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緒
薛綰綰看著車板上的碎玉塊,心下閃過一瞬心虛,隨後她便裝作沒事人般向後靠在了車廂上,暗地裡卻在觀察起段時淵的臉色來,她知曉自己這般做法不對,此時此刻她應該立即同他致歉、賠他損失。最不應當的,就是方才搶奪他的荷包。薛綰綰覺得自己是昏了頭,竟如此小氣的與段時淵計較,可她心中那股焦躁感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她就想知曉段時淵於此的反應。其實她早就見過那塊玉佩了。在段時淵第一次卧床養傷之時,在他的床頭前曾擱著個精巧至極的小盒子,那玉佩須帶還露出了一半,彼時她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就撂下心去。直到段時淵攔著不讓自己出府的那半旬里,偶然間她又瞧見段時淵臨窗而坐盯著那玉佩出神,自此她就徹底好奇起來,閑暇時自己暗地裡問過文竹,才知曉那是段時淵心愛之物,珍藏許久,從不示人。你瞧,段時淵千方百計阻止自己收下蘇諺的玉佩,但她想要看一眼他的東西時,卻被連連拒絕,彷彿自己就是個笑話。想起他來薛府後的諸日種種,薛綰綰真對段時淵生了濃濃怨氣,今日她還就是故意摔的玉佩,希望他發怒、怨恨、厭惡自己,最好是直接搬出府去,以免看的她眼氣不已!「哎呀,真是不巧,我竟一不小心摔了你的心愛之物,」薛綰綰輕抬雙眸,挑釁似的看向那人,滿不在乎道,「真是對不住了呀,我房內妝匣里多的是這樣的物件,等回了府,我讓青蕪再選一個給你罷。」這下還不對她怒火中燒,忿然變色?段時淵怔愣許久,一句話不說,半晌后卻俯下身子開始慢慢撿拾著碎塊來,薛綰綰憋了一口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只好將頭別過去不看他。出乎薛綰綰的意料,段時淵胸中卻無絲毫惱怒,甚至還覺得有一股深深的解脫感,好似終於衝破了什麼桎梏。這玉佩,與前世薛綰綰贈與他的那塊一模一樣,是他特地尋人打造的。不,與其說是贈與,還不如說是她隨手取下來丟給自己的,畢竟那時她對自己的態度可比如今要惡劣多了,想到這,他嘴角不禁彎了彎,叫暗中一直觀察他的薛綰綰看的毛骨悚然,還以為他是怒極反笑了。瞧見他已然撿好了玉佩,準備尋自己『興師問罪』,她連忙收回視線繃住了臉,眼睛看向了別處。「無需郡主賠償我,不過是塊舊物罷了,碎了就碎了吧。」薛綰綰得意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她近乎驚愕的偏頭看向他,「你說什麼?」段時淵有些惘然,搞不清薛綰綰的態度,卻還是依言答道,「我說,我不用郡主賠償。」怎麼會呢!這不是他心愛之物嗎?薛綰綰看了兩眼後者神情,便是他所言是真心話,並無一絲一毫的勉強,這個發現反而叫她更加難堪起來,彷彿自己方才的行徑像個傻子般在胡鬧。她一瞬不瞬的盯著段時淵瞧,幾息后她忽地撲過去,又將他手中的碎玉塊搶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起帘子扔了出去!回身盯住段時淵,卻見他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在看自己,那眸中有訝異、茫然、不知所措,卻獨獨沒有她想要的憤怒。薛綰綰心下驀地冒出一股酸澀之感,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胸口也悶的厲害。「停車!停車!」文竹聽到車廂內郡主的呼喊,趕忙勒住了馬,馬車登時停了下來,不一會兒青蕪就小跑了過來,立在車廂外恭敬道,「郡主有何吩咐?」薛綰綰起身撩開帘子,沖著最裡面的段時淵冷聲道,「你下去!現在就給我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