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清早,筠霧色蜀錦串葡萄紋的薄被動了動,外頭天冬又輕輕喚了幾聲,紀芙薇自蠶絲被中挪了挪身子,好似個大蠶寶寶般,過了一會才從床榻上起來,掀開了薄被。
雖然譚太後為人謙和,對紀芙薇也很客氣,但紀芙薇仍然記著自己是來宮裡侍奉太后的,並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過於「懶惰」。
「我醒了。」她道。
紀芙薇聲音里還帶著幾分睡意,朦朧中又有幾分黏膩與纏綿。
就好似落在蜜糖里的果子,取出來時還流著糖汁,牽出了根根的細絲,連絲兒都滿沁著甜味。
「給主子請安。」天冬與連翹招招手,連翹這就去吩咐人準備了洗漱用水來,天冬則上前來侍奉紀芙薇起來。
回了宮后,天冬等人便改了口,自此便成為了紀芙薇正式的宮婢,落在了她的名下,另外太後娘娘又撥了風荷來照應,蓮心姑姑也仍然順著娘娘和陛下的意思,替紀芙薇管著身邊大事。
秋海棠銀絲勾線的粵綉床帳被撩起來,紀芙薇已經坐起了身子。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溫柔的花香,細細聞來,好似是從紀芙薇身上飄出來的,睡意散了大半,一雙貓眼兒正是勾人的時候。
天冬笑著親自遞了毛巾帕子等,紀芙薇不要人親自給她擦臉,略略遞個東西即可,她們伺候得很好,互相都已經習慣了。
「一會兒先去與娘娘請安?」
紀芙薇將熱帕子蓋在臉上,叫溫熱的氣息烘了一會兒,這才醒了神,帕子拿開,一雙剔透的眼睛里映出四下的倒影。
「應該的,畢竟主子是頭一天。」天冬點點頭,她們對宮裡的規矩是了解的,不怕規矩多,就怕規矩少了叫人說嘴。
得寵時候還好些,若是落到了低谷里時,這些之前不那麼注意的細節,就會成為叫人抨擊的口舌。
宮裡人的嘴都碎,還慣會記仇,芝麻大點的事情都能記上許久,只盼著「找補」回來,半點虧都不肯吃,越是不周全越是承擔了大風險,到時候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尤其喜歡給人戴上高帽子。
原只是無心之舉,後頭便能叫人說成是不敬皇帝、不敬太后,對娘娘等有什麼不滿。
到時候,不怕人沒有被污衊的地方。
所以說,謹慎些是好的,畢竟一旦粗疏了,就可能被人鑽空子,那時小事情都變成了關乎性命的大事了。
紀芙薇在婢女的幫助下整理了一下衣衫。
她穿了條櫻粉色的立領大袖短襖,下身是杏子色的百褶長裙,上面繡的是蘇綉技法的鸞鳥,青鸞活靈活現,又有孔雀翎作為服飾裝飾,裙邊、衣角交相輝映。
這是慈寧宮一早準備好的衣裳,譚太后之前點名了要她穿得鮮亮些,正好給這「讓人慪氣」的宮裡多幾分活力。
和其他太妃娘娘們的寢宮不同,慈寧宮是唯一一個沒有小孩子或者說年輕人的地方。
像是壽康宮或寧壽宮,都有正值花信的公主或是下了書房課業會來請安的小皇子們,雖然譚太后等人不一定真的那麼稀罕,但別人有的她這沒有,自然也免不了嘀咕兩句。
尤其,蕭晟煜沒有自己的孩子,譚太后想抱一抱親孫子都沒有機會。
這個事情又涉及到另一樁官司,歸根究底和當年是送走當今陛下的事情有關,是互相牽扯的。
譚太后兩樁事情都不好提,更是連給皇帝安排妃嬪妻妾的事情都不好說,至於孫子孫女的,她就更加是只能夠隨緣了。
