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蕭晟煜點頭,應了一聲。
當下,昳麗的笑容出現在她臉上,一雙漂亮的貓眼裡閃爍的星芒叫他不敢多看,幾乎是本能地撇開了視線,但燦然美麗的形象卻深深地印在了腦海里。
幾個呼吸之後,蕭晟煜仍然避不開那種感覺——
奇妙的近乎無法呼吸的感覺。
被瑰麗的笑顏所震撼,被神女的姿容所打動。
蕭晟煜心知自己是如何心神震顫,也正是因為如此深刻地感知到自己的「撼動」,他已然沒有了餘力思考其他。
似乎,在她的面前,自己總是難於「勝利」,節節潰敗。
蕭晟煜微微眯了眯眼睛,一雙黝黑深邃的雙眸里彷彿映出了潭水被水滴輕輕地打破平靜而激蕩開一圈圈有節奏韻律的圓形漣漪,一如他並不平靜的心緒。
「陛下?」紀芙薇遲疑地看著他。
「沒什麼。」他道。
「過來一路可順利?」
「一切都好。」紀芙薇笑道,「陛下獨好。」
蕭晟煜嘴角輕輕地上揚而起,但很快又矜持地放下,他微微放慢了一點兒步子,原落後他一個身位的紀芙薇這便只有半個身位,他的餘光將將能夠將她的側顏放在眼底。
在他的視線之內,蕭晟煜自覺這更能夠放心了。
他自不會叫她在皇宮裡受了欺負。
紀芙薇察覺不到這微小的差距,連走路要距離陛下多少個身位,不能并行只能跟在後面多遠多遠的地方,都是她才學了宮規沒多久差不多才養成的。
這習慣很新,她也沒有那麼仔細而睿智到能察覺這一點點的不同,不如說,有他在的時候,她又怎麼能夠想到與看到除了他以外的事情和人呢?
「您今日不忙嗎?」紀芙薇跟在他後面。
這裡距離慈寧宮不遠,紀芙薇也弄不清陛下是不是一早等著還是剛好到這裡。
聽李順的意思,陛下應該是挺忙的,一大清早大朝會,再然後是小朝會,後面才能過來,還不知道用膳了沒有。
紀芙薇沒好意思自戀地去問她的恩人是不是故意在這裡等她,但只要能和他在一塊兒走著,她就覺得安心起來。
陛下是無所不能的。
「就那麼些事情。」蕭晟煜輕描淡寫,「朝中大臣們總是商量個沒完的,不過好在最近的火藥味淡了些。」
「嗯?」紀芙薇下意思發出一點疑惑的鼻音,可可愛愛的,就是她嘀咕完才想起來,她好像是不能問這些,先前蓮心姑姑提點過她,好像有些算是宮廷禁忌?
