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正因倭寇頻發,忙得腳都不沾地的陸湃章,收到了蘇氏從家中捎去的信。
他們夫妻自陸寶珠被拐之後,便不睦已久,只能維持著表面情。陸湃章知道,蘇氏是怨怪他當年對家裡事不上心。
家家有本糊塗賬,一年一年這樣過下去,到如今兩人之間的隔閡越發深了。
是以,陸湃章當然不會覺得蘇氏寄信是因為記掛著他。
他的第一反應是:陸懷海又做了什麼壞事?
陸湃章拆開信一看,果不其然,信的內容是有關他的好兒子的。
陸湃章再定睛一看,咦?這一次居然不是他捅了什麼簍子。
看到這兒,陸湃章的情緒就穩定了很多,再往下讀到陸懷海被錢五德的親妹構陷時,心態都十分平和。
隨便吧,那知縣從來欺軟怕硬,不敢對他的兒子如何的。
讀完信之後,陸湃章有些慪氣。
他把信紙反反覆復地翻了好幾遍。
他出公差不著家,若是家中不去信也罷,關鍵蘇氏這信來都來了,也沒有捎帶手給他哪怕一句半句的關心。
原本陸湃章也不是偷不出空隔幾天回一趟家,但是這封信弄得他心裡不爽,於是乾脆就住在了公衙里不回去了。
幾日後,陸湃章又收到了信。
兩封。
第一封是蘇氏的,她告訴他,兒子跑了,去向不明,快去找找;
第二封是打過照面的台州知府孟乘的,他告訴他,你兒子在我這兒,他自告奮勇前來應徵,陸兄你看如何是好啊?
陸湃章:……
他知道孟知府正在募兵抗倭,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募著募著,居然募到他兒子頭上來了!
陸湃章是個暴脾氣,他知道孟乘在何處練兵,於是直接去馬廄牽了他的高頭大馬出來,拉緊韁繩,就要去逮陸懷海。
奔出去沒多遠,陸湃章在馬背上琢磨了一會兒,覺得不能如此行事。
陸懷海已經大了,翻年就要十八,他這個做老子的管得了他一時管不了他一事,除非把這小子腿打折,否則他永遠有機會鑽出去。
倒不如寬縱他一次,左右在孟乘手底下,翻不出什麼花來。
且陸湃章覺得,他的兒子並不和他一樣,從小就是和爺兄在軍營里長大的,並沒有吃過什麼大苦頭,見過最血腥的畫面也許就是小時候鄉下人殺年豬,從未曾見識過真正戰場上的殘酷。
這次撞過南牆,以後便不會再那麼犟了。
想到這兒,陸湃章調轉馬頭回了官衙,給孟乘複信,直言隨陸懷海去吧,隨後陸湃章和上司知會了一聲,直接快馬加鞭地回了台州府城,當天下晌就到了陸府。
這件事情在信中不方便詳說,還是得回去一趟。
陸湃章翻身下馬,把韁繩丟給門口的小廝,先去正院找他老娘。
也算趕了巧了,陸老夫人才發完一場瘋,墨晴和幾個小丫鬟低頭不語,正拾掇著地上被砸爛的物件。
因為老夫人病的緣故,屋內擺設是沒有諸如瓷器和玉石之類的東西的,大多是木質的,只不過陸老夫人未出閣時就不是嬌嬌女,木頭擺件她眼下發起瘋來也是能打碎的。
墨晴直起身,道:「三爺,您怎麼回來了。」
陸湃章站在院中,稍有遲疑,他問:「你去看看,老夫人現在還清醒著嗎?」
墨晴應聲,沒一會兒便出來回話:「三爺,老夫人請您進去。」
陸湃章點頭,越過滿地狼藉,步履穩健地走了進去。
陸老夫人坐在紅木椅上,微垂眼眸,手支著太陽穴,一副累極的樣子。
她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