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宮廷篇 第6章 相爭

汐塵病了，自從那次試探之後，便整個人鬆懈下來，身體卻也隨之倒下。大夫說是普通的風寒，卻也讓北辰皇心裡有些難受。

望著床上睡著的身影，她的眉心緊擰，睡的極不安穩。

他站在一旁，看著，心中起了些微的波動。這是他的主意，試探一下她究竟會不會武功，通常女子在遇到那種情況下，都不會保留自己的實力，而她除了無力的反抗外，的確沒有內力，或許，真如她所說，並不是那個女子。但讓他不解的是，為何看見她被其他男子欺負，自己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走到床邊，聽見她喃喃自語，他俯下身去聽，她在夢中求救，心情更加陰霾。抬起頭，正巧看見一行清淚滑下眼瞼。接住那顆淚珠，淚珠的溫熱透入指尖，像是印記般烙到他心上……

他燙手般地收回手，又深深看了眼昏睡的汐塵，終於頭也不回的離開。

北辰一離開，另一個身影閃身而入，慢慢靠近床上柔弱的人兒。

輕柔地撫摸著她蒼白的臉頰，眼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舍。

「小塵，你還好嗎？」撥開她額上的碎發，輕聲詢問，此刻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無助。

她沒有回答，只有深縮的眉頭透露出她的不適。看了她良久，終於輕輕把她抱起，這次，他一定要帶她離開，不能讓她在這受苦。

誰知，才剛走出門口，便迅速被一群黑衣人圍住。

「夜大宮主，你這是要把我的女人帶到哪去啊？」北辰皇踏著悠閑的步子，緩緩從人群中走出。

睨著眼前的男子，夜楓不悅地皺眉，特別是聽他說到「我的女人」的時候，皺的更緊。抱緊懷裡的汐塵，冷酷地開口，「讓開，我要帶她走。」

北辰皇握緊拳頭，隱忍著怒氣。

「她是我的人，要帶走她，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不理會他的威脅，夜楓收緊了手，用輕功快速向屋頂躍去。

「找死。」北辰皇大吼一聲，衝上了上去。

夜楓手裡抱著汐塵，怕傷著她，沒有還手，用輕功躲避著他的攻擊。好幾次，他都差點甩開北辰，衝出重圍，總被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攔截/

「走開。」他不耐的大吼。

「做夢，除非把人留下！」北辰皇的攻擊不停，招招狠毒。

冷汐塵已經兩次從他身邊離開，卻再也沒有回來，成為他的遺憾。這次，他絕不會再讓人把這個女人帶走，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這個女人是屬於他的。

見這樣並不能傷他，北辰停下攻擊，站在一尺之外，輕輕舉起手，弓箭手立刻把箭頭對準夜楓。

「把她給我，不然，你帶走的就是一具屍體。」他面無表情的威脅。

他不會放手，若是留不下她的活人，就留下她的屍體。

「你、敢。」夜楓說的咬牙切齒，不曾想到他會做的這麼決絕。

北辰皇嘴角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陰森森地露出白牙。「你可以試試。」

再一揮手，箭在弦上，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便會立刻發射。

他是真的，看著北辰認真的眼神，夜楓知道他是來真的了。如果是他一個人，別說的這些人，就算再來一個軍隊，他都可以毫髮無傷地走出去。可現在，他還抱著一個人，一個決不能讓她受傷的人。

夜楓犀冷的眸盯著他，薄唇緊抿著，內心做著激烈的鬥爭。而北辰皇則擒著一抹勝券在握的微笑，靜靜等候他的決定。

四周變得異常靜謐，兩人就這樣對峙著……

突然，汐塵嚶嚀一聲，打破了這怪異的寂靜，壓抑的氣氛得到舒緩。

許是剛才的打鬥驚醒了她，她揉揉眼睛，慢慢睜開……

一睜眼，便看見夜楓放大的臉，正奇怪，想詢問怎麼回事，就瞥周圍圍的一圈一圈的護衛，眉頭緊緊皺起來。

怎麼回事？明明記得自己躺在床上，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外面，被夜楓抱在懷裡，還有一大群人圍截，誰來告訴她怎麼回事？

「小塵，你醒了？」耳邊是夜楓驚喜的聲音，卻讓她高興不起來，直覺地認為這個男人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北辰皇見兩人熟識的樣子，冷眸陰鷙一眯，「你們認識？」

汐塵身體一僵，扭頭看向一邊，才注意到他也在這裡，心裡的警鐘立刻敲響。她怎麼忘了，現在的自己不是什麼冷汐塵，而是一個從煙花之地出來的舞姬，而現在的她，也應該與夜楓毫不相識。

