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憲章司

第七十二章 憲章司

大魏國皇帝元宏,看著高照容從食盒裡端出幾盤精緻的菜肴,耳邊則是宮女在替高貴妃美言著,今日高貴人為了親手準備這幾道小菜可是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而後隨著高照容微笑著客套了幾句,親自在一旁侍奉著元宏用膳時,原本的貼身太監王相和,匆匆從外面小跑著進來。

「皇上……。」王相和低聲道。

正嘗了一口高貴妃親自熬的湯的元宏,放下手裡的小碗,看著王相和有些無奈道:「怎麼,又是誰想要見朕?大朝會上朕沒讓他們暢所欲言嗎?還非要私下裡見朕?」

王相和佝了佝腰,陪著笑道:「皇上……其實是……。」

「直說吧,不必吞吞吐吐的。」元宏看了一眼旁邊的高照容、淡淡說道。

王相和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開口道:「皇上,昨夜裡禮部尚書陸睿之子、樂陵侯之子相繼遇襲。」

「誰幹的?」元宏漫不經心的問道,一旁的高照容,握著錦帕的手不由一緊,不過又很快放鬆了下來。

「還沒有查出來。不過……聽說今日禮部侍郎徐仲禮大人的公子,也病了。」王相和繼續說道。

元宏手拿著勺子愣在了半空,尋思了好一會兒,這才把昨夜裡跟王相和交代的事情,以及剛剛王相和稟奏的事情聯繫起來。

「那小奸商乾的?」元宏不經意的問道。

王相和下意識搖頭,而後道:「還沒有查出來到底是否跟徐長亭有關……。」

「這還用查嗎?昨天樂陵侯之子不在那徐府四周安插了不少眼線,難道他們都是瞎子?不知道徐長亭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元宏翻了個白眼給王相和。

王相和苦笑搖頭,而後道:「奴婢剛剛去了刑部,而後從刑部員外郎馮家廬馮大人那邊得知,昨夜裡白虎坊、朱雀坊包括南市靠近一家煙雨樓的酒樓附近,發生了數起鬥毆襲擊事件,若是算上樂陵侯之子、禮部尚書之子,共計二十七人被打暈,至於遇襲者人數,怕是比這還要多。」

元宏放下了手裡的碗筷,長出一口氣,看著對面的王相和,想了下道:「也就是說,這件事情跟徐長亭無關。那麼……昨夜的事情,沒人知道是誰幹的?」

後面一句話,元宏更像是在替旁邊的高貴妃問王相和。

「憲章司只知道……徐長亭去給刑部員外郎送了二十副名為六味地黃丸的葯,而後就去了煙雨樓,但之後去了哪裡就不知道了。」王相和繼續說道。

元宏在聽到憲章司三字后,眉頭不由自主的皺的更緊了,不過很快就放鬆了下來。

「那就讓刑部去查便是了,至於樂陵侯那邊……高貴妃不妨一會兒過去看看便是。」元宏見這件事情也沒多少新意,而且看王相和的意思,這件事情好像跟那小奸商也沒關係,自然就沒必要關注了。

畢竟,抓不住那小奸商的小辮子,半龍村那邊也弄不到關於葯還有香水的配方,自己總不能在小奸商面前亮開了身份明搶吧。

而後就在王相和打算移步站向其他地方時,元宏突然說道:「不對,等一下。」

「你剛剛說那小奸商昨日去了馮家廬的家,給馮家廬送去了二十副葯?然後又去了煙雨樓?知道他見的誰嗎?」元宏狐疑的問道。

「徐長亭姦猾狡詐,身邊那個霍奴兒是個高手,平常人根本難以接近。奴婢昨日指使了憲章司幾人跟隨,但深怕被那霍奴兒發現,後面就沒敢再跟,深怕驚動了那霍奴兒。」王相和站在了另外一邊,佝僂著身子說道。

元宏又皺眉,那霍奴兒他當然有印象。畢竟,前幾日在半龍村,那可是跟禁軍副統領薛無恙過招,都沒有落下風的人。

而高貴妃此時也有些坐不住了,看了一眼皺眉的元宏,紅唇輕啟問道:「高亮傷的如何?打緊嗎?」

「回貴妃,高公子的傷勢……。」王相和實在是很難找到合適的說辭,因為據刑部一早前往樂陵侯府的官員回來說:高亮整個腦袋腫的跟個豬頭似的,一雙眼睛就剩下一條縫了,別說視物看人了,就是睜開哪怕一條小小的縫隙都很難。

而且嘴巴更是腫的,連為其看病的大夫,都不知道高亮嘴裡的牙齒是否還都在。

「高公子的傷勢……一言難盡。」王相和如是說道,而後看著高貴妃蹙眉,又加了一句道:「樂陵侯府里的人,是通過穿著跟身上的玉佩判斷出來是高公子的。」

「皇上……。「高貴妃扭頭向元宏求助,此時心裡頭恨不得把襲擊高亮的行兇者大卸八塊。

而此時的元宏,卻表現的是格外的鎮定,在高照容求助的眼神望向他時,元宏淡淡道:」高貴妃莫要著急下定論,若是高亮真傷的那麼重的話……那麼這件事情,怕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了。」

