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打臉
側殿大門緩緩打開,當中站著一位身披銀白色暗金竹葉紋鶴氅的男子。男子懷抱手爐長身玉立,一頂素色玉冠鬆鬆束起青絲。
他面色呈現出病態蒼白,唇色偏暗,烏黑的眼珠虛虛透出迷離的光,盯住了人便令人不寒而慄。
男子勾起隱隱發青的唇,似笑非笑道:「見過諸位。本王今日按例入宮侍疾,歇在這偏殿,不巧聽見了全過程。殿下與貴妃,可願聽本王一言?」
紀王鐵青著臉,斜睨了那人一眼,心底怒火叢生。
馮貴妃不認得此人,顫了顫唇角,帶著些許疑惑問道:「敢問閣下是?」
男子握拳輕輕咳了兩聲,道:「恭獻王陸恪寒。」
「嘶。」馮貴妃霎時倒抽一口涼氣,顫顫巍巍指著他問道:「你,你就是恭獻王?」
「正是在下。」陸恪寒微微頷首,他撩起眼皮狀若無意掃了一眼景初融。
隨即收回目光波瀾不驚撫著手爐取暖,不緊不慢道:「本王一早便聽著甬道里人聲喧鬧,待人走近了,方聽清原來是永嘉公主——」
陸恪寒頓了頓,一雙眸子泛出寒光冷冰冰扎在永嘉的身上。
永嘉似是扼住了命門,禁不住顫抖著身子,眼中滿是驚懼,她跪在地上的膝蓋早已麻木。
「原是永嘉公主在辱罵什麼人,仗勢欺人絲毫不允對方開口,言辭之粗鄙,心腸之歹毒,實在是不堪入耳。
更牽涉到陛下,張口閉口陛下愚鈍。皇家的公主,竟是這般風範,不孝不敬,惡言惡語。
紀王殿下平日里,竟是這樣教導公主的么?堂堂大厲公主,竟比市井潑婦還要毒上三分。
殿下作為皇儲,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
陸恪寒自側殿門內緩緩踏出,銀白色大氅如雪一般自景初融身側掃過。他緩步走至紀王身前,目光幽幽,強迫紀王對上他的視線。
馮貴妃是個欺軟怕硬的主,這時便沒了主意,只得轉頭看向紀王求助。
紀王氣得咬牙切齒,他一甩袖子,含恨道:「恭獻王所言——」
陸恪寒盯緊了紀王的雙眼,挑釁似的挑了挑眉。
「所言可信。」
每一個字都帶著蝕骨憤恨與無可挽回的惱怒,自紀王的齒間僵硬蹦出。
紀王深吸一口氣,不顧一旁馮貴妃的怒吼質問與推搡。
陸恪寒是在明目張胆警示他,他若想爭這個皇位,就要看清自己的位置。
今日之事已經鬧大,又牽涉到陛下,紀王即便是有心護著永嘉,亦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偏私。
永嘉惡名已築,他若再強行袒護,只怕會引來眾多非議。前朝那幫言官首當其衝不會放過他,朝臣不會選擇一位不分黑白的糊塗皇子作為儲君。
陸恪寒在逼他,而他不得不受著。
思及此,紀王看也不看地上的永嘉一眼,他闔上雙眼,全身泄了力,精疲力盡嘆道:「永嘉公主,違反數條宮規,藐視皇威。
罰,即日起禁足儲秀宮,日日抄寫經書為父皇祈福,不得踏出宮門半步,直至父皇病癒,方能解禁。」
永嘉似是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一般,瞬間失魂落魄地癱軟下來。她不可置信地搖頭喃喃自語:「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不是皇兄,皇兄不會這麼對我……」
影衛鬆開了手,永嘉霎時撲倒在地,她顫抖著一雙手狼狽爬上前抱住馮貴妃,痛哭道:「母妃,母妃救我啊。父皇的病註定好不了了,你和皇兄都說過父皇快不成了,皇兄這是要關我一輩子啊母妃。」
馮貴妃聞言禁不住一聲驚呼,她摟著女兒又氣又急,慌忙拿手死死捂住永嘉的嘴。
「蠢貨!你到底有沒有腦子!當著眾人的面,你竟然還敢妄言詛咒父皇!這等忤逆的話怎能說出口!
本王聰明一世,怎麼能有你這麼個蠢妹妹!」紀王當即怒髮衝冠,此時此刻恨不得找團布把永嘉的嘴給堵上。
「啪!」
一時怒火攻心,紀王衝上去便給了永慶一個響亮的耳光。
永慶慘叫一聲,撲倒在地。她死死捂住被扇得紅腫的臉,滿眼羞憤,淚水止不住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