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驛館里的屋子,自然不如宮裡的裝飾得富貴。
只是南宮鳶好像在這件事上又不再挑剔了。她推門走入屋中,很是自然地在那樸素的架子床上坐下。
晏晚跟著她走進來,將門關上,心裡有些打鼓。
南宮鳶淡淡看著她,輕道:「過來吧。」
晏晚走過去,神色有些複雜:「南宮姑娘……」
「我只猜測你是宮裡頭的人,說不定還有些身份,卻不想,竟是個公主。」
她此言一出,晏晚心猛地跳了一下。
雖說聽見晏城祿說出那話時,她就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下去了,可真聽見這話從南宮鳶口中說出,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南宮姑娘,我……」
「你不用解釋。」南宮鳶打斷她的話,卻絲毫沒因她是公主,就有任何的尊敬或懼怕。
「我既答應了人,自然會替你瞞著。只是如今那位定南王顯然已知道有公主混入了我們的隊伍,你有什麼打算?」
「他沒見過我,也不認得我,我不承認,他也沒有辦法。」
南宮鳶聞言笑了一聲:「果然是公主。你可想過,倘若那定南王懷疑你,將你綁了,嚴刑拷打,你還會不承認嗎?」
「他留著我的命,就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出宮,即便他綁了我,要逼我承認,只要我咬死了話,他怕誤傷,也不會殺我。」
南宮鳶臉上的表情變了變:「你倒是聰明,知道他如今看不透京城裡的形勢,不敢輕易取你性命。但你想過沒有,這越往南走,可就越到了江淮地界,那是定南王的地方。」
「我去的就是江淮。」晏晚也格外堅定。
南宮鳶有些意外:「我這一路可以幫你瞞著,可真到了江淮,到處都是他的眼線,你當真瞞得住?」
「只要到了,瞞不住也是有用的。」
南宮鳶的眼神變了變,她起先只覺得這姑娘單純,恐怕是要去江淮又沒有同路的人,這才隱藏了身份當個侍女,如今看來,她倒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那妖艷的舞姬換了一個姿勢,隨手拿起旁邊一柄團扇來,天氣仍舊冷著,扇子也並無多大用處,她便把玩著那扇柄上吊著的墜子:「那江寧王同你是什麼關係?」
晏晚的神情終於變了一下。
她到底不是穆彥,還未能將那隱藏心思的功夫練得爐火純青,南宮鳶從小混跡煙花柳巷,識人的功夫一流,自然沒有錯過晏晚一瞬的變化。
「怎麼,果然有不一般的關係?」
晏晚沉了沉心,想著前世里積累下的為數不多的經驗,模仿著她從前見過的大皇兄的處事之法,先是眼神淡漠幾分,而後才開口。
「我與南宮姑娘,說起來算是合作的關係。我不問南宮姑娘的舊事,南宮姑娘自然也不必問我的出身。」
「合作?」南宮鳶來了興緻,將團扇放下,「我受人所託,帶你去江淮,如今才知你是公主,哪裡來的合作?」
晏晚其實並不知悅嬪娘娘是如何打通南宮鳶的關係,但是含糊其辭,總能蒙對一二。
「南宮姑娘是西南有名的舞姬不假,但只怕也有自己的打算,並不甘於成為一個靠人憐愛活著的妾室。否則也不會在前路已定的時候,還冒險帶著我到江淮,只為了換個自由的機會。」
這「自由」其實是她猜的。
單從南宮鳶在那定南王面前和如今在這屋子裡全然如同兩個人,也能猜到她所求只怕不是一個王府妾室。
她是舞姬,是萬般行當里的下品,一個能有這樣謀划的人,敢做這樣事情的人,不會甘願當個舞女的,而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只怕也就是表面上她最不在意的——身份。
是舞女,便要為奴為婢,亦是賤籍;但若是自由之身,便不用受那許多束縛,只要有路引,大千世界哪裡去不得?
南宮鳶的目光微微變化,而晏晚見她怔了一下,便也知道自己猜對了。
「南宮姑娘,我們既是各取所需,便不必多言,這樣對你、對我都是好事,不是嗎?」
晏晚「乘勝追擊」,儼然已經反客為主。
南宮鳶微微愣住,一時竟忘了自己把這小丫頭叫來是要做什麼。
片刻,她才忽地笑了一下:「沒想到你年紀不大,倒是個聰明人,你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只是這世上的事,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卻也複雜。」
她站起身來,朝晏晚走過來:「你既不想說,我也沒法子逼你開口,只是有件事我也要提醒公主,此去江淮一路,那位江寧王殿下想要見你,只怕沒了我這道遮掩,可殊為不易呢。」
晏晚含著幾分不解地看向她,只是那位南宮姑娘倒並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她款款往窗邊走去,將那鎖窗的銷拔了,輕輕一推,那扇木格窗便留出一條縫隙來。
「人快來了,我不打擾你們。」南宮鳶說著,又朝屏風另一邊走去,晏晚走了兩步,瞧見她走到屏風那一頭,竟是輕輕一推,這屋子便開了一扇門,與旁邊那間屋子就這般連通了!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