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8章 第八章

顧安回首望去,女人立在樹旁,頭戴帷帽。

兩個人目光隔著一層朦朧的白紗交錯,他鬆開了手裡牽著的韁繩,手在半空中一頓,緩緩背到了身後,目光灼灼似乎要穿透那層薄紗。

南歡抬手撩開白紗,露出一張濃艷動人的面容,容光更勝春色。

她仰頭望向他,「魏玉,你看我可面生?」

日光下的郎君面貌生的英俊,眼尾微翹,額頭上覆著一層薄汗,看上去有幾分不好相與的冷。

那日未曾看清,今日卻才瞧見,他腰間佩著的香囊是並蒂蓮花的紋樣,掛的是同心結,就連扳指也是對戒。

想來那位郡主與他一定十分相愛,否則天橫貴胄怎會甘願一針一線的綉出這並蒂蓮花的香囊。

魏玉曾向她討過香囊,那時她尚且不通人事,又因自小體弱,幼時養在魏氏時,魏氏的女孩日日學女紅學女戒學規矩,卻從來不拘著她。

旁人學這些的時候,她從來沒學過,身體好些回了南家又被接進宮中,與公主一起養在太后膝下,更是未曾動過針線,哪裡做得來香囊。

直說不會推辭了,後來才知道女子送男子香囊另有含義。

沒想到,當初她不願意綉,如今他卻能令金枝玉葉為他綉香囊。

此刻他腰間懸挂的香囊上精巧的紋樣如同肉刺,重重刺進南歡的眼裡,只覺得心如刀絞,一時連呼吸都艱難。

顧安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薄唇微勾,立時將身上原本的那幾分冷傲沖淡。

「姑娘認錯……」

南歡已聽過一遍他這般的說辭,若她當初信了,就不會費儘力氣來見這一面。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疼,打斷對方的話,「魏玉,我知道你是魏玉。這裡沒有其他人,你若是還要說那一套沒人信的假話未免太過於可笑。」

顧安專註的看著她,眼瞳中映出她的面容。

他眼底含笑,耐心的聽她說完這麼一通指責,才慢吞吞的開口,「魏玉對姑娘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嗎?」

南歡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出這種問題,她想過他會抵賴不認,想過他會向她分辯。

無論如何,在她的設想中,他都應該虧心,應該著急。

一個人做了錯事,又被苦主撞破,多少是該有點虧心與慌張的。

可他面上不見分毫慌張。

難道他就對她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他怎麼能這般笑著問她魏玉對她重不重要?

南歡竭力想要自己冷靜一些,不要哭,不要露怯,她得問清楚,為自己要個說法。

她緊盯著眼前的人,恨不得目光能穿透他那張皮,看進他的心裡去。

看看這人皮之下到底是一副人心,還是狗心。

「你這是明知故問,若是你對我不重要,我不會等你五年。魏玉,事到如今,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顧安的目光一寸寸滑過她的面容,脊背挺得筆直,雙手負在身後,但笑不語,頗有幾分氣定神閑的矜貴閑散。

有那麼幾秒,空氣安靜得幾乎凝滯。

南歡心口酸澀難忍,緊盯著他,只盼他能給個解釋。

哪怕是一句道歉。

他在她的目光下沒有分毫的忐忑不安,更無歉意,仍舊是那一臉讓人生氣的多情笑容。

她不明白他此時在笑什麼,又在看什麼。

「魏玉,時至今日,難道你一句實話都不願意對我說嗎?我等你這五年,你信中對我說的那些難道都是假話?」

「首先,我已再三向你說過了。我是顧安,而非魏玉。」

他話音微頓,薄唇微彎,勾著一抹多情的淺笑,「另外,姑娘你自己要等,這怎麼也怪不到別人吧?」

南歡心中那僅存的一點希望徹底破滅。

她感覺到一種疲憊,從心底翻卷上來的疲憊與倦怠。

原本她在沒有見到顧安的時候,她想過很多很多要對他說的話。

但此時又有什麼好說的,說這幾年她等得有多苦,受了多少罪,有多擔心他,傻傻的相信那些山盟海誓。

還是怪他背信棄義,指責他琵琶別抱?

她已經輸了,輸的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該做的,不該做的事情,她都做了。

昔年南氏最負盛名的三小姐已被她自己親手毀去,對於一個世家高門的女子來說,名聲重於性命。

她從前得到的太多,且毫不費力,便絲毫也不懂得珍惜,一心只有魏玉,做盡了荒唐事也心甘情願。

若魏玉心中有她分毫,他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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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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