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二更)
婉婉端著茶盞,小口小口的抿著,縱然這薑茶燉了好些冰糖,已沒有原本那麼辛辣,可含在婉婉口中,還是委屈的想吐出來。她不喜歡生薑得這種辣,非常的不喜歡!可先生卻讓她非飲不可,「先生也食了蟹,為何只我一人喝薑茶,而先生不喝呢?」她瞧著只自己面前冒著熱氣的薑茶,不免覺得這有些不公平。忽得小姑娘靈光一現,將自己的這碗雙手捧到男子面前,獻寶似的道:「先生也食了螃蟹,也怕體寒呢,這薑茶暖身,怎麼能只我一人驅寒,要不先生也喝些吧。」她心裡暗暗竊喜,誇自己她簡直就是個大聰明,這樣悄無聲息的把薑茶轉手送出去,她就不用喝了呀!這麼明顯的小心思高湛怎麼會看不出呢,他接過薑茶,隨著小姑娘期待目光在自己跟前轉了一圈,卻並未喝下,而是又放回到婉婉面前,原來的位置上。耐心與她講解,「女子體質陰柔,畏寒不亦多食寒物,需以姜溫補,而男子……」他沒再繼續說下去,婉婉卻不免好奇追問,「男子怎麼?」高湛指腹捻起酒盞,晦暗不明的眸子噙著一抹婉婉完全看不懂的深笑。他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淺笑道:「我有酒,可驅寒。」原來是靠喝酒解寒呀,婉婉坐在對面都能到那酒的辛辣,於是悻悻收回目光,瞧著自己面前的薑茶,一狠心端起來又飲了一大口。薑茶的確驅寒暖身,婉婉吃了好些海物,卻並不覺又任何不適,直到打了一個滿足的飽嗝。這時祁沨走上前來,在高湛耳側說了什麼,男子眸色有一瞬晦暗。「軍營里臨時有事,我要去處理一下。」今兒是她生辰,高湛並不打算就這樣結束,他想了想,「要不要同我一起去?」「我?跟你去軍營嗎?」小姑娘怔了怔。「嗯。」男子點頭,「正好帶你去海邊轉轉,消消食兒。」她的確有點撐兒,不過她的重點完全不在這兒,「女子可以去軍營嗎?我要不要現在去換個男裝來?」她還從未穿過男裝呢,說起來有點躍躍欲試,不過她一時沒有男裝呀,去借一套來不來得及?「不用。」男子一句話阻斷了婉婉所有遐想,她還想和先生穿個同色系的,做一對兄弟們。小姑娘的心思全都活躍在自己的腦袋裡,高湛不知,只道:「以前不行,但現在可以了。」規矩是人定的,自然他說可以就可以。去軍營的路上,高湛騎馬,婉婉就坐在馬車裡,祁沨跟在後面,在談話中,婉婉得知得是軍營里混入了倭寇。她掀開車簾,伸頭去問:「先生,那些混進來的倭寇全都抓住了嗎?」男子騎於馬上,比婉婉高出好多,所以他需要仰著頭才行。他有些意外婉婉會問這個,不過也還是答她,「已經都抓出來,關起來了。」小姑娘有自己的擔憂,「那以後還會再有倭寇侵犯嗎?」「怎麼突然想起關心了這個?」知她不是個無緣無故會關心這個的性子。馬兒放緩步伐,靠近馬車。婉婉本也不打算對先生有什麼隱瞞,便道:「本是不關注的,但我最近投了一個大買賣,這買賣要在鯤縣沒有倭寇侵犯,絕對安全的前提,才能進行,所以才會突然關心。」男子瞭然,「你說的是鯤縣你購的漁船?」婉婉點頭,「整整七萬兩銀子呢,可不是個小數目,若漁船被倭寇劫去,可就賠了!」她出資七萬為鯤縣百姓買糧食購船不覺心疼,但若是被倭寇奪走,她怕是要肝疼個七天七夜都難以平復。小姑娘天生商人的頭腦,算盤打得是明明白白,其實若翊王不在此駐紮,清繳倭寇,婉婉自然也不敢有後面計劃。「只要一連清繳了幾伙倭寇,久而久之,倭寇知曉鯤縣再不是任人宰割之地,漸漸便不會再來。」男子也認真起來,他繼續道,「而在未能徹底清繳倭寇之前,為保證漁民和漁船安全,每艘船隻都會安排將士保護,必要時可安排軍船跟隨護送。」「總之,保證漁民漁船安全,必不會有危險。」婉婉一聽,小心臟終於放回到肚子里:「那我就安心了。」同時也縮回了她的腦袋兒。入到軍營,馬車直接停在了大帳門口,高湛翻身下馬,先安頓好了婉婉在大帳內,讓她在這兒乖乖等他回來,這才離去。素知翊王殿下治軍嚴謹,軍營不是隨意走動之處,她不能給先生惹麻煩,如此便乖巧點頭,就在營帳里等著,哪也不去。