「娘娘還沒醒?」紀芙薇問,「那我是不是得在那兒等著,然後侍奉娘娘起來……?」
紀芙薇是真的不清楚,但侍奉不同身份的長輩的規矩也是不一樣的。
如果譚太后親和一些,是真的憐惜紀芙薇,不欲讓她為難和故意為難她,那麼她自然會放寬鬆各項要求,可能還會幫她做個樣子叫外頭看看就成。
但若是譚太后規矩多些,或者說想要讓紀芙薇「講規矩」「學道理」,那紀芙薇就有的事情要做,沒有宮人也會找事情給她做。
便是蓮心姑姑,也說不準這些。
「且先去瞧瞧再說。」蓮心姑姑叫人給她備了一點乾乾的點心,「紀姑娘先用些,別一會兒久等了餓肚子,身子會撐不住的。」
紀芙薇忙用了之後,這就往前頭慈寧宮正殿後院譚太后住著的地方去。
慈寧宮因為各種原因,是擴建過的,進來之後就能發現這比想象中的要大多了,尤其特別的是將主殿和幾個側殿相對分隔了開來,雖然瞧著是住了三個主子,譚太后、高太妃、林太妃,但實際上並沒有想象中的閉塞,也不是其他宮殿那種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情況。
合住了幾十年,娘娘們各有各的習慣,也互相熟悉。
她們都很有分寸,不會彼此打探,就像是昨天皇帝來了,紀芙薇來了,兩位太妃再好奇,也沒有過來看過一眼,連婢女都沒有打發來的。
紀芙薇作為侍奉的「小貴客」,住在主殿部分的側殿屋子裡,譚太后住著慈寧宮主殿,另外東西兩個側殿,東邊住著的是貴太妃高氏,西邊住著的是寧太妃小林氏。
「可是林太妃娘娘那兒醒了?」她瞧見了西側殿的一點兒動靜,婢女來往是能瞧見一點的。
領路的婢女看了她一眼,還是回了她:「貴太妃隨性些,寧太妃是已經習慣了早起。」
紀芙薇點點頭,她到的時候,譚太后還沒有起來。
「勞紀姑娘等一會。」也就等了小一會兒的功夫,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那邊菡萏大姑姑就已經來了,還叫人給她上了熱的新鮮的茶點。
「太後娘娘不用您日日請安伺候,紀姑娘瞧著一旬來一趟便差不多了,今兒頭一回便算了,一會太後娘娘讓您一道留著用膳,還囑咐奴婢一定要問清楚您喜歡吃的朝食。」菡萏說完,又責備了一句方才給她上茶的婢女。
「沒眼色的東西,慈寧宮這是太久沒客來,都讓你不知分寸了。」她道,「紀姑娘來都不知道上個點心,回頭你自己去找曼珠受罰吧。」
曼珠是從掖庭出來的厲害小女官,原是管著掖庭宮女的懲處的——掖庭之處與後宮六局規矩不同,後來被太后自掖庭提拔了來,收了到慈寧宮,之後就一直在慈寧宮這裡負責宮女們的規矩和獎懲,實際上也管了小半個後宮的懲處。
小宮女打了個抖,雖怕得很,卻再不敢拿捏顏色,跪下老老實實地自請受罰了。
紀芙薇這才知道方才辛夷那一瞬間微妙的神色來由為何,她出門過來就帶了辛夷和天冬兩個,各有所長。
方才辛夷就想說點什麼,但最後瞧著都是陌生婢女,她按捺了下來,茶水特地拿到手裡試了溫度,看過湯水顏色,才遞到紀芙薇手裡。
紀芙薇現在知道了,剛才辛夷不管是故意做給屋子裡其他人看還是如何,她應該是確實試了茶水溫度,順便看了茶湯是不是過夜的,茶葉質量又如何——紀芙薇不太懂這些,但辛夷懂。
紀芙薇倒是不覺得只給個熱茶水是薄待了她,但顯然不管是做樣子給她看還是如何,慈寧宮這裡對她的態度還是友善的,譚太後娘娘應該是喜歡她的,至少不會下了她面子或是叫她在這裡受了委屈。
