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殺人奪命補元碑

迫在眉睫的殺生之禍，即便此人身為華亭吳家的健仆，見過刀光劍影的場面，並不以為意，只是殺戮落在他人身上，或當如此，倘若自己身處絕境，即刻見了此人本色。

明明吹毛斷髮的利刃還未及身，這豪門大家出身，擅長空手白打的健仆，竟然嚇地臉色鐵青，登時肝膽俱裂，瞬息間走了兩魂六魄，沒被人砍死，反倒是自己嚇死。

這人一死，還在昏迷不省人事的唐默，卻在右手持刀晃晃悠悠抖動中睜開眼睛，腦海里的藏寶樓巋然不動，樓外所謂的天門將雕像頭上，卻憑空出現一面青黑色的玄武岩石碑，轟然落下，壓地雕像全身顫抖，一副隨時都會支持不住的慫樣。

「唉……」地一聲，天門將雕像的腹腔里傳出委屈的嘆息，似乎缺少一條手臂，難以保持身軀平衡，不得不單膝跪地，銅澆鐵鑄般的膝頭作支柱，撐住缺少一條蛇牙籠手，不夠圓滿的右側身軀。

好端端的瀛洲葦原神社御道守備天門將·前田利家不得不作了馱碑之獸，唐默好奇地瞥了一眼，碑面隨即出現唐風隸書，分明不是此世之物。

……

姓名：唐默

種族：人類

膂力：10、身手：12、才智：10、靈感：8、根器：5

出身：凡人

職業：牙郎

命元：100/110

資歷：600

武功：基礎刀術（戚家刀）

法術：全真道術（入門）辟邪、鎮祟、懾鬼

法力：0

姿態：虛弱（殺人奪命）

專擅：虛空藏物、隔空攝物

……

唐默看到石碑下面還有許多行蠅頭小字，本想繼續深究下去，不料身體本能地動了，戚家刀順勢格擋招架，竟然用肩膀扛著刀背，硬生生接下一位青衫秀才服飾的少爺全力一擊。

生死關頭之際，唐默後頸根根寒毛豎起，嘴裡呵斥道：「冤有頭，債有主！你與我素不相識，何必生死相搏？」

唐默兩張嘴皮子上下開合，發起了嘴炮攻擊，同時使用了藏寶樓提取的「祝禱之語」，請路過的鬼神幫忙，求來福氣，消減災禍。

說罷，對面那人果然全身一振，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不得不鬆懈了精神，低下頭用力地連續咳嗽，才稍微好受了些。

唐默本著趁你病要你命的思路，待對手稍微收力，立即重整旗鼓，身體微微下蹲，蓄力準備發起反擊，右手持刀改為雙手持刀，一式簡簡單單的《戚家刀》基礎刀招，突然間馱碑雕像表面靈光一閃，招式中途驟變，從平平無奇的架刀上挑，衍變成「升龍衝天破」！

原本還在連連咳嗽中的華亭吳家小公子，淬不及防之下，持劍右手針扎似的劇痛，軟玉打造的貫衣劍，即刻被打地脫手，高高地拋起，在半空中不停地轉圈，最後出乎意料地刀柄落地，濺起一地塵土。

面對雙手空空，露出中門要害的對手，唐默有心放他一馬，可是看到此人眼裡的怨毒，大概是出身世族大家的緣故，人前丟臉，而且還是狠狠地丟臉，怕是已經結下生死大仇，哪怕只有八點靈感，唐默還是覺得如芒刺背。

於是，軟下去的心腸陡然間變得剛硬，唐默雙腳腳跟落地，腳尖猛地發力往前躥去，《戚家刀》基礎刀招·單刀直取，快如閃電地捅去。

「噗呲」一聲，唐默感受到刀尖刺進血肉里的阻滯，被堅硬的骨頭卡住難以前進，刀鋒磨礪著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鮮血濺射出來，迅速瀰漫開的腥味，讓人聞一口都想嘔吐。

這陌生的殺戮感覺，一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令承平年代走過前半生的唐默精神劇烈震動，真的想吐了。

可是，唐默回想起對手那怨毒，甚至刻毒的眼神，就像是被一條致命毒蛇盯上了，一等自己露出破綻，就會發起攻擊，務必保證一擊斃命。

想到這裡，唐默陷入憤怒中，想著自己穿越過來，好端端地，沒招過誰，也沒惹過誰，怎麼就攤上這爛攤子的污糟事，總之千錯萬錯都不是我自己的錯。

可惜的是，當唐默問心無愧地抬頭，發現被自己一刀捅了的不是正主，滿眼都是怨毒的公子哥，而是他手下的健仆。

倒不是此人忠心耿耿，只是一家大小都在華亭吳家手裡掌握著，倘若小公子身死，那麼他一大家子都別想活命了。相反的是，他給小公子擋了致命一刀，若是能逃出生天，自己的家人沒準能受到照顧，以後的日子過地好些，沒準兒子還能被提拔成管事。

