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的買賣
這一伙人走上躉船后停下,黑袍人列隊站在竹椅兩側,穿灰袍的八字鬍男人慢慢睜開眼,瞄了一眼躉船前的飛鷹號,抬起右手向下壓了壓,「就這兒了。」
抬竹椅的四個人把竹椅穩穩的放下,然後匍匐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葛如靖走到石頭身邊,石頭問他,「葛老爺,他們怎麼這麼可憐,是不是等他們穿上衣服就不用被人欺負了?」
「他們不是因為沒衣服穿而被欺負,而是因為他們要被欺負才沒有權利穿衣服」。葛如靖說。
石頭不懂,葛如靖摸著石頭的頭告訴他,「這要從六百多年前說起,那時候的寶洲是七個大陸中最富裕的一塊寶地,這裡有數不盡的財寶、吃不完的瓜果、喝不完的葡萄酒還有數不盡的俊男美女,可是一場變故徹底改變了這裡,雖然寶洲沒有像其他三洲那樣被沉入海底,不過這裡的人失去了自由,世代為奴,不得穿象徵自由身份的長袍。」
「那個穿灰色袍子的人一定比穿黑色袍子的人地位高吧?」石頭指著從竹椅上站起來的人說。
「寶洲由四大家族掌管,自由人按照身份著白、灰、黑三色袍子,身份越高的顏色越淺,每個人袍子的胸前都有自家的族徽,領口處都綉有金線條,同色袍子上五條線地位最高,沒有線條的最低。族長的領口是七條,只有四大家族的人才能穿白袍。」
灰袍人在葛大力的迎接下走向船舷,石頭看到了他脖子處領口上的五條金線。
「這個級別的足以代表他們族長了」。葛如靖又摸了摸石頭的腦袋,然後往樓梯口走去,做好了迎接灰袍人的準備。
船員虎子丟給石頭一個鬃毛刷,「看什麼呢,快點幹活了,中午之前我倆要把甲板刷乾淨。」
石頭接過刷子,把系著繩的木桶丟到水裡,提上水用刷子沾水開始刷甲板。灰袍男上了船和葛如靖寒暄幾句后一起進了船長室。
「虎子哥,我們會在這裡待幾天啊?」
虎子露出曬得油量的胳膊,對著甲板上的一塊油污使勁的刷,「老爺談好後下午他們就送補給來,差不多明天我們就離港」。
「不是說要卸貨裝貨的嗎,還要買補給的淡水和食物,一下午來得及嗎?」
「看到那些身穿腰布的人了嗎?」虎子指著外面問。
石頭點點頭,「聽葛老爺說他們是奴隸」。
「等老爺和那個人談好交易之後,他們就會派人來取香木,給我們送來補給和貨物,我們不用插手。關鍵是我們也離不開船,他們啊不讓外人進城的」。
「為什麼啊?」
虎子招手,等石頭靠近了,他壓低聲音神秘的說,「我懷疑他們遍地是黃金,連拉的屎都是,怕別人進去看到了唄」。
在一旁晾曬船帆的另一個船員,聽到虎子的話踢了他一腳笑道。「石頭別信他胡說八道,你讓他給你拉一塊金子試試。」
「你曬你的帆,我刷我的甲板,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啊」。虎子抬起刷子把上面的水甩到對方臉上,「你這個傢伙,多管閑事啊,哈哈哈。」
接著你一拳我一腳的隔空比劃著,虎子腳底一滑撞到一桶水,石頭眼疾手快的扶住才沒讓水撒的滿地都是。
不多會,船艙傳來聲音,兩人立刻止住打鬧。船長率先走出來,接著是灰袍人,葛如靖在後面,灰袍人手裡拿著一個捲起來的羊皮卷,臉上帶著面具似得職業假笑。
走到甲板上,灰袍人雙手合攏,對著葛如靖眉笑眼開。「葛先生留步,我這就把合約遞給我家家主。午飯後我們會準時把你要的補給送到,當然,我們要的香木也請先生備好,我們一併來取。」
「有勞主事了。女奴的事……」
灰袍男突然想起一般的揚了揚頭,「哦,你看我怎麼把正事給忘了呢,這腦子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呢。」
葛如靖給船長使了個眼色,葛大力從袖袋裡掏出一個拳頭大的布袋遞給灰袍男,「這是中州著名的祭祀寶珠,還請主事收下。」
灰袍男接過袋子打開,眼睛立馬閃出一道光。「葛先生真是客氣,我的分內之事嘛,定當盡心,保證葛先生滿意。」
「有主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那晚上就送到如何?」
「甚好!」
灰袍男揣好裝著寶珠的袋子,露出真心的笑容下了船。
午飯過後,石頭和二狗就被分配到了底層船艙打掃,底層船艙分成三個區域,一個區域裝貨物,這次出發的飛鷹號裝滿了微州的特產香木,他們要用這匹香木換取中途的補給以及寶洲的特產瓜果,然後把這些中州沒有的瓜果運到中州換取中州的布匹、瓷器、茶葉等。
剩下兩個區域一個大些的裝的是淡水、大米、面、鹹肉、鹹菜以及耐存儲的蔬菜。另一個區域不是很大,差不多和船長室一樣大小,可以放下三四張床的樣子,一直空著,石頭和二狗來打掃的就是這間一直空置的倉。
和放貨物的艙室不同的是,這個小艙室不是空的而是放著四個大鐵籠,雖然出發前這裡已經打掃過,可是現在聞上去還是有股屎尿的騷臭味。
剛下來,石頭乾嘔了幾下,他這才明白二狗為何要把鼻孔塞住才下來了。
「這裡為什麼這麼臭啊?」石頭問。
「人啊。從寶洲到中州的三個月里,籠子里的人吃喝拉撒都在這裡,你說能不臭嗎?我懷疑這個艙的牆都被熏臭了,只要一天不開門這裡就是一股屎尿的氣味。」
「我們要賣人?」石頭驚訝的問。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寶洲的的兩大特產就是瓜果和人啊,在這裡用一個鐲子就能換十個奴隸。」看石頭驚訝的模樣,二狗驕傲的說,「我第一次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寶洲的奴隸不值錢,就是運到中州也賣不出什麼錢,所以販賣奴隸這種事跑船的人基本不幹,只是那些沒關係的跑船人才會做這個買賣。」
「沒關係的才去做人的買賣?」
「寶洲的奴隸都是受到詛咒的,中州的人覺得他們不詳,很少有人願意出錢買,只有那些挖礦的,常年死人的才會買些回去,你說雖然這裡的奴隸便宜可一般人不願意買,買一船的奴隸還不如帶一些瓜果能賣出好價錢呢。」
「婆婆給我說過寶洲被詛咒的事,原來是真的啊!」
「可不是嗎?不過我們還是快點打掃吧,不然船長要罵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