說了昨晚的事。林氏聽得直心疼,「快讓我看看,傷得怎麼樣?父親也太狠心一點吧?」江雲康擺手說沒事,「昨晚塗了藥酒,好多了。父親嘛,他什麼樣你也知道。我和你說這個,就是不希望你自己多想。反正事情說清楚了。」林氏咬緊牙關,很想說承安侯壞話,但話到嘴邊,她的教養不允許背後編排長輩,只能憋了回去,最後憤恨道,「那個呂行,真是該死!」話音剛落,本該去春一樓找證人的書硯,突然回來了。「三爺,三奶奶,徐世子來了。」書硯匆匆進屋,剛說完,徐放便沉著臉進來。「雲康兄,你跟我走!」徐放走到江雲康身邊,拉住江雲康的手,就要往外走。「嘶!」江雲康被扯到淤青的傷,疼得大喊,「疼疼疼!徐兄弟,你快放手!」徐放不懂江雲康有傷,忙鬆手問怎麼了。江雲康不好和徐放說昨晚的事,只說胳膊扭了下,並不嚴重。「那還好,你趕緊跟我一起出門。」徐放急切地催道。江雲康不解地問,「一大早上,要去哪裡?」「你跟我去了就知道。」徐放伸手又想拉江雲康,轉念想到江雲康胳膊有傷,跺腳嘆氣道,「你倒是快一點啊!」江雲康看徐放那麼著急,忙跟著徐放一起出去。上了馬車后,徐放也不肯說去哪,直到馬車停在呂府門口,江雲康心裡才暗暗有個預感。「我知道你不方便出面,待會你在馬車裡看著就好,這口氣不幫你出了,老子不姓徐!」徐放說完就跳下馬車,轉身對江雲康揮下手,示意江雲康別被人看到。隨後他跑上呂府的石階,濃眉微揚,沖著裡邊大喊,「呂行那個縮頭王八在哪裡,快點讓他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