她轉頭，看向夜楓，「公子，奴婢說過，您認錯人了……」

疏離的口氣，但看向他眼底一片懇求。她相信他能看得懂，既然他知道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就不應該當眾拆穿她。

夜楓專註地看著她，手臂收緊，抬頭又看向對面的男子。

「不管她是否是我要找的人，我只要她。」

汐塵暗自在心中鬆了口氣，至少他沒有當眾拆穿她，他很感激，但，她仍然不會跟他走。

北辰皇冷哼了聲，將手舉過頭頂。「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準備……」

一聲令下，箭在弦上。

汐塵吃驚看向北辰，不相信他會真的射她。

看到她探過來的視線，北辰陰騖一笑，「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她渾身一顫。

這個自私的男人，即使毀滅，也要留下她的屍體，何等的心狠手辣。但，自己怎麼能死，大仇未報，怎麼能這樣死去。

她開始掙扎，卻始終掙不開夜楓緊鎖的雙手。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他說，手仍牢牢抱著她。

汐塵剛開開口勸阻，另一邊已傳來北辰皇的口令，頓時，千萬支箭齊齊朝他們射來。

迅速轉換了汐塵的姿勢，讓她起立，雙手環住他的腰，然後自己一隻手匝緊她的纖腰，另一隻手解下外袍，擋在身前，呼啦一下將所有弓箭都全擋了下去。突然，一道人影襲上前，在兩人都未反應時，擒住了汐塵的一隻手。

「過來。」北辰拉著她的手，使勁拽向自己。

痛。她疼的皺眉，身體卻隨著拉扯，往他的方向而去。

夜楓也不示弱，摟著她的腰，將她又拽回。兩人就這樣一手拉著汐塵，一手攻擊著對方。

兩人從地上打到屋頂，來回拉扯著汐塵。

突然，他們同時擊向對方，手不自覺的鬆開……

「碰……」

重物墜地的聲音，伴隨著一聲悶哼。

「飛舞……」

「小塵……」

兩人同時驚呼，快速衝過去查看她的傷勢。

「你沒事吧？」北辰先一步抱起她，樓入懷中。

一被碰觸，火辣辣地疼立刻傳遍全身。冷汗順著她的額際滑下，她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

「忍忍，我馬上給你找大夫。來人，把城裡最好的大夫找來，快……」

然後，看向夜楓，眼底一片陰騖。「她要是有什麼事，我讓你們夜魔宮陪葬。」說完，抱著她快步走回屋子。

夜楓茫然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離開的汐塵，慢慢地收緊手指，讓指甲陷入肉里。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放手，他居然放手了……

「人呢？大夫還沒來嗎？怎麼這麼慢。」北辰在屋裡咆哮，心急如焚。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下人急忙忙地跑來，後面跟著一個年長的老人。

他讓出地方，站在一旁，眼睛緊緊盯著臉色蒼白的汐塵。這時，夜楓也沖了進來，不理會一旁的北辰，靜靜地看著床上的人兒。

北辰皇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專註地望著床上的女子。現在，他關心的只有她的傷勢！。

老大夫號完脈，又查看了下她的身體，緩緩站起身子……

北辰皇上前抓住他的肩膀，急切地詢問情況。

「斷了兩跟肋骨，手臂和小腿都有骨折，頭也受傷了……」老者抬頭看著兩個年輕人直搖頭，「你們是怎麼把她弄成這個樣子的？雖說只是皮肉傷，但她可是一個女子啊，你們怎麼忍心吶。」

半昏迷中的汐塵聽到老者的話，只能苦笑。自己又何嘗希望弄成現在的局面，可是，當時的兩人，有人給她說話的機會嗎？沒有，都沒有，他們只會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她身上，讓她被動的接受。討厭，這一切的事情都讓她厭煩。

虛弱的嚶嚀出聲，兩人立刻上前，在看到對方后又硬生生止住。

「害的她還不夠嗎？這是我的地方，你馬上滾。」

夜楓沒有理睬他，上前抓住汐塵的手，輕拭去她額頭的冷汗。她難受的模樣，深深刺痛了他，這比傷在他自己身上還讓他痛。

想抽出手，卻力不從心，汐塵只有被動的任由他握著。

北辰皇上前想扯開兩人，被夜楓閃過，兩人居然就這樣，在床前又交起手來。

「夠了。」汐塵費力地吐出一句話，又開始劇烈地喘氣。她只想安靜的休息一下，連這點小願望兩人都要剝奪嗎？

兩人都不服氣地瞪了對方一眼，便真的停了下來。

這時，大夫已經開好了藥方，遞給了下人，囑咐了用藥情況，便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兩個男人如高大的尊像，就這樣立在汐塵面前。虛弱的她已無力再去理會兩人，她累了，真的很累，現在，只想好好休息。但，即使閉著眼睛，仍能感到兩道灼熱的視線，專註的投在她的身上……