可她乖巧,外面的士兵委實不乖巧,一會冒進來一個送茶,一個跑進來送水,隨後又有一個拎著茶壺進來的。婉婉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到茶杯和茶壺是分開送的,而且他們明顯送茶是假,眼神不自然的往婉婉身上瞟才是真。一會的功夫,婉婉已經數不清到底進來五六七八,多少將士了。而旁邊的桌子也被各種吃食擺滿。這時也不再進人了,而是外面響起了他們的談話聲。未有機會入帳的士兵甲說:「看清楚了嗎?到底是不是?」入營帳偷瞧的軍醫一拍大腿,道:「看清楚了,就是那位!」他激動的說:「就是那日郁副將受傷,錯把郁副將誤認成殿下,跑來哭訴,吐露真心的那位小姐……」軍醫還很認真的回想叫什麼,「哦!叫容小姐!」後面的他沒說,但全軍營的人都秒懂,自然也是被他們殿下打橫抱回房裡的那位嬌小姐。軍醫除了醫術高明之外,還是位大喇叭,所以這事他回到軍營后,當天就傳遍了整個軍營。而有幸進去的將士乙感嘆,「我滴個乖乖,美得似仙女兒一樣,那端莊勁兒,嘖嘖,是你我裝都裝不出來的。」將士甲撇嘴,「那是,人家可是上京城的貴女,大家閨秀的小姐,書香出身,豈是爾等莽夫隨隨便便就見過的!」這時士兵丙道:「容小姐?該不會是殿下每日夢中提起的那個姑娘,容念婉?」容念婉,婉婉,婉兒,這三個稱呼,在營帳門口守夜的將士耳朵里早已不是什麼新鮮詞兒,凡是站過主帥營帳崗的都聽過他們肖勇禦敵,戰無不勝的戰神在睡夢中,是怎樣夢囈這位女子名字。久聞不如一見。將士乙嘆息,「難怪能把殿下迷得神魂顛倒,夢中都只喚容小姐的名字,當真美得不可方物,感覺和咱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婉婉正閑著無聊吃花糕,可吃著吃著就變了味兒。什麼她誤把郁副將錯人為翊王,什麼吐露真心,今早兒是郁司庭,現在是軍營里的將士,這事兒還有完沒完,就過不去了嗎?可正當她狠狠咬一口花糕的檔口,這話鋒一轉,就又轉移到了先生身上。先生每每夜裡喚她的名兒?且還聲情並茂,彷彿帶有萬千情感?將士們正討論得熱火朝天,結果門帘處忽得冒出一個腦袋,隨之便是位身量嬌俏的姑娘走出來。水漾眸子躍躍欲試的看著他們,沒有半點他們預想中貴小姐的架子。「你們說殿下他夜夜喚我名兒?」婉婉在裡面聽得真切,作為資深八卦小能手的她,又怎能放過這信息量超多的話題。於是一臉期待道:「快與我詳細說說,殿下每日夜裡都是怎麼喚我名兒的?除了喚我名兒外,還都說了什麼?」她發上的竹熊發簪還閃著銀光兒,眾人面面相覷,結果小姑娘忽得阻止。「等下,你們這有瓜子嗎?」士兵甲鬼使神差的點頭,「有。」「那勞煩你取些來。」於是一張座子,四條長凳,瓜子茶水點心,外加一個超長發揮的果盤。小姑娘終於展露笑顏,心滿意足的坐下來,抓起一把瓜子,對一同坐下來卻無比忐忑的將士們道:「好啦,現在可以說啦!」她自己嗑瓜子還不忘眾人,熱情的招呼著,「別客氣,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哈~」然後抓起瓜子,一人一把兒。婉婉:放鬆,我還等著故事呢~作者有話說:將士甲:說還是不說?將士乙:你說呢?將士丙:不怕死你就說。將士丁:死不怕,就怕不能死得其所。軍醫嗑完瓜子,躍躍欲試道:怎麼辦,我有點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