殊不知,所謂的禁忌,全看陛下的意思。
皇帝不覺得是禁忌,那便不是,皇帝心有偏袒,想讓人知道,那就必然可以知道。
「是楊次輔家嫡孫和文國公府家的事情,楊家那個病弱的小子救回來了,前兒蘇醒過來了,只是底子本就不好,估計要養個幾年了。」
蕭晟煜還不知道紀芙薇知道這件事情,大略和她講了講前後。
和蕭純佳告訴她的差不多,紀芙薇含蓄地點點頭,輕輕道:
「我知道。」
「嗯?」蕭晟煜一挑眉,這事情說來可有些難聽,當街猥.褻這般事情,叫她聽著都有些污了耳朵,他轉述時候還特地藏了藏,沒說得那麼直白難聽,結果紀芙薇居然早知道。
「是純佳郡主告訴我的。」紀芙薇見他雖仍是神色淡淡的,但隱約有幾分不悅,忙表示,「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下次我不聽了……」
見他沒有反應,她一著急,輕輕地拉住了他的袖口。
她是分毫沒注意到周圍人的反應,只是憑著直覺拉著他袖口晃了晃,神色中多了幾分懇切,蕭晟煜眉頭微微一挑,視線落在她玉白的手指上,白嫩纖細的指尖捏著他袖口一角,叫他不期然想到了什麼。
「嗯,沒事。」他說。
紀芙薇這才鬆了口氣。
「不是純佳的錯呀。」
「朕知道了,不會與純佳一個小姑娘計較的。」蕭晟煜緩緩道,「不過聽來,你與純佳感情不錯?」
「純佳郡主性子很好,我是去林家宴會的時候認識的,後來偶然出去逛逛還在街上遇見了郡主,我們一道在茶館喝茶聽戲……」紀芙薇和他講著,哪怕瑣碎平常,他也聽得專註,不時點頭應肯。
沒察覺,兩個人已經在慈寧宮門口兜了幾圈,就是沒有走進去。
慈寧宮的管事、大姑姑菡萏已經出去看了幾次了。
「還沒呢。」她回稟道,「陛下領著紀姑娘已經在轉第三圈了……」
西太后譚氏懶坐在墊子軟又厚實的座位上,神色淡淡,聞聲便含了幾分笑意。
「他啊……」譚太后忍了一會,終於沒控制住勾起了唇角道,「這是覺得哀家這裡沒有個座位,還是外頭太陽不夠大,非得讓他領著人小姑娘在外面曬著?」
宮人皆低頭不敢應聲。
陛下與太後娘娘的關係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一直以來因為種種原因都隔了一層,幼年時還有幾分親近,但當年什麼吩咐沒有,親自送走自己兒子,甚至送去出家之舉,到底是同時傷了母子兩人的情分。
以至於七年多之後,皇帝蕭晟煜重新歸京稱帝,卻也沒能夠和緩兩個人的關係。
蕭晟煜出家的多年裡,本就是性情冷淡,漸漸地脫離了俗世的羈絆,反而有幾分讓人不安的「出塵」,更不要說他原是打算出家卻曾經被太后阻攔過的,這性子就更不能夠指望他多「熱情」了。
而成為皇帝后,最基本的功課就是不動聲色,喜怒皆不顯於面孔,蕭晟煜又是個厲害的有成算的人,並不想要後宮干涉,哪怕是都輔佐他,反而,他以自己的才能,穩定了局面,重生撐起了大燕。
這叫太后既驕傲,又不安。
如此一來,他便更加難於接觸了。
這對母子這麼多年來也不是沒有過矛盾,曾經給最大的衝突便是陛下出家之願,其次便是后妃和子嗣之願。
前者皇帝退了幾步,後者太後退了幾步,一來二去,反顯得這對母子太過於客氣,旁人也愈發不敢多議了。
「這麼多年了,難得見他如此……」譚太后笑笑,「可真是想見一見這小姑娘。」
「紀姑娘瞧著可乖著呢。」菡萏姑姑是跟了太后快一輩子的老姑姑了,除了她大概也沒有其他人能接太后的話了。
「還好沒叫高氏和小林氏過來,」譚太后喝了口茶,「不然可讓人看了笑話了。」
「娘娘言過了,哪有人敢笑話陛下的。」菡萏這話倒不是客氣。
