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讓子彈飛一會兒
徐府的清晨,自徐長亭從半龍村回來后,又再次恢復了往昔雞飛狗跳的溫馨熱鬧。
楚盈、徐長虹雖然會時常制止、呵斥徐溫柔對徐長亭的欺負,但對於這種消失了近兩月的姐弟打鬧情形,卻是喜歡跟踏實的很。
所以往往即便是呵斥徐溫柔、安撫跟小媳婦似的受了委屈的徐長亭時,楚盈跟徐長虹都是臉上帶著許久未見的欣慰笑意。
當然,時不時的楚盈也會說幾句徐長亭,都這麼大人了,長得比你二姐都高了,怎麼就不知道還手呢。
徐長虹這個時候就會在旁邊解釋,那是未央懂事兒,不像有些人就會仗著姐姐的身份胡作非為。
徐溫柔往往這個時候會得意加驕傲的挑釁徐長虹,我樂意我樂意,我自己的弟弟我不欺負誰欺負?難道讓外人來欺負?
每每這個時候,徐長虹都會不再搭理徐溫柔,要麼是安慰徐長亭,要麼是忙碌著手裡的活計。
梁彩兒跟何葉兒在徐府其實並沒有多少事情需要她們做,做為徐家兩個女兒的丫鬟,其實除了受徐長虹跟徐溫柔兩姐妹的吩咐外,其餘時間還是可以在府里命令其他下人跟丫鬟的,甚至是還能夠跟管家梁伯平起平坐,商議著一些關於大小姐、二小姐的事情。
在母親楚盈身邊窩了一上午後的徐長亭,終於因為母親支開徐溫柔后,暫時獲得了真正的清凈,隨著楚盈問了一句,今日不去外面轉轉了嗎?
徐長亭哦了一聲,而後起向著父親徐仲禮的書房走去。
路上碰見梁彩兒,打了個招呼后,便讓長得俏麗的梁彩兒去把霍奴兒等人叫到父親的書房。
徐仲禮的書房對於徐長虹、徐溫柔甚至他們的母親楚盈或許是禁地,但對於徐長亭而言,那就只是一個可以任由他隨意出入的地方而已。
霍奴兒、謝敬堯以及王彥章三人,路過中院前往書房時,廂房裡的楚盈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看三人,而後扭頭望了一眼旁邊收拾針線的徐長虹:「未央還去半龍村嗎?」
「去吧。」徐長虹也回頭看了一眼窗外,只見到霍奴兒三人的背影正好消失在前往書房的拐角處。
「那他這次回來……就是看看我們?」楚盈好奇的問道。
徐長虹默默的點了點頭,母女三人中,只有她這個大姐去過一次半龍村,也知曉了徐長亭在半龍村想要做的事情,但到現在也還沒有完全形成一定的規模。
所以徐長虹便還沒有跟母親以及徐溫柔說起,她覺得若是家人都知道的話,可能對未央而言,或許會是一種壓力吧。
「對啊,上次我去的時候讓她閑了回來看看爹更您。」徐長虹說道。
楚盈卻是搖了搖頭,微微嘆口氣,道:「你這當大姐的也真是心大,未央要是沒事兒是不會回來的。當年在永寧寺時,何時無事兒回來過?」
「那不一樣好不好?」徐長虹顯得有些無奈:「那時候又沒有痊癒,況且是跟永寧寺里說好了,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一趟。現在去半龍村,也差不多了。您就別多想了。」
「不是我多想,是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你跟溫柔沒事兒多留意著點兒,我生的兒子,我豈能不知道他有事兒沒事兒?」楚盈反問道。
「知道了。一會兒我就跟徐溫柔把你兒子綁起來嚴刑拷打,您這當娘的到時候別心疼,別偏心就行。」徐長虹也只有在她娘面前,或許才會偶爾露出這種人女的任性來。
而平日里,不論是在徐溫柔還是徐長亭跟前,總是一副穩重溫婉、事事操心的樣子來。
楚盈沒理會長女對她偏愛小女兒跟兒子的不滿,搖搖頭道:「娘是覺得……未央這次回來吧,可能跟你去半龍村找他的事情有關。」
徐長虹蹙眉,白皙好看的眉頭即便是皺了起來,也絲毫不影響徐長虹那溫婉端莊的氣質:「那日跟他說了,八字還沒一撇呢,我也不是非要嫁人,能不嫁人我還更願意……。」
「你覺得未央只是單單捨不得你嫁人嗎?」楚盈白了一眼徐長虹,而後笑著道:「昨日里未央還跟我說,要給你這個大姐,還有他那個二姐各自都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所以你覺得只是捨不得嗎?」
徐長虹默然,帶著紅線的一根繡花針在她手裡被搖晃著,耳邊楚盈小心扎著手的提醒,也讓徐長虹置若罔聞。
「娘,我還是不想嫁人……。」徐長虹突然說道。
「真要伺候未央一輩子,你同意,人家以後娶妻后……人家同意嗎?」楚盈低著頭,忙活著手裡的女紅說道。
「那我不管。」徐長虹倔強道。
「你是見過那宣王的,若是滿意,嫁給人家有什麼不好?難道嫁人了,就不能照顧未央了?」楚盈放下手裡的活,一把搶過徐長虹在甩來甩去的針線:「姻緣紅線、別被你這麼甩沒了。」
「我嫁人了,溫柔怎麼辦?」徐長虹撅著嘴,少了紅線與針的手還在空中搖晃著。
