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暗夜中的血色
夕陽西下，夜幕徐徐降臨，京成中學內早已沒有老師或學生的身影，只有看門的爺叔捧著飯盒正在吃晚飯。
幾個身影悄無聲息地聚集在學校後門邊，這裡很少有人經過，也沒什麼燈光。是個潛入的好地方。
全身裹在黑色運動服內的羅伯斯仔細地觀察了一會，確認不會被攝像頭或他人發現，這才向邊上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
接到眼色的是楊鈴鈴和龍嘯，還有王曉偉。
因為對中華國的學校制度毫無所知，所以羅伯斯將盜竊班級中人聯繫方式的任務交給了這三個本土人。
比較讓他奇怪的是，孫曉蓓雖然也是中華國人，而且還和周煒始終形影不離，此時卻表示她用不著進去，只要那三人去便已足夠。至於徐明明也表達了差不多的意思，說是人多了容易打草驚蛇。
羅伯斯當然不理解打草驚蛇是什麼意思，而他的奇怪也只持續了一小會，反正只要能把隊伍需要的東西給帶出來，誰進去都是一樣的。
當下楊鈴鈴等三人先後躍過那兩米多高的圍牆，以這三個人現在的能力，當真是輕鬆無比。
廢柴隊其餘人員在羅伯斯的帶領下，警惕地在牆外關注著周圍的情況，只要稍有異動，羅伯斯就會用精神聯繫通知裡面的人。而偷入學校的人如果遇到意外情況，也可以聯繫他們支援。
還好，事情的發展十分順利，京成中學畢竟只是一所普通的學校，而且警方也沒有把精力投在學校上，因此還不到十分鐘，裡面的人已經完成了任務，帶著聯繫冊跳了出來。
羅伯斯打開聯繫冊看了一會兒，很快就根據區域劃分好了各人的負責範圍，聯繫冊本身由羅伯斯保管，眾人根據安排分頭行事，如果忘記了自己所負責的地址，可以再詢問羅伯斯。
在最終行動之前，王曉偉又提醒大家，雖然根據中華國的習慣，在吃晚飯的時間段，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基本都會在家中，但也要考慮到例外情況，如果發現有人不在，必須向其身邊人追問出下落，務必儘快滅殺目標。
最後王曉偉鄭重地補充了一個行事準則，雖然除了目標本人，其餘阻礙滅殺任務的人盡量要採取擊暈而不是殺死的手段，但如果遇到意外，可能導致任務失敗的話，還是要果斷下殺手，絕不可容情。
每個人都默默點頭，羅伯斯又用精神聯繫通知了周允和李娜二新人，大概地說了隊伍現在的任務目標，如果兩人能及時趕回魔都市區，便就近執行任務。
一切安排妥當后，廢柴隊眾人分頭出發，消失在大都市的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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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都一個常見的老式弄堂花園小區內，隨著夜色低沉，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火。
這時已經是晚飯過後，小區內的人們三五成群地出門閑逛，有的遛狗，有的找鄰居侃大山，還有的乾脆拿了手電筒找老友下起了象棋。
在某個二樓窗口，一個長發披肩的少女趴在窗檯，百無聊賴地看著下方的居民在進行各種飯後活動。
李琉清在這兩天經歷了很多事情，有的讓她震驚，有的令她煩惱。
震驚的是，班級里平時默不作聲的周煒，居然變成了殺人犯，而且殺的還是班裡的同學。
如果不是新聞里的通緝令顯示的明明白白，說得又千真萬確還附上了特寫，李琉清絕難相信，那個平日里說話也不敢大聲的沉默男生居然敢行兇殺人。
雖然沒有直接進行過什麼交流，但是李琉清心裡跟明鏡似的，那個沉默男生對自己非常迷戀。
這一男一女坐在同一列，但不在同一排，所以李琉清經常可以在上課過程中感受到側旁隔著幾個人瞄來的注視目光。