譚太后的份例是很充沛的,一樣樣膳食上來,稱得上一句奢華。
「來坐,侍奉哪用得上你來親自辛苦。」
譚太後半點不為難她,不叫她在一邊侍膳或如何,還特地讓人做了大半桌子她自己不能吃但紀芙薇這種年輕人可能會喜歡的東西。
紀芙薇一開始還想客氣客氣,結果叫哄著哄著,就跟著用了個大飽。
「能吃是福。」譚太后臉上還帶著笑,瞧著半點不介意,「好東西就該吃進肚子里,沒必要客氣什麼,再說你這樣瘦削,我巴不得你再長些肉,現在這樣才叫人擔心。」
「今兒大概是兩件事情,」譚太后告訴她,「一件是你得陪著哀家見見宮裡那些人。」
紀芙薇一愣,隨即提起了心。
譚太后的語氣倒是平常,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太妃們都無聊得很,常來煩擾我,今兒我多了個小姑娘在身邊,也好叫她們見一見。還有便是岑娘,就是德和康佑聖顯太后,宮裡人俗稱的『西太后』,她也是後宮里的太後娘娘,你也該與她請個安,不過她是我兒媳輩,她是小輩,最懂規矩不過,肯定會來見我,到時候你再與她見禮就是。」
「臣女明白了。」紀芙薇忙站起來行禮應是。
譚太后擺擺手,示意她放輕鬆,隨後又道:
「這另一件事,就是過會太醫該過來了,又到了給哀家問診的時候,叫人給你也一道看看可好?」
紀芙薇一頓,倒是不知道怎麼回了。
她往蓮心那看了一眼,之前聽辛夷說過,蓮心姑姑單獨給太後娘娘回過話,想來譚太后不會不知道自己有太醫給她看過了,但既然她又這麼提了一次……
「你也不要緊張,哀家就是瞧著你身子骨瘦弱得很,就當是老人家多操個心了。」
「謝娘娘厚愛,」紀芙薇這下知道了,忙道,「臣女遵旨。」
說來紀芙薇的身體雖然養了小几個月,但比起虧損的數年,這短短几個月還不足以完全彌補。
譚太后這裡的太醫資源自然是最好的,人作為尊輩、長輩都這麼說了,紀芙薇也不好拒絕。
不過她不明白的是,自己既然是請的太醫看的,那作為宮裡的太後娘娘,譚太后想看她脈案或是了解什麼身體情況,不該是很容易的事情嗎?
殊不知,這裡頭有蕭晟煜在其中的操作。
脈案一封存,往皇帝的名下一落,那還有哪個太醫敢擔著掉腦袋的風險往外透露什麼?這往嚴格里說,是透露皇帝的信息,對太醫來說是重罪,是要諸族連罪的。
至於蓮心姑姑,也就頭一次知道個情況,後面不管是脈案還是具體情況、用藥等,全都是只從太醫院走,配藥都是專人專送,他們這裡就只有個仔細妥帖煎藥,不讓人換了湯劑的責任。
具體的效果和目前的成果,蓮心姑姑也是不知道的,只大略了解到紀芙薇夜裡視物的情況好了不少,不說次次都能看得清楚,原是十次里只有一兩次能看見個大概,如今卻是七八次都能瞧得清晰些了,再不然也能看見模糊的影塊,不再如過去那般一抹黑。
太醫來得更快些,比太妃娘娘給們要早。
這是尋常的看診問案的時候,不過紀芙薇卻是不知道。
臨近古稀,眾人對太后的身體更關切了幾分,原本是一旬一次的問診,現在已經是五日一次了。
平常若是有個感冒咳嗽的,宮裡內外皆是慎之又慎,就是譚太后本人不想吃藥,身邊人也會勸著她,至少看個太醫,不然扎針也行。
很快,御用的太醫就看完了太后的情況,身體狀況和之前的差不多,就是老人家常有的那些小毛病,大問題卻沒有,需要的就是慢慢溫補和調養,完全治好、一點問題沒有,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譚太后不想喝葯,太醫也不會刻意與她為難,除非是真的必須如此了,不然也就是多給她安排一次艾灸的功夫,其他也更偏向草藥泡腳、按摩一類,並非直接用藥。