「你嫁人了,娘跟你爹也就少了一塊兒心病。溫柔也得給她嫁出去,到時候自然是要給她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這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楚盈說道。
徐長虹嘆口氣,而後道:「那我去了?」
楚盈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何葉兒此時正提著一個籃子從廂房的窗前經過,而後要與徐溫柔以及梁彩兒前往天王湖的天王廟。
隨著徐長虹與何葉兒消失在廂房,楚盈停下了手裡的活計,看了一眼大女兒的背影,而後又是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不知為何,她總是覺得有些心慌,好像是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了似的,但……又不知道到底怎麼了,可又覺得這個家好像哪裡不對似的。
而此時的書房裡,王彥章匆匆跟徐長亭說了幾句話后,便率先走出了書房,今日是他要陪同徐長亭的大姐、二姐去天王廟燒香的。
隨著王彥章離開,謝敬堯再次把書房的門關上,而後說道:「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我估計不會有假,剛剛老王不也說了嗎,那種情況下,陸希道決計不敢撒謊的。」徐長亭坐在徐仲禮平日里坐的地方,桌面上一些徐仲禮與他人往來的書信,以及一些文書等等,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一角。
徐長亭手裡拿著一支毛筆,下意識的在一張空白紙上胡亂畫著,耳邊依舊是謝敬堯的聲音:「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把這件事情捅出去?」
終於停下了手裡的胡寫亂畫,徐長亭撇了撇嘴,說道:「就算是要把這件事情捅出去,也不該由我們來捅,何況只憑陸希道一面之詞,沒辦法讓人信服,還需要有證據不是?」
「那就偷偷去一趟定州……。」謝敬堯直腦筋道。
徐長亭搖了搖頭,而後道:「陸希道的母親跟當今皇后那可是親戚,而與他父親合謀的都是皇室王爺,你覺得哪個我們惹得起?暗地裡背著人偷偷打陸希道一悶棍,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若是要跟陸希道徹底翻臉,我們現在沒有那個實力。再者說了,樂陵侯那邊怎麼辦?」
「那總不能我們就只是打他們一頓出口氣就完事兒了吧?這樣豈不是治標不治本?」謝敬堯不同意道。
「聽過一句話沒?」徐長亭嘴角勾著笑問道。
「什麼話?」謝敬堯問道。
「讓子彈飛一會兒。」徐長亭說道。
謝敬堯跟霍奴兒面面相覷,不過對於從徐長亭嘴裡聽到難以理解的辭彙,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沒理會兩人不解的神情,徐長亭便繼續說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不能讓高亮、陸希道還有那個盧豐源敗壞我大姐的聲譽。其他事情,更何況還是那麼高層面的事情,可不是我們能解決的。當然,若是陸睿跟我父親反目的話……。」
「你以為你父親跟陸睿之間真的有私交不成?」謝敬堯不屑的問道。
「最起碼沒有明面上撕破臉不是?難道你以為他們如今就不會繼續爭鬥下去了?所以這件事情並不著急,有時間的話可以找找證據,以防萬一就行了。」徐長亭深謀遠慮道。
這一次謝敬堯倒是認同的點了點頭,隨即書房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而後管家梁伯走了進來。
「公子,門外有人找你。說是……公子的元姨。」梁管家對徐長亭說道。
徐長亭有些驚訝的看了看謝敬堯跟霍奴兒,不由想起了昨日也是找到自己的王相和,隨即也就釋然了。
既然王相和知道了自己的家在這裡,那麼元姨今日過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徐長亭心頭還是有些好奇,這個非富即貴的元姨,為什麼要親自登門來找自己呢?
「好,我這就去前院。」徐長亭微微思索了下說道。
梁管家則是笑了笑,而後道:「公子那元姨已經在府里了,跟夫人正在廳堂說話呢。」
「什麼?」徐長亭被嚇了一跳,差點兒跳了起來,完全沒想到元姨已經進入他們家了啊,而且還在跟自己的娘在說話?
於是當下也顧不上再去分析元姨找他的目的跟用意,便急忙往廳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