元宏的嘴角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後又伸手制止了下欲言又止的高貴妃,而後道:「一會兒你出宮去看看吧,但這件事情……貴妃暫時莫要遷怒任何人,尤其是徐長亭。」

「會是徐長亭那小奸商乾的嗎?」高貴妃反問道。

元宏沒有回答,而是把問題拋給了王相和。

王相和恭敬道:「回貴妃,這件事情暫時看不出來跟徐長亭有關,但也不能否認,徐長亭跟這件事情有關……。」

高貴妃心想:這不是廢話嗎。

而後就聽王相和繼續說道:「事情的起因暫時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刑部員外郎的府邸還有煙雨樓,徐長亭都恰好出現過。當然,最為重要的是,徐長亭今日這病生的也太過於蹊蹺了。但……。」

「但連個蛛絲馬跡都沒有,更別提證明是徐長亭乾的了。」元宏淡淡說道,只是一雙深邃的眼睛變的越發的犀利。

有些話他沒辦法給高貴妃明說,但以高貴妃的婦人之見,而且看現在憤怒跟擔憂的樣子,恐怕也只是把這件事情,當成一件很單純的遇襲事件了,或者是仇家尋仇、徐長亭暗地裡報復的意氣之爭了。

可在元宏看來,這件事情恐怕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身為大魏國的皇帝,當一件事情需要他接連不斷的過問,或者是王相和時刻提醒他時,就足以證明,這件事情絕不會是那麼簡單。

這是自他還沒有成為太子,以及大魏國皇帝時,就已經總結出來的經驗。

而在他成了大魏國皇帝后,尤其是對於一些看似很簡單,但卻主動、被動需要自己連番過問時,元宏總是願意把事情想的更為深入一些。

雖然不至於會認為每一件事情都會跟自己的皇位有關,但並不能排除這件事情是否會跟太子與宣王之爭無關,更不能排除是門閥世家之間的爭鬥,也不能排除……跟宣王傾慕徐家長女就沒有任何的關係。

每一件看似簡單的事情表面,都像是自己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俯視著群臣一般,你很難去從表面判斷哪個臣子是忠、哪個臣子是奸。

貪財好色者不一定就是奸,兩袖清風者也不意味著對自己就會忠心耿耿。

此時的元宏,突然有些後悔,當初在向南唐用兵,尤其是自己幾次御駕親征也無功而返時,不應該輕易的遷怒於憲章司,從而使得如今不受自己重視的憲章司可謂是名存實亡,更是使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一雙無論是黑夜、白天都能視物的眼睛。

若是有憲章司的話,今日這件事情,也就不至於在自己面前顯得迷霧重重了。

「你去吧。」元宏開口對高貴妃說道。

高照容猶豫了下,而後道:「妾身……妾身一會兒想去徐府看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問罪嗎?」元宏嘴角帶著笑。

高照容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而後道:「皇上放心吧,妾身會有分寸的,況且……妾身對那小奸商印象也不錯。但心裡就是有些堵得慌,就是覺得……有些氣就得撒在他身上,不管高亮遇襲一事兒跟他有沒有關係。」

提到徐長亭時,能夠明顯感受到高照容語氣中那種……恨得牙痒痒但又無可奈何的感受。

元宏略微沉思了下,而後便同意了高照容去徐府的要求,只是叮囑其,暫時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選擇旁敲側擊,或許這樣更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隨著高照容離開,元宏又是皺了皺眉頭,吃飯的心思也沒有了,信步走出嘉明殿,向著靜心湖方向走去。

「憲章司也看不出來這件事情跟徐長亭有關嗎?」走到湖岸,望著湖面上幾艘孤單的畫舫,元宏雙手背後問道。

王相和略微沉吟了下,而後有些為難道:「皇上,憲章司如今……。」

「但說無妨。」元宏深吸一口氣,自他登基以來,若是說有哪一件事情是他一直後悔的,那麼肯定就是因為對南唐戰事無功而返,最後被他棄之不理的憲章司一事兒。

「皇上,憲章司如今……已無可用之人,剩餘之人不過是一些……。」王相和為難的說道。

元宏又是深吸一口氣,他明白王相和的意思,當初被他遷怒的憲章司,那時候可是除了皇宮禁軍、丹鳳城禁衛軍以外,唯一能夠在丹鳳城外有人數三千的軍隊。

而至於其耳目、暗線、探子等等,更是遍佈於整個魏國,乃至南唐都有不少憲章司的耳目,那時候的憲章司,無疑於就是他元宏手裡一柄最為鋒利的刀。

但不過短短三四年的時間,如今的憲章司……也就只剩下了皇宮後面那一棟、如同鬼屋一般的衙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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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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