那種目光她很熟悉，在班級里有很多男生都會用這樣的目光直截了當或偷偷摸摸地看她，甚至在別的班級里也有男生會在走廊上相遇時露出這樣的目光。
作為一個正常的有點小虛榮的漂亮女生，李琉清當然非常受用這樣的目光和被人暗地裡喜歡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就像個萬眾矚目的明星，所以她平日里總是作出溫婉可人卻不容侵犯的姿態，這使她可以帶著一身耀眼的聖潔光環肆意享受他人的崇拜和愛慕。
事實上，作為一個知道自己姿色有多出眾的女生，她又怎可能完全對男性拒之於千里之外呢？
讓李琉清苦惱的問題就在這裡，她雖然擁有超越班級里所有女生的容顏，家境卻非常一般，甚至可以說得上貧寒。
父母早早的離異，父親耗掉家中大部分積蓄跑路，母親再嫁，李琉清很早就開始面對著毫無感情的繼父，而這親媽和后爸均收入低微，家中的日子過得稍顯艱難。
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學校里那些家境殷實富裕，長相又比較帥氣的男生的不懈追求，李琉清想不動心也難。
她也希望平時的零用能不那麼拮据，讓她在那些姿色遠遜於她，卻總是顯擺家裡有錢的女生面前不至於丟臉。
所以在那些男生持之以恆的甜言蜜語和物質攻勢下，高高在上的女神也會屈尊降貴。
在這個信息爆炸的年頭，人都容易早熟，在這個年齡段的少男少女談戀愛，很少有純粹的柏拉圖式愛情，根本沒有多少人能在青春的慾火焚心的時候還會守身如玉。
即使再心中不願，可架不住那些男生的攻勢實在猛烈，加上受了對方那麼多好處，在半推半就之下，李琉清在一次去男友家看錄像的過程中失去了處子之身。
有了第一次，就很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n次，已經失去了最大的顧忌，而且也嘗到了男女之樂的女神迅速就開始享受起男歡女愛的快樂來。
不過李琉清始終很小心地經營著自己聖潔不可侵犯的形象，她選擇的交往對象都不是本班的男生，有時甚至有外校的男生，而這多半也是同校男生的「介紹」。
雖然交往過的男生已經不少，彼此間也大多發生了那種關係，但是李琉清並不覺得自己是墮落的，因為她每一次都確確實實地在和對方談戀愛，她堅信自己絕不是為利益獻身的壞女人，更何況，自己身邊還有好多女同學比她的行為要過分得多。
可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使再怎麼注意遮掩，仍然有風言風語流傳到班級里，於是有些本來帶著愛慕憧憬目光的男生看起她的神色也變得色迷迷起來。
這其中只有周煒不同，這個沉默男生的目光始終充滿著專一和執著。
說實話，李琉清確實感到了一絲溫暖甚至於感動，不過她仍舊不會向這個沉默男生表示出任何意思，甚至都不會考慮和他相處。
她畢竟是活在現實中的人，需要精神的慰籍，身體上的渴望，還有物質上的享受。入學短短的這幾年來，從開頭的節衣縮食，到現在的予取予求。她自己清楚要怎樣才能得到這些。
周煒完全給不了她任何東西，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個毫無經驗的處男，家裡的境況也已經眾人皆知，比她當初還有所不如。而且以周煒這樣的性格，想必也是不懂得怎樣哄女孩子開心的。
人想要過更好的生活，永遠不是罪過。只要不去主動地傷害他人便是善良，李琉清也是這樣做的，她非常坦然。
所以還是讓那個有些樸實的男生繼續保持著對女神的幻想比較好，某些時候，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李琉清想起有關周煒的這些回憶，忍不住暗嘲自己多愁善感。也許潛意識裡，她還是希望周煒會因為捍衛女神的緣故而殺人。只是因為匹夫一怒殺人，還是落了下乘。
每個女人心裡都會有類似的夢想，希望有人能因為自己而做出一怒為紅顏的驚世舉動。
胡思亂想片刻，李琉清又開始覺得煩惱。
雖然一直秉承著不和同班男生交往的原則，但現在看來，這個原則似乎有被打破的趨勢。