幾代皇帝,唯獨蕭晟煜目前來看功績最盛,只要他往後不犯了糊塗,親手把自己做出來的成績一手砸了,那他至少是個中興的皇帝,挽救大燕於萬一。
比他前面的厲宗、哀宗那等禍害國本的皇帝可要得民心得多。
史書里都會記他一功,不會將他與那些垃圾貨色作比。
要知道,厲宗的「厲」原本是代表「罪過」與「乖張」的那個「戾」字,那哀宗的「哀」也不是憐憫或悲傷,而是「哀悔」的那個「哀」。
前者之「罪」評價厲宗統治的短暫而不幸的七年,是定的皇帝的罪論,改都改不過來的那種級別。
而後者雖然只當了三天不正式的沒冊封大典的皇帝,但這個「哀悔」也指的是希望這位短命皇帝能夠悔過自己之前所做的行為,他為皇子、為太子時候的舉止。
蕭晟煜登基的時候,多少還想給自己的庶長兄厲宗一點面子,所以最後通過種種努力,勸說史官等大臣們,給了個沒那麼難聽的謚號,不然有個這樣的前輩皇帝在,他們後來的皇帝都會顯得相當為難了。
至於侄子哀宗,那是真的渾得沒法,風評太臭,且確實本身沒當過正式的皇帝,給個皇帝的體面,以皇帝身份落葬——
對他這個連登基儀式都沒有,只多活了三天的皇嗣,已經足夠體面和優渥了。
像小林氏等人,說來倚仗好像也是個皇帝,但厲宗之評價著實糟糕,加上她本身也不是會炫耀之人,當然不會說些不好的話,就是人在場,也絕不會非議什麼。
倒是貴太妃,行為舉止更放鬆一些,與譚太后的關係也更親近,可能會說兩句玩笑話,但若真是想要譏諷什麼,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些太妃們,都沒有了亡夫皇帝做儀仗,對當今聖上自然會儘可能地尊重,絕對不會隨意胡來。
更何況,譚太后在後宮積威多年,也不是那等渾噩的、好拿捏的人物。
「欸,也不必這麼緊張。」譚太后擺擺手,「我都知道的。」
「娘娘,可要再準備些什麼?」
「是該再準備準備,我兒還不知道要帶著人小姑娘在外頭兜多久呢……」她笑道,「當年肅宗若是這麼待我,我是必不會給他好臉色的,這個熱天,好不容易裝扮得體了,叫人這般曬著,花了妝粉……」
「也不至於,瞧著日頭還好,陛下還是有分寸的。」估摸著氣氛,另一相對年輕些伺候的大宮女風荷道。
「是嘛……」譚太后抿唇搖搖頭,倒也並不真的生氣,「還是叫人準備些解暑的,但不要冰的,這入秋的天用冰可不行,另外給小姑娘的屋子可準備好了?」
「都好了。」菡萏忙道,「都用的是娘娘之前吩咐的時新之物。」
裡頭的熱鬧外面人自然不知曉。
不過紀芙薇和蕭晟煜說得高高興興的,也沒有多想旁的什麼。
蕭晟煜倒是考慮到了,但見紀芙薇終於散了一開始的緊張,這才領著人往慈寧宮走。
「一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微笑即可。」他小聲地提點她。
紀芙薇看了他一會,最後笑眯眯地點點頭。「嗯。」她乖乖地應聲。
蕭晟煜臉上多了些滿意的笑,與她比了個「不怕」的口型,紀芙薇叫他逗得笑意更盛,一雙眼睛盛了燦燦的陽光,在屋內的暗都遮掩不住,瀲灧芳華,無可阻擋。
李順立馬垂了頭,前頭領路的慈寧宮宮女也只當做是沒有聽到。
心裡再怎麼嘀咕,面上是絕不會露出半點。
和紀芙薇想象中的略有些不一樣,譚太後娘娘的慈寧宮很「乾淨」,也比較安靜。
不到幽寂的程度,但來往的聲響動作也不大,只是還保持著「有人氣」的狀態。
至於說乾淨,那是因為與紀芙薇原本可能會有的那些印象都不相同。
她就見過幾個老人家,一個是紀老夫人紀雲氏,這位是她血緣上的親祖母,是個成日在小屋清修的人,不僅侍奉著老君,似乎還有個專門的佛堂,但相比而言,這位老人家更迷通道教一些,甚至還養了幾個道士在宣平侯府紀家,也有自個兒相熟的據說很厲害的老道士——當年給她批命的也是個道士。
