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逼宮
武英殿中,崇惠帝高坐在龍椅之上,臉色青白,卻仍強撐著坐得筆直。
百官們肅然站立,其中一位官員正在義憤填膺的控訴。
「陛下已多次給他機會,甚至冊封他為郡王,他卻不知好歹。在朝堂之上,結黨營私,意圖謀害翊王殿下。更是與軍中人士往來甚密,顯然另有所圖,陛下萬不可再心慈手軟,遺害萬年!」
收攏衣袖,魏知易低眉淺笑,算起時間,恐怕魏知壑早就成了箭下亡魂。他側首,暗中與秦珙對視一眼。
秦珙振袖,上前站出來,「陛下容稟,三皇子的謀逆之心,恐怕早就生出。初次被廢之時,上奏摺的禮部侍郎便是被他私刑折磨致死。如今細細想來,恐怕此舉正說明,禮部侍郎所奏之事並非空穴來風。」
霎時陰狠的皺眉看他,望著秦珙沉痛的表情,崇惠帝捏緊了龍椅的扶手。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著皇帝的旨意,大殿之上,連光透過都會覺得吵。
「皇三子魏知壑,無仁無德,實乃陰詭小人。著令翊王,將其捉拿定罪。」一句話說完,崇惠帝只覺雙眼發黑,靠在椅背上輕輕喘息。
旨意已定,數人相視而笑,魏知易上前跪倒,正欲領旨。
「秦丞相還揪住這件事,想來一生中最得意的也在於此了吧。」
轟的一聲,大門破開,魏知壑渾身如同血洗的站著。徒留一半乾淨的面龐,牽唇輕笑時,像是剛爬出來的惡鬼。而在他的身後,已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具屍體,遠方亦有正在廝殺的兵馬。領頭那位紅纓□□的颯爽女子,正是早該在西南邊境的金熠。
「眾位身份尊貴,實在不該看如此血腥的場面。」魏知壑似笑非笑的大力合上門,僅有一絲暗淡的光芒也被他阻在了身後,扔開劍,他只拿著一柄精巧的錐刀,一路走過兩股戰戰的朝臣。
走到面色煞白的魏知易面前時,他突然咧嘴笑,將錐刀對準了魏知易的心口,「好皇兄,你怎麼會覺得,一支箭就能要我性命呢?」
魏知易咬著牙,維持自己的皇子氣度。
「逆子,你膽敢謀反嗎!」崇惠帝站起來,手指著他顫聲怒罵。
對魏知易冷冷一笑,魏知壑提刀轉身,竟然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踩上玉階,緩慢卻堅定的朝著龍椅走去。
崇惠帝神色幾變,沒有想過他也會有朝一日遭受宮變,病體在驚懼之下更覺軟弱,竟有些站不住,堪堪撐著椅子站穩。
「魏知壑!」高林大喊一聲,急忙衝過來,擋在了崇惠帝的面前。
壓根不會將他放在眼裡,魏知壑冷笑出聲,只抬腳一踹,高林便倒在了一邊。
一時間,再也沒有人能保護崇惠帝,他雙腿一軟就跌坐在了龍椅之中,徒勞的瞪著他叫喊:「逆子,朕定會將你凌遲處死!」
「陛下該不會以為,我將要殺你吧?」將錐刀在他身側狠狠一刺,魏知壑眯眼輕笑,「怎麼會呢,我還要陛下親旨,再次冊立我為皇太子呢。」
「魏知壑!大膽狂徒,還不快下來!」秦珙像是此時才反應過來,怒聲指著魏知壑罵道,舉步就想要將他拉開。
可腳步剛一頓,他身後的馮沅卻突然上前擋住了他的步子,下一瞬,拂笠便已帶著一隊人馬闖入,圍住了殿中眾人。
「馮大人,你要為虎作倀不成!」側目瞪著攔住自己的人,秦珙雖然心中也開始打鼓,但還是擺出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
馮沅笑笑,收回攔住他的胳膊,執玉笏板向崇惠帝深深俯拜,「陛下容稟,自古以來,有文諫,自然也當有武諫。眼下聖人被奸臣所蒙蔽,朝堂被小人所掌控。儲君之位天下系之,皇三子魏知壑才當是天命所歸。」
「笑話!逆臣都打到宮中來了,就被馮大人這樣輕飄飄的一句武諫帶過?大殿之外死了多少人,馮大人難道沒有看在眼裡?」秦珙力爭,額頭青筋暴起,「至於你口中的奸臣是誰,小人又當是誰?」
側身避開秦珙的斥罵,馮沅昂首,「即便是文官進諫,死者又安可記數?既是武諫,程度自然更劇烈。跗骨之蛆,自當刮骨療之,陛下,唯有皇三子魏知壑可以託付大統,天下吏治清明、海晏河清才有可期之日!」
高聲說完,馮沅俯身跪倒,一大批官員也站出來紛紛附議,同馮沅一起跪下。
「笑話!魏知壑非嫡非長,無德無才,憑何能擔當大任?」魏知易再也按捺不住,臉色陰沉,死死盯著龍椅之上對峙的兩人,「現如今,還敢以刀斧挾身威逼父皇?」
眼下對望的父子兩人,面色卻逐漸變得冷漠平靜。魏知壑心知馮沅所爭的是他正統的名聲,可他卻冷冷一笑,漠不在意的沖魏知易回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你們總不會還以為,所謂的禮教綱常能攔得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