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我不該逞強。」穆彥起身把落在旁邊的橫刀撿起來,「只想著隱藏些實力免得令定南王忌憚,卻險些令你受傷,是微臣之過……」
「你別這麼說……」晏晚垂下頭去,不知怎麼心裡生出幾分愧疚來。
穆彥看到她的表情心內便是一緊:「公主,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晏晚搖搖頭,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
到底是滾落到這山坡底下,她一個自幼在宮裡長大的姑娘,自不同穆彥一般一點感覺都沒有。
如今才站起來,動一下就覺得好像骨頭要裂開了似的。
穆彥見她才要挪動一步便是一個趔趄,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公主小心。」
「我沒事,興許是剛剛碰到了什麼地方。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趕緊回去?」
穆彥一邊扶著她,一邊抬頭向這斜坡的坡頂看去。
此處並非什麼山峰,不過是個土丘,要再往南行一段距離,才有可稱作「山頭」的主峰。
不過這個土坡算不得險峻,想爬上去卻也並不容易。
沒有現成的路,也沒有太多突出的岩石可供憑藉,都是鬆軟的泥土,人摔下來上不了太重,但再上去卻要廢些功夫。
況且馬車斷裂,南宮鳶還不知在何處。倘若只有他們兩個回去,不先找到南宮鳶,恐怕會引起晏城祿的懷疑。
「是該回去,不過先得找到南宮姑娘。」
晏晚順著他的視線往山坡上看去,要從這裡爬上去,確實看起來不太容易,尤其是對她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來說。
「那我們去哪找南宮姑娘呢?」晏晚揉了揉還有些疼的胳膊和腿,問向穆彥。
穆彥看了看日頭的方向,又朝這四邊的環境掃視了一圈:「方才馬車斷裂,南宮姑娘與公主正好摔在兩個方向,我們若要找到,只怕要往東去瞧瞧。」
「就在這林子里走嗎?」
穆彥點頭:「從這邊摔下來,反倒比在上頭還安全些。公主跟緊微臣。」
他說著,便已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腕來。
晏晚微微愣了一下,只覺兩頰有些燒燒的,卻也沒說什麼,就這麼跟了上去。
樹林里的路並不好走,尤其是如今到了春天,天氣已然暖和,這處的林子長出不少新的植物來,藤蔓交織,常常把可供通行的空隙也給遮擋起來。
穆彥在前,一手拉著晏晚,一手執著藏鋒,一路走一路砍出一條路來。
晏晚跟在後面,看著他的動作,不知不覺間思緒便已飄遠。
「穆彥,南宮姑娘會不會出什麼事情啊?若她也摔到哪個山坡底下,受傷了怎麼辦?」
穆彥揮刀砍開前面的灌木:「不知道。要找到了才行。」
「你就……不擔心她嗎?」晏晚也不知道自己幹嘛問這麼一句,話出口了,她自己先有些後悔了。
穆彥揮刀的手也停了一下:「微臣不太明白公主的意思。」
晏晚咬了咬唇:「我是想問,這幾日,隊伍里都在說江寧王是……是心悅南宮姑娘,你就……」
「微臣奉命護送定南王,這一切都是分內之事,倒是公主偷跑出來,令人意外。」穆彥似乎是頭一次有違禮制,打斷了晏晚的話。
晏晚怔了一下,垂下眼帘。她也不敢再問什麼了,不知為什麼,總有種穆彥生氣了的感覺。
她好像還沒見過穆彥生氣呢……
只是顯然,要在這樣的樹林里找到一個沒有明確標記的人,實在是萬分困難。
又加之帶著晏晚,穆彥的行進速度也被拖慢下來。
他們是午後遇到那一夥山匪的,如今紅日西斜,眼看著天就要黑下來,可是這樹林里前後左右還是只有他們兩個人,莫說南宮鳶,就是連一個人影都沒看見。
整整一個下午都在樹叢里走,如今晏晚的衣裳已幾乎不能看了,上頭都沾了泥水,還有許多被灌木的枝椏劃破的痕迹。
她顯得有些狼狽,更關鍵的是,她原本就不多的體力,幾乎已經耗費殆盡。
「喝點水。」穆彥將隨身帶著的水壺解下來遞給晏晚。
多虧他此前常年在外領兵,這才有了這樣的習慣,否則今日晏晚不僅沒有吃的,連水都沒法喝。
那一壺水也並沒有多少,晏晚不敢喝得太多,只潤潤嗓子便又重新遞迴給他。
穆彥又豈看不出來她的節省?
他心裡極不是滋味,只是如今除非將南宮鳶找到,否則他們就算回去,也免不了晏城祿的懷疑,之後到了江淮,處境只會更為艱難。
可天馬上就要黑了,他一個人行夜路自然不怕,可如今晏晚在,山裡可不光是山匪,或者說,更可怕的不是山匪,反而是會借著夜色出來覓食的猛獸。
他一個人再怎麼打也不怕,但倘若晏晚受傷,他不敢想。
「怎麼不走了?」走到一處空地,見穆彥忽然停下來,晏晚便連忙問道。
這會天色已暮,林子里也暗了下來,遠不如午後看得清楚。穆彥估計了一下時辰,只怕今夜是趕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