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祥瑞

而隨著於西園中縱樂已大半月有餘，未曾理會朝政的天子劉宏忽然大張旗鼓地出行，並且直奔著洛陽西門的方向而去，頓使得朝野上下震蕩不止，各種猜測頻現。

「陛下這是何意？」

「為何陛下忽然出行？」

「勿要多言，速速前往西門見駕……」

……

儘管對於天子劉宏的作為疑惑不解，但是洛陽城之中的三公九卿們均紛紛動身直奔著西門而去。

一時間，滿朝權貴，幾乎是齊聚洛陽城西門。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以著三公九卿們為首，齊齊向著劉宏行禮。

時隔了大半個月的劉宏再度現身於公卿們的面前，臉色略有些蒼白，但中氣依然十足地應道。

「諸位愛卿平身。」

「謝陛下。」

隨著公卿們起身，作為如今的三公「司徒」袁隗、「太尉」楊賜、「司空」張濟儘管已經淪為政治上的花瓶以及不詳異象或者天災的背鍋人，實權盡數被劉宏所寵信的十常侍所奪取。

（PS：此張濟並非是老婆叫鄒氏的張濟，而是漢靈帝劉宏的帝師。）

但是如今天子忽然出行，作為三公的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發問道。

「陛下，不知為何出行至西門？」

「朕聞：『九月九，聖人東進函谷入洛陽，仙穗臨世，天下豐足』，而函谷關東進必經洛陽西門，故以在此等待亦。」劉宏答道。

頓時，在場的大臣們幾乎下意識地朝著以張讓為首的宦官看了過去。

「九月九，聖人東進函谷入洛陽，仙穗臨世，天下豐足」

這句話，在洛陽已流傳半月有餘，甚至整個司隸，乃至於天下各州都有此傳聞出現。

然而，朝堂之中的大臣們自然不會聽信這種源頭不明的流言，權當這不過是百姓們對於美好日子的一個小小寄託罷了。

而如今天子得知此事，甚至大動干戈地出行至西門，這不禁讓大臣們懷疑這又是宦官閹黨們蠱惑了天子，並且打算藉機謀划算計什麼。

作為劉宏的帝師，亦是如今的三公之一的「司空」張濟握著拐杖支撐著垂垂老矣的身體，開口勸說道。

「陛下，這等市井流言不足信也。」

面對著自己曾經的老師，劉宏的語氣顯得略微溫和了許多，開口道。

「司空，非是流言，此言乃是朕昨晚夢中所知也，並且中常侍張讓也證實了與民間所流傳之言如出一轍，這無疑乃是上天在向朕所預示著此事。」

張濟眉頭微皺，已滿是斑點的臉皮抖了抖，無奈地說道。「這……既然是陛下所夢，那想必不假。」

不過，那眾多跟在劉宏左右的中常侍們表情卻是不由得略微一苦。

適才劉宏在言語之中有意無意地提及了一下中常侍張讓，毫無疑問，一旦今日沒有等到所謂的聖人，那麼中常侍們必然會成為背鍋者，並且被無數人認定天子做出這種荒唐之事完全又是他們這些宦官閹黨所推動的。

當然，這種鍋對於以張讓為首的十常侍們而言，只能算是毛毛雨的程度，並且某種意義上他們也清楚這正是他們對於劉宏而言的作用所在。

「陛下，臣斗膽一問，不知聖人為何模樣，有何特徵？」「司徒」袁隗一抖花白的鬍子，問道。

顯然，袁隗是打算通過這種方式來揭穿十常侍們的「陰謀」，從而讓天子從十常侍們編造的聖人謠言之中醒悟過來。

只是，讓袁隗失望的是，劉宏略微回憶了一下，講述道。「聖人騎一青牛，青年道人模樣，樣貌略有些模糊，夢中朕有些難以看清。」

一時間，隨著劉宏這說得若有其事一般，在場的百官們也不免得有些半信半疑了起來。

而劉宏掃視了一圈，忽然注意到張濟、袁隗等這些老臣們久站有些支撐不住的身體，開口道。「給三公九卿們賜座。」

「謝陛下。」

隨著三公九卿們紛紛坐下，劉宏再度開口道。

「諸位愛卿既然已經到此，那便一併在此與朕等待吧。」

「是，陛下……」

……

一時間，洛陽西門一處卻是出現了一個奇觀，天子車駕停於西門，百官追隨，並且頂著炎炎烈日就這樣在西門處不知道等待著什麼。

其中那些地位崇高的三公九卿尚好，可以得天子賜座，可其餘的官員們就這樣站著，相對而言就不可謂不難受了。

也幸好九月九的天氣已經算不得酷熱，甚至算是秋高氣爽，否則劉宏這麼一任性，說不得直接就能幹掉了幾個老頭。

而就算是如此，百官大臣們暗自已經忍不住開始嘀咕了起來，猜測這會不會又是劉宏的私庫不足了，所以打算通過這種方式將一些官員給直接擼掉，然後又能將官位放出去交易了。

事實上，別說是那些暗自叫苦不已的官員，就算待在車駕之內，有著張讓等十常侍伺候著的劉宏也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劉宏小聲地向張讓問道。

「酉時將至。」張讓答道。

劉宏沉吟了一下，目光朝著西門之外掃去，入目所見依然是空無一人，更別說是劉宏所欲見的聖人。

顯然，在天子百官盡在的西門之處，縱使平日里允許著百姓通行，也絕不會有不長眼的百姓敢直奔這個方向而來，衝撞天子車駕。

更別說在天子百官的外圍還有著大量的羽林軍護衛，更是讓百姓們完全不敢靠近。

「嗯……再等等看……」

劉宏的聲音一頓，整個人霍然自車駕中起身，舉目朝著遠處眺望而去。

隨著劉宏這忽然的動作，那些苦待了大半天的百官們也是紛紛朝著西門外看了過去。

只見在漸斜的夕陽之下，卻是驟然有著紫氣升騰而起，在視線的盡頭之處，大地隱隱約約化作了一片金黃，並且迅速地朝著洛陽的方向延伸而來。

「這……異象？」

「祥瑞也！祥瑞也！」

「莫非當真有聖人將臨？」

就在三公九卿等百官們議論紛紛之際，劉宏握住車駕護欄的手不由得用力，只見在視線盡頭之處，隱隱可見一騎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