還有一個是她婆婆,武國公府向家的老夫人向洪氏。
這位雖然不非常信任佛道之類的東西,但也順應大流地供奉著什麼,最關鍵的是,她死了個兒子,為了她二兒子,向洪氏也會保留祭拜之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要紀芙薇親自給她那位亡夫做東西,疊紙錢,然後一律全燒給他。
雖然是燒給死人的,但她決不允許一星半點馬虎,要求全都是比照著勛貴人家的正常穿著來,半點折扣都不能有。
紀芙薇一開始是吃盡了苦頭,後面做熟練了之後,才慢慢地習慣,少了被苛責的機會。
在這樣情況下,向洪氏的院子及她本人身上也不可避免少不了一些特殊的味道。
紀芙薇對老人家的印象,也就基本來自於此,她幾乎以為大部分的人,到了這樣的年紀,都會有類似的習慣。
但很顯然,她的理解是狹隘的。
至少,譚太后就不是這般的。
她的慈寧宮味道很乾凈,是一股非常清新而淡雅的味道,素凈得非常,沒有濃重的檀香,也不會給人一種暮氣與老氣的感覺。
紀芙薇在上首看到了穿著意外簡樸淡雅的譚太后。
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權柄滔天之人華麗攝人的模樣,譚太后雖是近古稀的年紀,瞧著卻保養得不錯,說是才六十的人也一群人信著。
頭髮雖然花白,但神色恬淡而從容,氣質絕佳,自有一番見過風浪的老人家獨有的鎮定和傲然,她的眼神很漂亮,明亮而透徹,是一種歷經世事後依然保持純凈與溫柔的目光。
譚太后並不掩飾自己的年紀,反而以這種從容端莊的姿態為自己格外增添了幾分顏色。
她也沒有穿金戴銀,穿著打扮,樣樣追求的都是舒服,並沒有想象中的那些名貴的珠寶首飾,也不必要在什麼細小之處彰顯她的貴氣。
她只需要娛樂自己即可,讓自己舒服,這天下沒有人會讓她一個六十九歲的老人家為難的人了。
而譚太后這個人本身,就已經是女性尊貴到極致的標緻了。
這世間,大略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像是她這般,幾十年不改,她就坐在這裡,是整個皇宮的定心骨。
「給聖睿太後娘娘請安。」
紀芙薇先行禮。
「給母后請安。」
蕭晟煜隨後跟上。
這一來一往,紀芙薇又免了個給皇帝的禮。
不過當下她也沒有注意到這點。
「欸,都起來吧。」她抬抬手,「來,皇帝把紀姑娘也一併扶起來。」
「都不要客氣了,來上座吧,我就不下來親自請了。」
后一半句話,是對著皇帝蕭晟煜說的。
雖然這母子相處有隔閡與彆扭,但他對自己的生母也是感激的,不會和老人家過不去,態度自然也是恭謹萬分。
「母后不必客氣。」他道。
「皇帝近來可好?」
「一切都好。」
「都在忙些什麼?」太后又問。
「左不過朝中那些事情。」蕭晟煜道,「都是正常的,還在兒臣的掌控之內,請母后不必擔憂。」
「哦,這樣啊。」譚太後點點頭,面上仍帶著笑,看來是高興的。
紀芙薇安安靜靜地坐在蕭晟煜的下手,方才進屋的時候就是這麼個座次,原本她似乎應該是坐在太後娘娘的左手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起來的時候,蕭晟煜轉頭看了她一眼,原本要走去左邊的紀芙薇動作一頓,這就到了他旁邊。
慈寧宮無人表露半點不是。
點心上來,蕭晟煜還將她會喜歡的蜜棗糕往她那裡微推了推,這一看就不會是他喜歡的,但人精似的宮婢不可能上錯了東西,明明也是擺在兩人之間桌子上靠近紀芙薇的一邊,他卻還是多生了幾分擔心而動了動碗碟。