輪到了紀芙薇,花的時間稍微有一些久,紀芙薇正忐忑著,最後太醫簡單告知,只說問題不大,但還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調養,才能到最好的狀態。
譚太後點了點頭,菡萏倒是送了出去,紀芙薇這便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譚太后道,「年輕的時候是要多注意些,養好了身子才行,哀家就是小時候落了次水,沒有處理得當,才讓後頭諸多不易。」
像是觸及了傷心事,紀芙薇揣度著她的表情,適時提出告退。
「回去吧,到點午休一會,下午她們就該過來了。」
等紀芙薇出了慈寧宮,原瞧著精力不濟已經準備閉目養神的譚太后這才睜開眼睛,她看向伺候了她一輩子的菡萏,又揮揮手讓周圍人都下去。
「如何?」譚太后道,「我瞧著芙薇的模樣,可不是個……」
「生養一事上,確實有些麻煩。」菡萏點點頭,「不過奴婢瞧著似乎陛下是知道的。」
「你先說太醫是什麼個意思?」
「紀姑娘底子虧空,幼年有缺,」菡萏說到這裡也有幾分嘆惋,「大概就是蓮心之前提到的那些,小時候是吃了大苦頭,遇到了陛下才好起來。」
「嗯……」譚太后靠在躺椅上,椅子下面不是常規的「直立腿」,支撐的近地的地方是竹制的圓弧,能夠隨著她心意前後一定程度地搖晃著。
菡萏於是繼續把太醫對紀芙薇身體情況的診斷仔細說了一遍,一字不差,隨後才道診斷結果:
「太醫是覺得如果順利,也要個一年半載的調養時間,就這樣也不能保證之後是能順利有孕的……何況紀姑娘瞧著腰肢纖細,身體怕是撐不住個孩子……」
「那你覺得呢?」譚太后閉上了眼睛,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奴婢覺得,若是陛下喜歡,收了也無妨,但若是為了皇嗣……為國本大計,還是該廣為開枝散葉,不能只撿著這一處……」
譚太后停下了晃悠,睜開了眼睛,一雙鳳眸燦若明星,一點不見老人家的那種昏聵濁濁。
她盯著菡萏,悠悠地道:「你也照顧了我大半輩子了……叫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箇舊事。」
菡萏跪了下來,她已經意識到了不對。
這次是她冒然僭越了。
「當年德睦太后、我的好婆婆,也是這麼看我的吧……」譚太后輕笑了一聲,目光放遠了去,神色悠悠,像是翻動了極久遠的記憶。
「宮裡內外,所有人都盯著我的肚子,可我就是怎麼也懷不上,越急越懷不上,各種方子,別說是調養,葯喝得多了,偏方也沒少用,到後來是聞著苦味兒,就一個勁地噁心,就這樣還要被我這個好婆婆身邊的大宮女大太監盯著,把東西灌進嘴巴里,哦對,還有那吐了唾沫的符水……」
菡萏已經跪伏在地上,一點兒聲音也不敢冒出來了。
當年她還不是太後娘娘身邊頭等的大宮女,前頭自有其他人在,那些人也沒少替當時還是肅宗皇后的太後娘娘擋下來自婆婆的折磨,後來一個個走得都早。
更早時候,在肅宗還是皇子,沒有登基為帝的時候,從譚氏成為皇子妃,幾年沒有子嗣所出的時候,壓力就已經開始了。
