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傷勢
蘇府今日的燈早早就點了起來,長子蘇循的院內更是燈火通明,明晃晃的照在跪在下首的那人臉上。國子監祭酒蘇辭一下朝就趕了回來,這兩日朝中要務繁忙,因此景晏帝將他們圈在了一處辦公,消息是今日下了朝才得以遞上,景晏帝知曉后還特地賜了擅骨科的太醫隨他回府,路過那人身邊時,蘇父腳步一頓,胸中心緒晦澀難言,隨後便頭也不回的進了房內。「陳太醫,煩勞您看看小兒情況如何?」陳博文點點頭,知道事情嚴重,立即放下藥箱上前去給床上那人探脈,蘇母站在床頭連連拭淚,一臉殷切的看著太醫,蘇家老太太坐在屏風外,面容鎮定無比,左手中檀珠卻一直在暗暗拂動。陳博文探了兩次脈,臉色就是一沉,隨後他又慢慢掀開了蓋在蘇循下身的錦被,登時一股濃濃血腥氣撲面而來,他眉頭未動半分,不顧紗布上透出來的血跡,就開始仔細查看其腿上的傷痕,時不時去拿藥箱之物,半晌后他終於長出一口氣,接過侍從遞過來的棉巾一邊擦手一邊走出屏風。蘇父趕忙迎過去,「陳掌院,小兒如今的狀況可還穩健?」「敢問蘇公子昏睡多久了?」蘇父剛回來,哪裡知道這些,目光登時投向了一旁的夫人,蘇母輕聲答道,「循兒已經足足昏睡了一天多,昨日保仁堂的大夫來替循兒止血,又細心處理好了傷口,本以為無事了,誰料循兒半夜裡卻忽地發起熱來,且怎麼也降不下去,熬了葯灌下去也不管用,天將亮時熱又降了,只是人一直未醒過。」陳博文心中就有了數,他看了眼身前不動如山的蘇老太太,垂下頭不說話了。後者緊握住手中檀珠,肅聲道,「其他人都下去吧,李嬤嬤,你出去親自守在門外。」「是。」蘇父看向他,正色道,「還請陳太醫告知實情。」陳博文斟酌了下,看了看眾人緩緩開口,「蘇公子一個時辰內就能醒過來,此時昏睡也只是藥物作用罷了。」蘇母聞言立刻念了句佛,「老天保佑!」蘇父和蘇老太太心中卻同時一沉,果然陳博文接著道,「只是蘇公子的左腿,以後恐怕會有礙於行走。」蘇母耳邊好似忽地炸響了一道驚雷,整個人都被這句話震的說不出話來,許久后她才回過神,跌跌撞撞的撲向他,「太醫!你這是何意!我兒以後怎會是個瘸子!」「這不可能!他今年還要下場的,馬上就能進金鑾殿面聖施展腹中才華,怎會瘸了呢!」蘇父拉住哭得站不住的妻子,咬牙切齒道,「噤聲!你還要多少人知道循兒以後會是個瘸子!」蘇母登時死死捂住嘴,眼裡滿是惶恐和淚,他此時卻顧不上安慰她,又看向了陳博文,壓低嗓音道,「您可確定?」不是他不相信陳太醫的醫術,實在是事情太過重要,他不問清楚此心難安。陳掌院也能理解他們的心,鄭重的回道,「下官確定,實在是貴府公子的傷勢過於嚴重了,您幾位可能不知,他小腿根部的經脈已然盡皆斷了,若是當時能及時接上,也不會像如今這樣的情況,下官確是無能為力。」「陳太醫的意思是有人阻礙了循兒的救治?」蘇老太太眸中閃過幽光,定定的看向陳博文,後者遲疑了片刻,終是說出了心中的猜測,「下官方才剪開了蘇公子的紗布,就發現裡面血肉已然翻的爛開,清晰見骨,且漲紫那處還流了不少膿液,這絕不是得到了適宜救治的結果。」蘇母聽得心痛難忍,眼皮一翻終是暈了過去,蘇父見狀只能喚人扶去外間躺著,又叫了貼身嬤嬤近前服侍著她,忙了半晌這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