漸漸，那兩道灼人的視線消失，她緩緩睜開眼睛，聽到折回來的腳步聲，轉頭，對上一雙清冷的黑眸。

他怎麼又回來了？

汐塵皺起眉，看著他。

夜楓沒如往常，立刻開口讓她離開，只是看著她，眼睛里有不舍。站了許久，才緩慢向她移動，蹲在她床前，用很輕的聲音，說了聲……對不起。

汐塵錯愕，沒想到他會道歉，他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不允許自己向任何人認錯，可現在，自己聽見了什麼？他居然對她說對不起……

看著他緊握的拳頭正不斷往下滴血，眉頭一皺，別過了臉。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以後……別再來找我。」

她冷冷的說著。現在的自己，只有仇恨，與以前的人，已經無任何瓜葛。所以，不像在招惹與自己過去有關的人。

她的話，讓他魔魅的黑眸陰鷙的眯起，「你休想擺脫我。」

夜楓扳過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這一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我。天涯海角，只要我找到你，便會一直跟著你。」他霸道的宣告著，凝視她的眼底一片堅定。

最後再深深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躺在床上，茫然的想著他最後的話。為什麼，他總不放過她？他的仇已經報了，也讓自己和絕得到了痛苦，為何還要糾纏？

輾轉了許久，終於不敵疲憊，睡了過去。

一連數日，汐塵都在床上不能下來。好在有下人的悉心照顧，傷勢很快的好起來，疼痛已經過去，只是還是不能下床走動。但是，這次事，讓北辰皇剛放下的戒心又提上來了，每次來看汐塵的時候，經常旁推側敲地問她一些以前的問題，讓她只得小心應付。

一想到連續幾天的試探，就讓她忍不住嘆氣，以前所做的努力又付之流水。

「在想什麼？」

身邊冷不丁地傳來北辰的聲音，將她嚇了一跳。她甚至沒感到他何時進來的。

北辰皇在她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靜靜地看著她。

汐塵沒去看他探究的眼神，閉目養神。

但他卻不如她所願，扳過她的頭，強迫讓她看自己，「回答我。」

下巴的吃痛，讓她忍不住皺眉。

「你弄疼我了。」她說。

北辰一個翻身，壓在她身上，兩手支在她身子的兩側，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你最好記住，你是我的人，除了我以外，不能再想任何人。不然，你會更疼。」

他如同獵豹一般的雙眼，盯著他，彷彿她是他的獵物。

「你的？」她重複著他的話，然後忍不住輕笑起來，「我怎麼就成了你的了？就憑你買我？呵，我的，我的，男人都愛說這個詞，是不是只要強調了這點，就會讓女人失去自我？可惜，我不是你要的那種聽話的女人。我只屬於一個人，那就是我自己。」

他的表情變的陰騖而森冷，讓人不寒而慄。

「不要反抗我，我不喜歡。我的耐心有限。還有，你離夜楓遠一點，不管你究竟是誰，以前跟他有什麼淵源，今後，我才是你的主人。」

「以前、以前、又是以前，你們到底把我當什麼？」她聲音陡然變大，似受不了的大喊，「為什麼你們每一個都要說我以前的事，我以前是什麼？我以前能有什麼？我只是一個窯子里出來的女人，為何你們要逼我去接受你們所謂的以前。你這樣，那個男人也這樣。我已經跟了，我不認識他，更不知道你們說的那個女人是誰，既然你們都在乎她，就去找她啊，為何要糾纏我，讓我承受這飛來橫禍？為什麼，啊？你告訴我！」

說到最後，哭了出來，委屈的淚水不斷落下，盡情的發泄著……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小臉，一絲不忍浮上心頭。

難道真的錯了？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不禁想相信她的話。也許，真的認錯人也說不定。

粗糙的大手笨拙地撫去她的眼淚，輕輕地摟她入懷……

他輕柔地撫著她的背，笨拙的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出這種舉動，只是不由自主的做了。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對她溫柔，只知道，她的眼淚讓他心疼。也許，對她，他已經再也放不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