「你誤會了一件事情,」譚太后直起了身子,看著五體投地跪在地上的人,語調淡淡,「我叫人來給芙薇看病,只是為了了解她的身體情況,身體不好就要看病,身子骨弱就該溫補,不是為了生育、為著皇嗣,更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從不以子嗣為皇后、妃嬪的考量。」她說,「我是不會讓自己成為德睦太后那樣的人的。」
壓抑的沉默。
許久之後,菡萏恭敬地道:「奴婢遵命,自請領罰。」
「半年俸祿吧。」譚太后重新躺了回去,手指在扶手上慢慢地點著,椅子重新又悠悠地晃動了起來。
下午,陽光正好,紀芙薇抬頭看了一眼。
「這雲都不動呀。」她笑道,「好一朵『停雲』。」
辛夷笑著接了一句:「停雲,思親友也。」*
紀芙薇先是一愣,隨後便笑了:
「我沒有什麼『親』可思的,倒是『友』……估計也不需要我思。」
「這世上獨個恩人,叫我心裡挂念。」她紅著臉,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不用人回答,紀芙薇自己收拾好了神色,再次到了譚太后那兒去。
她自然不知道方才這裡的風波,不過慈寧宮的人倒是都知道了一直得臉的大嬤嬤菡萏得了處罰,不過不知道仔細緣由,還有揣測是上午伺候不周的,以至於到了下午,人人待她都更加仔細了幾分。
紀芙薇還沒來得及奇怪,陪譚太后說了會兒話,就聽得人通傳,東側殿的貴太妃高氏先來了。
「譚姐姐,我來了。」
貴太妃人還沒出現,聲音已經先傳了過來,天然幾分笑意,人走過來,果然是言笑晏晏,一雙美目雖有幾分歲月痕迹,卻不減她明麗動人。
「給高太妃娘娘請安。」紀芙薇站起來先迎小小步,再請安。
「快起來。」高太妃手一抬,就將她扶起來了,她身上有股好聞的海棠花香,雖然打扮相對簡樸,但卻依然姿色過人,特別耀眼。
「就是紀家的小姑娘吧?」高太妃道,「瞧著可真可人,我太羨慕譚姐姐了。」
說著,她便褪下一個極其華麗的鑲滿了各色偌大珠寶的緙絲蝶紋寬金手鐲,戴在了紀芙薇手上:
「這是我年輕時候的東西,還是德睦太后給的賞賜之一,我才進宮的時候得的,眼下我是戴不得了,給小姑娘高興高興。」
紀芙薇忙道:「長者賜不敢辭,臣女謝娘娘恩典。」
「客氣客氣,」高太妃笑道,「那順便我早準備的紅封也一道收了,是能和這手鐲搭配起來的一套金頭面,也是百蝶圖案的,搭配上鮮花,最是花團錦簇不過。」
這下,紀芙薇是真的驚了,下意識便想要拒絕。
結果譚太后笑笑,接過了話茬。
「別和她客氣,你高太妃娘娘有錢得很呢。」
「哈哈哈哈,譚姐姐莫要羨慕。」她道,「這都是我年輕時候的『戰績』。」
紀芙薇這才知道,原來高太妃早年時候經常打馬球,還和人比馬術,玩賽馬那些東西。
幾次草原人來,向中原進貢和提出比賽,宮裡女子那邊,就指著當時的高貴妃、如今的高太妃爭口氣了。
高太妃那時候幾乎是回回第一,自然就得了許許多多的賞賜,寶石珍珠一類尤其多。
再加上高家也殷實,和別的需要宮裡妃嬪補貼娘家的情況不同,高太妃不需要給娘家爭寵、獲得恩典,也不需要往家裡送金銀,反而為了讓她過得好些,高家沒少往宮裡送他們得到的戰利品,回回都少不了高太妃的。
高太妃是宮裡眾所周知的手鬆和有錢。
她本身也是個高調的性子,不說是性格張揚,也是相當外放,當了太妃雖然有所收斂,但也仍然是明媚的人。
「瞧你,可炫耀了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