當然了，這些都得看自己捨身擋刀，能不能在小公子心裡掙下情分，再則他得逃出去，否則的話，兩人都死在這裡，什麼期盼都是空，自己的心愿和犧牲也會變得不值一文。

「走！走啊……」

健仆腰腹被名刀貫穿，自知免不了一死，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公子死在這裡，竟然趁著還有一口力氣，爆發出全身潛能，雙手用力一推，就把身軀瘦弱的華亭吳家小郎及時推開。

這還不止，吳公子感受到豐沛難當的巨力撲面而來，雙腳按捺不住地連連蹬腿，藉助這股驚世駭俗的力道，順勢飛快地往後退去，趁機拉開與那名刀手的距離。

這個平平無奇的年輕人太危險了！明明看上去與普通人毫無差別，街道上巡邏的衛所兵丁都比他強了不少，可是一手極好的藏刀技，冷不丁抽刀出手的狠辣，以及要麼不出手，一動手就是致人死地的殺招。

正所謂，既分勝負，也決生死！這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殺招，哪怕是專門修鍊刺道的高手，大概也不過如此罷。

「阿三死地蹊蹺！阿四說的沒錯！我，堂堂華亭吳家的郎君，怎麼能死在這骯髒污濁的鄉下衛所？哪怕船隊折了，貨物被人反搶一空，甚至丟了瀛洲神廟賜予的恩典，只要我活著回去，調集人手過來，總能找回場子。」

吳公子在雙腳「噔噔噔」往後連退之時，想到更深處，這才發現自己到底有多愚蠢，竟然這麼衝動地踏入仇敵老巢，甚至還想著僅憑三人之力，行虎口奪食之舉。

「笨蛋，我實在是太笨了，簡直就是愚蠢至極，痴愚如豬！」

關鍵時刻，吳公子的格局豁然大開，感受著「阿四」最後奮力一推力道用盡，毫不猶豫地順勢轉身就走。

這時，唐默只想著殺人滅口以永絕後患，準備收回戚家刀，發現那僕人竟然強忍穿腹劇痛，雙手緊緊地抓住刀柄刀身，似乎看穿了殺人者的企圖。

唐默哪裡會跟他客氣，發現無法收回戚家刀，乾脆利落地棄刀起身，身體微微下蹲，隨即直接追出去，發揮出「天門將·前田利家」被藏寶樓做成雕像，抽取到的超凡特性「速度」。

（普通人一百米跑步需要，六秒就是四十米，合一百二十尺，唐默六秒跑步就是一百三十尺，四后合二十四米）

於是，吳公子還沒有跑出這條地面崎嶇不平的街道，就被速度更快的唐默迎頭趕上，這位苟全性命以待將來的小郎君聽到身後粗重的呼吸吐氣聲，眼角餘光瞥到一臉寒霜的「殺才」，心裡陡然間急切了，似乎感受到勾魂無常就在左右。

可惜的是，他沒能像「阿四」那般爆發出潛能，眼睜睜看著唐默追到伸手可及的地方。

就在這時，吳公子忽然間靈光一閃，想起家中教習傳授的「回馬槍」，猛地左腳跟落地，以其為軸，旋身就是一擊鐵肘，想爆錘追殺者的心窩。

不過，這一招用在筋骨千錘百鍊的軍中悍卒手裡，或許還有七八層的成數，用在嬌生慣養的吳公子手裡，未免會荒腔走板，動作姿勢大變形。

這還不止，由於吳公子的腳踝猛烈扭轉，還未出手錘爆敵人，腳骨當場折裂成幾截，整個人更是被慣性力道帶著，原地轉了幾個圈，鐵肘出擊的那隻手更是抱住自己的脖子，當場扭斷了脊骨。

唐默被如此慘烈的自殘行徑，嚇地當場蹦起，剛好跨過頸斷骨折的吳公子，雙腳穩穩噹噹地落在地上。

「跑出這麼遠才扭斷自己的脖子以自殺？真是個性剛烈的一條好漢子！」

大概是彌留之際的吳公子聽到這句話，他憤恨不平地狠狠瞪了唐默一眼，隨即死不瞑目地咽下最後一口氣。很顯然，他不是自殘自殺，而是被人以調侃的語氣活活氣死！

即便是唐默也忍不住讚歎：「我從未見過如此剛強硬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