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三章 司徒勝之死

「不，現在你收手還來得及。」石頭抬頭看著風轍，「你不要再殺人了。你從來就不想當王，王位給你帶來的只有迷失。離開王宮，離開聖都，找個沒人的地方，寫字作畫，把天下還給屬於它的人。」

「一旦嘗試就不可能回到過去了。」風轍抬起雙手，凝視許久，「權力的味道，帶著恐懼的臣服，充滿血液的震懾…這種感覺就像我第一次吃飽飯。心底的渴望不會忘記的。」

「你天性善良，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石頭悲憫的看著風轍，「你母親的仇已經報了，釋懷吧。」

「釋懷？」風轍走下台階。

紀順跟在風轍身邊，禁軍給風轍讓出一條道，通向石頭面前。

「沒有權力時的無助，你能理解嗎？」風轍在石頭面前站定，「你能理解身邊人一個個被帶走，再也回不來的恐懼嗎？你能理解無數個黑夜中，一個聲音在你腦海不停提醒你死亡環伺的恐懼嗎？你能理解一個人多麼渴望自己的父親看自己一眼嗎？而那個人就在宮裡，有時候就在你面前。

我給過他機會。只要他低頭，我會原諒他，所有的一切都會原諒。可是他總是高高在上，總是覺得我是個怪胎。」

風轍笑了，笑得很詭異。

「所以我只能殺了他，只有他消失，我才能睡得安穩。」風轍攤開雙手，環視四周，「如今我像他一樣站在這裡，我擁有生殺的權力。你知道嗎，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很好，真的很好。」

「你變了。」石頭說。

「對，我變了。從認識你開始。」

風轍嘴角動了動，轉身。「你可以留下跟我一起品嘗權力的味道。」

「你知道，我不會的。」

風轍抬手，禁軍再一次圍了上來。

風轍走回到最上一級台階，拔出侍衛的腰刀放在司徒勝脖子上，對石頭說。「你不是要阻止我殺人嗎？那我今天就看看，你是為了他殺更多的人還是想看他死在你面前。」

禁軍圍攏的更緊了，司徒勝閉上眼說，「石頭，離開這裡。我此生已無遺憾了。」

第一個禁軍揮刀，石頭扯過此人的胳膊，直接把人甩開。

第二個人撲上來，石頭折斷此人的胳膊。

第三個，第四個…..

石頭的彎刀舔舐著血液的滋味，發出歡快的嗡鳴聲。

「我不能，我要救你。」石頭喊出來，然後揮舞彎刀。

……

石頭踏著三米高的死屍走向神龍殿，風轍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你，終於也變了。」

紀順向前三步，用刀指著石頭。「不要上來，現在你不是我對手。」

石頭抬手抹掉睫毛上的血水，粲然一笑。

「我今天要帶他走。」

渾身全是血，已經站不穩的石頭看著眼角含淚的司徒勝，笑著說，「爹，家母要是看到你這樣，你恐怕回家又要跪搓板了。」

司徒勝求風轍，「陛下，都是我隱瞞了石頭的身份，都是我的責任，求陛下放過他吧。石頭已經耗儘力氣了，他不能再打了…只要陛下放過他，我任由陛下處置。」

「爹，不要求他。」石頭打了個踉蹌，差點從台階上摔下。

風轍冷冷的說，「就算你功夫高深又如何，你還是抵不過幾千人的消耗。無助的滋味不好受吧。」

風轍扔掉刀。「一併押入大牢。」

風轍轉身時，司徒勝突然起身，撿起地上的刀撲向風轍，風轍身邊的侍衛毫不費力的反殺了司徒勝。

「不要！」石頭喊著，看著刀子從司徒勝的胸口刺入，從背後穿出。

連走路都沒了氣力的石頭跪地，無助的伸手想阻止，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司徒勝倒地。

司徒勝看著石頭，微笑著說，「孩子，別管我，我不能成為你的負擔。只要我活著他們就會用我要挾你。快…走吧。」

「不要啊…爹」。

石頭爬向司徒勝，可是台階卻總是數不到盡頭似的。

司徒勝慢慢的閉上眼，石頭伸出手，卻碰觸不到司徒勝。

石頭看著司徒勝的屍體，他哭了。

最後的一絲力氣隨著淚水傾倒而出，隨後，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

下人把聖都來的消息遞給秦允，秦允看后把字條還給下人，「燒掉。這個消息不要讓公主知道。」

「是，公子。」

風溪進門，秦允示意下人出去，風溪上前一步把下人手中的字條搶過去，打開。

「夫人，我不想你看到傷心。」秦允說。

風溪看完字條，什麼也沒說，顫抖著走出去，喜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趕緊攙扶風溪。

秦允趕過來，扶著風溪到憑欄邊坐下。「喜鵲，給公主端水。」

喜鵲趕緊跑開了。

秦允握著風溪的手，把字條從手心取出來。「沒想到風轍居然這般喪心病狂。」

「為什麼，為什麼？」風溪淚眼朦朧的看著秦允，「他已經報仇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待母后？母后和他無冤無仇，死後居然還不得安寧，就連王后的尊嚴都沒了。」

秦允不知道此刻如何安慰風溪，或許他根本無法安慰風溪。

風轍追封自己的生母為風似王后，把薛如玉從王陵中遷出，按照普通妃嬪的級別合葬在群妃墓中。

按照規矩，只有王后才能和王合葬，所以此時風似的陵墓中，與風似合葬的是風轍的母親。

「我要回去，我要向風轍討個公道！」

「如今你若回去，恐怕我們就是永別了。」秦允說。

風溪從秦允懷中坐起來。「就算是死我也要回去。父王和四哥被風轍殺了，母后死後居然被他如此侮辱，身為兒女，我豈能坐視不理？」

喜鵲端水過來，秦允把水遞給風溪，風溪搖搖頭，「我知道你會勸我，等二哥有消息了再做打算，我也知道，我回去根本不會改變什麼，我什麼都知道，只是我受不了了。

我每天做夢都是夢到四哥給我買了宮外的新奇玩意，可是我卻從不珍惜，總是把那些東西賞給下人。還有父王，他總是高高在上，可是每見到我就會展開笑顏。知道嗎，我以前很恨母后，因為她總是逼我學習，讓我以後接替聖女的位置，可如今，他們都不在了。

我想回去，想和他們呆在一起。若是有來生，我一定做個乖乖的女兒和妹妹，珍惜每一天和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喜鵲偷偷抹眼淚。

風溪轉身，「謝謝你照顧我，如果真的有來生，請你一定不要再娶我了。」

看著風溪離開的背影，秦允心底一酸。

「我真的要失去她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