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推測

宋鶯徵用了阮府的一些家丁,將證物和屍體統統運回了衙門。

運屍的板車在路上轆轆走著，引了不少百姓側目。

「誒呀，這提刑司,又有案子了啊。嘖嘖……」

人才剛到，宋鶯揮著手叫他們將屍體和證物全都放到驗屍間去。

就一眼瞥見公事廳裡頭，一個穿著官服的男子悄么幾地擋著臉溜了出來。不過還是耐不住他那硃色地衣裳太為扎眼,她一時有些怔愣,睜圓了眼睛看他,「沈行知。」

那硃色的身影一頓,停了半晌,似乎是不知道怎麼回答，用一個極其奇怪的腔調道,「大人，沈押司不在這。」

宋鶯抿了抿嘴,邁了步子就往前去。

「欸欸欸,大人你別過來。下官都說了，沈行知不在這。」他幾乎要把臉埋進後面的樹叢。

宋鶯小巧的鼻尖有些紅,說話的時候霧氣飄了滿臉,哭笑不得,「行了,別裝了，趙大人方才已經跟我碰過頭了。」

沈行知這才轉過身來,呼了一口氣，擦了擦汗,「原來大人知道，行知失禮了。」

「當然知道，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背著我……」她話音未落，驗屍房裡就有開門的動靜。宋鶯一把推了他往前去，「快去把衣服換了，過來記錄。」

「是，是，是。」他忙不迭答，一溜煙兒的功夫就沒影了。

宋鶯路過一個枯了的樹叢，就進了驗屍間。

裡頭的東西都規制好了，左邊的長桌上放的是證據。右邊的停屍板上停著阮捷的屍體。

她拂袖坐在長桌面前，沉思了許久，門便開了。宋鶯看著地上投下來那人修長的影子，皺了皺眉頭，頭也沒抬，就是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清之，我想不明白。」

趙琮似乎是匆匆過來的，尋了處坐下，緩了口氣。然後嫌惡地看著阮捷的屍體，用一塊帕子蒙住了自己的口鼻，「哪兒不明白？」

她抬眼看他，嘿嘿一笑，然後將自己手中的畫再畫了幾筆，描繪成能見人的模樣。才給他看，她指著上頭的幾個小人，「你瞧，咱們從事發開始推算起。能隨意進出死者卧室，又不會太讓死者防備的人，有五個。分別是大夫人風細細，妾室賀霜兒，大公子阮瓏，看門丫鬟，還有沈盈袖。」

屋裡燒著炭火，有些暖，她認真的時候鼻尖沁出了些細汗。趙琮「嗯」了一聲，「畫技有所進步。」

「是吧？是吧？」宋鶯有些喜滋滋地，轉念一想，「不對，我與你說案子呢。」

趙琮看著她嗔怪的模樣，語氣中又是軟了半分，「大人請說。」

宋鶯點頭，看了一眼阮捷的屍體，然後再將目光轉到桌上的證物上，「首先是風細細。她尋常都是這個時候去送葯，與她相關的東西就在這裡。」她將回收過來的藥渣和那僅存的一點葯湯放在一塊，然後將紙上寫著風細細的那個小人放在了旁邊。

「接著是賀霜兒。她與死者利益相關，若是她生下了他的孩子，那他就可以保住秘方，而她也可以富貴榮華一輩子。」

宋鶯找了找，將一堆濕衣服放在了旁邊，再將賀霜兒的小人放在那上頭，「而這堆濕衣服直接指向了賀霜兒。案發現場的血液噴濺痕迹少了一小段，那一段一定在兇手身上。風細細的狐裘和外衣上頭都有血，卻不是噴濺形成的痕迹。賀霜兒不同，她是將自己的衣服洗了。正當寵的姨娘，需要自己洗衣裳？」她眉頭微皺，「並且，她房中還有一男子的腰帶。著實令人懷疑。」

「還有一種可能，便是阮瓏和丫環合謀，殺死了阮捷。可是按時間來推算，死者死前的一個時辰里，阮瓏正四處在院子里玩，期間許多丫鬟都有看見。而後來他又與我來聊了天，就算是他在四處玩的時候悄聲進去殺了人，也沒有可能不換衣服身上如此乾淨。所以，他們不是兇手。」宋鶯隨手將那中間的兩個小人撕了，丟在垃圾桶里。

「就剩下最後的這一個，沈盈袖。」她半眯著眼睛看了看最後的那個小人，然後從證物裡頭取出一塊帶血的手帕，放在一塊，「她看上去是最不像兇手的，在阮府也沒有呆上多長時間。可魯大在阮府里發現了她的手帕，上面有明顯的擦拭還有浸水的痕迹。像是兇手殺完人之後用的。」

「所以，大人是哪兒想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有三，」她沉思片刻，撇了撇嘴，「一，賀霜兒很有可能是兇手，但是此時殺人，於她而言，並沒有太大的益處。」她再看著那堆濕衣服，「就是這套衣裳，一套就得二十兩，她其它的衣裳，也是沒有比這個便宜的。總之，她平日奢侈，完全依賴阮捷。並且她就算是要報復殺人，我看今日那模樣，並沒有敢在官府面前動手的膽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