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公主想要出城,到江淮去?」李良悅聽了晏晚的話大驚,「公主怎麼會這麼想?」
「我有必須要去做的事,娘娘,我知道此事危險,娘娘只要給我指一條明路,我自己去找人,去找出宮的路子都行。」
李良悅搖頭:「公主,江淮路遠,這一路過去,沒有兩個月可走不完,你一個姑娘家,又從沒出過遠門,便是我有這個本事,也萬萬不敢讓你自己去呀。」
「娘娘放心,外面的事情,我這些年也聽過,我知道外頭的人不能信,我這一路只管趕路,旁人一概不理。」
李良悅卻還是搖頭:「公主一向沒出過宮,可能不知外頭的世界有多複雜,這一路到江淮,莫說山賊馬匪,你這一個小姑娘,便是個最不起眼的人牙子也能將你擄走賣了,到時可怎麼找?」
「那就沒有辦法嗎?」
「公主到江淮,是有什麼事情嗎?」
晏晚不想再將悅嬪娘娘牽扯進來,便沒有把前世的事和盤托出,只是道:「我聽周嬤嬤說,我母妃曾有故交在江淮,那裡有我母妃遺物,所以我想去找找。」
李良悅神情微變,抬手撫上晏晚的肩膀:「娘娘走得早,你有這份心思也盡夠了,何苦跑那樣遠的路呢?」
「長了這麼些年,卻是不知來處,娘娘,我也不過想全一份心意。」
「可你想過沒有,你若不在琢玉宮,又如何能不讓別人知道呢?」
「我已想好了,反正平日里也沒有人到琢玉宮來,我只稱自己是病了,交代周嬤嬤不見客人,待我從江淮回來,自然無事。」
「難為你有心……」悅嬪眼中升起憂愁,似乎很是為難。
晏晚見她還有猶豫,便起身隆重行禮:「我自知此番來找娘娘,已是對不起娘娘待我的好,只是走投無路,整個宮中唯娘娘照顧我關心我,待我自江淮回來,定當好好報答娘娘之恩。」
「快起來。」李良悅連忙起身將晏晚扶起來,「若要出宮倒容易,難的是去江淮……」
李良悅面露糾結之色,見晏晚目光殷切,方嘆了口氣:「若非公主今日這般求我,我是斷然不會將這個主意拿出來的。只是公主,若果真要到江淮去,你需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娘娘請講。」
李良悅神色嚴肅了幾分:「你出去后,萬不能同任何人說是我幫你出宮的,就算是那些幫你趕車的車夫,也不能提起。」
「也不能同娘娘的人說?」
李良悅點頭:「對。我倒不是怕你連累,而是若要到江淮去,我這裡這個法子,恐怕牽涉甚廣,若是因此連累了你,豈非反而沒幫上你的忙。」
「娘娘真的有辦法?」晏晚忙問。
李良悅靠近了些:「有個危險卻又極安全的辦法,只要公主肯假扮侍女。」
「那自然可以。」晏晚連忙答應,她假扮侍女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如今可謂輕車熟路。
「再過幾日,那回京述職的定南王就要回江淮去了,我已聽宮人說了,聖上有意將那南國的舞姬南宮鳶賜給他,倘若果真如此,這定南王回去的隊伍便壯大不少,南宮鳶身邊也會多許多侍女。」
「娘娘的意思,是讓我扮作那位南宮姑娘的侍婢?」
李良悅點點頭:「其一,這是定南王的隊伍,路上便有打家劫舍的,也輕易不敢惹,且不說聖上會派人護送,單就定南王府的府兵也足夠護公主這一路安全。」
她又伸出兩根手指比了一個「二」:「這其二,那南宮鳶雖是個舞姬,卻是聖上賜的,自然比旁人有地位些,少說得算個美人,沒到江淮之前,她周圍的人便是那定南王府的府兵也不敢輕易動,公主混在裡面,也不怕隨行的男人動了什麼歪心思。」
晏晚細想,確如李良悅所說,倘若父皇真要將那日獻舞的南宮鳶賜給晏城祿,那她跟在南宮鳶身邊,自是再安全不過。
「只是娘娘……那南宮姑娘能答應這麼危險的事嗎?」
李良悅輕聲道:「我既答應公主,自然是有些法子的,公主不必擔心。只要公主願意,辦法我來想就是。」
晏晚點點頭:「娘娘有恩於永寧,永寧沒齒難忘。」
李良悅連忙扶住她:「公主不必感謝我,我離家多年,瞧見公主如此,便好像看見當年的自己似的。倘若公主真的能到江淮,能瞧見娘娘的舊物,倒好像我也能回家,見見我母親了一般。」
李良悅有些感慨地望向窗外,冬日還未過去,但好似已能看到那枝間新綠一般。
*
誠如李良悅所說,定南王回京約莫七日後,宮裡傳出了聖上將舞姬南宮鳶賜給定南王為妾的消息。
此事一出,整個京城上下皆是震驚。
一方面,南宮鳶進京后,在京城裡也漸漸有了名聲,如今被賜給定南王,日後便不好再露面。有那不能得見美人的,自然哀嘆萬分。
另一方面,堂堂王爺,卻是被聖上賜婚了一個舞姬,雖說只是個妾室,但王公貴族最講究身份,舞姬可是最為低賤的一類人,這事不可謂不荒唐。
朝中精明的大臣已多少能從聖上這明抬暗降的舉動看出不對來。
這事,對定南王來說,就是多了個笑話,偏巧還是個不能笑的笑話,啞巴虧。
明月樓里,那一襲白衣的公子倚著引枕而坐,手裡是一隻青玉茶盞,映得他手指越發蒼白。
「查清楚了?」
「只知道那南宮鳶和江淮的人沒有關係,至於其他的,她除了自幼就在煙花柳巷裡學舞外,並無什麼特殊之處。」楚嵐回答。
姜吟轉著手裡的茶盞,微微皺眉:「並無特殊之處,皇帝又為什麼偏偏是將她賜給定南王……」
「既是羞辱,也是警告,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
姜吟搖搖頭:「這可不像那位帝王的行事方式。看來這江淮是必須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