坐在上面的譚太后將下頭的動作盡收眼底,儘管眉眼中藏了笑,她卻還是什麼都不好說。
「母后近來可好?」
「都好。」
「兒臣先前聽見太醫說您不太願意喝葯……」
「那些補藥就沒必要吃了……」
「兒臣看過藥方和脈案,」蕭晟煜道,「該吃藥的時候還是該吃的。」
「哦……」譚太后嘴角微落了一些,但還是笑著的。
紀芙薇在一邊聽著,只覺得頭皮發麻。
她雖然沒見過親密和善的正常母子關係是怎樣的,但憑她不多的見識,眼前的大概是不正常的。
當然,她自己就是個不討親生爹娘喜歡的「孽種」,和婆母的關係也是非常感人,可以說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了。
要她說什麼相處經驗,那估計也是沒有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循著記憶,按她看過的她生母和親弟弟的相處,還有婆母和向世子的相處……都不是這般的。
不過,這倆對大概也不是什麼好例子,教養出來的兒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兒子,那就是生來討債的。
這等廢物,與她的大恩人完全不能比較。
他們是給他提鞋都不配,蕭晟煜自然是樣樣都好。
太后低頭喝茶,蕭晟煜也低頭喝茶。
紀芙薇於是跟著低頭喝茶。
雖然不知道才講了兩句話就冷了場面,為什麼這就要喝茶了,但大家都喝,紀芙薇哪怕記著不能多喝水,也還是順著大流一道端起了茶杯。
蕭晟煜餘光看了看她,見她試探地伸手向糕點,眼睛里便多了幾分笑意。
紀芙薇像是有所察覺,抬頭看了看他,又悄悄地看了一眼還在低頭看著茶杯沒放下的太后,又重新看他。
蕭晟煜很容易便讀懂她臉上的困惑與迷惑。
只是這確實不好解釋,但他又不想自己給她又做個反例。
在小姑娘心裡,他是沒有不好的地方的。
不過這事兒……蕭晟煜自己心裡也有些理虧,只是有時候果真,有些母子情分大概天生就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想到這裡,他心裡嘆了一聲,口吻倒是又軟了些。
「兒臣擔憂母親身體,母親為兒操勞多年,是兒臣不孝。」
「皇帝哪裡的話……」譚太后這就放下了茶杯,跟著也放軟了語氣,「我兒自然是我的驕傲,哀家明白你的苦心。」
「回頭兒臣再叫太醫改改方子,另外兒臣那兒還有做得不太甜的蜜餞,母親牙口不好,但好歹叫那蜜果稍微甜甜嘴巴。」
「甚好,甚好。」譚太后一口答應下來,也不多問這不甜的蜜餞是哪裡來的,哪怕她心裡知曉。
就是紀芙薇也看出來,方才的尷尬和冷場現在又化解了開來。
雖然不到母子和樂,親密無間,但好歹氣氛熱起來了,也默默地叫人鬆了口氣。
於是,這話頭便自然地遞到了紀芙薇的身上。
這時候,皇帝便端起了茶杯,杯蓋掃著茶葉,看起來像是要喝,但這茶水前後沒有往嘴巴里再送過一次。
只不過是拿著茶杯,避免了話頭,但又不是完全拒絕了談話,很分明是在聽著的。
「紀姑娘今年幾歲了?」
「臣女十六。」
「是幾年生人?」
「嘉安四年生的。」
紀芙薇乖乖回答,對這些早有心理準備。
大概這是譚太後娘娘和小姑娘說話時候的慣常開場了,人不可能真的一點不知道的。
「哦,」譚太后笑容怡然地點點頭,「我兒是歷和四年生的,好懸剛好是十五歲的差距。」
蕭晟煜撇茶沫的動作一頓,硬是不動聲色地繼續聽著。
偏太後娘娘笑眯眯的目光已經看了過來,還特地點了名兒。
「是不是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