就在前些日子，班長金陽泰忽然在某次課間休息時走到她面前，然後若無其事地塞給她一封信。
沒有任何人看到這一幕，李琉清在無人時拆信一看內容，那是一封措辭火辣的情書。
交往的男生已經有過不少，但是對方基本都只是沖著自己的美貌而來，在佔有了身體之後，雖然依舊會獻殷勤以求再親芳澤，卻是不再有過去那般的熱情。至於像這樣文辭優美，而且一看就讓人臉紅心跳的情書，李琉清還從未收到過。不由得她不驚喜。
金陽泰身為班長，又是老師們最看重的學習尖子，考上國內頂尖大學的希望也很大，他在未來的前途還是能夠期待的。
這個班長的性格一向沉穩，從不見他對任何女孩子嬉皮笑臉，現在卻給了她這樣一封**直白的情書，怎不讓李琉清芳心大動。
或許應該正兒八經地為自己考慮一下，試著和對方相處，從現在開始培養一個未來的潛力股？按照金陽泰的性格特質，他在將來從政的可能性很大，至不濟，只要他保持現在這股努力的勢頭，在外企當個高管也是期望值以內的事情。
不過李琉清原本相中的班內合適人選是胡文，這個戴著眼鏡的男生相貌身材均很普通，但是家中父母均從商，音響、攝影等高端器材的生意做得著實挺大，家境應該是班級首屈一指的。
而且胡文雖然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是本身卻非常聰明，學習成績僅次於金陽泰一人而已，而且對於本來手到擒來的班級職務都不屑一顧，按照他的說法，要麼就做到最好，否則寧可不做。既然已經當不上班長，那乾脆就樂得輕鬆。
這樣一個狂氣十足，卻能力出眾的男生，也是李琉清所欣賞的，加上其全班最好的家境富裕程度，也是她想發展的潛力股。
如果沒有金陽泰的突然之舉，李琉清肯定就已經向胡文拋去橄欖枝了，她能敏銳地察覺到，胡文對她並非毫無感覺，只是出於一種傲氣，他才不願主動示好。而李琉清幾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主動表示，這個男生十有**會在考慮一番后欣然接受。
那麼現在這個情況，究竟選擇誰比較好呢？李琉清只要想到這個問題就十分為難，內心亂作一團。
感覺到夜風吹在面上的清爽，李琉清的心思漸漸平靜下來，她優雅地順了順被風吹亂的長發，打算去找班裡和她最要好的朋友陳怡去聊一聊，看看對方有什麼意見。
這個外號小辣椒的高個女生很多時候語出驚人，能看出她注意不到的細節。而陳怡的家就在這個小區另一頭，就是因為離得近，而且陳怡的性格直爽潑辣不虛偽，兩人才能逐漸成為好友。
轉過身來，李琉清的眼睛瞬間瞪得很大！
她的房間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這是一個長得如蘋果般可愛的女孩，前額的細長劉海剛好掠過眉梢，耳旁那柔順的黑髮齊頸，使她透著說不出的俊俏。
「你就是李琉清？」
不等房屋的主人反應過來，不速之客主動開口，聲音很輕，語氣里卻帶著不容對方拒絕的強硬。
李琉清下意識地點點頭，她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從吃好晚餐到上閣樓吹夜風，前後不過五分鐘，要上樓必須經過狹窄的廚房間和底樓卧室，母親和繼父這時肯定在下面收拾忙碌，這個女孩子是怎樣如鬼魅一般溜上來站在自己身後的？
那不請自來的女孩兒盯著她的臉看了足有十幾秒鐘，不知道是因為一時間驚得呆了，還是對方是個讓人生不起警惕心的柔弱女孩兒，李琉清竟然就傻傻站在那裡，任對方打量，甚至沒有呼喊。
正在李琉清逐漸反應過來，心中越來越覺得不妥，打算大聲呼叫時，對面的女孩兒又說出了一句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話。
「你果然很漂亮，怪不得他提到你的時候感覺很難受。」
李琉清的心頭瞬間充滿了問號，女孩口中這個「他」是什麼人？為什麼這個人會提到自己？還會難受？自己肯定沒有見過對面這個女孩子。
她心裡的疑惑有非常多，只是永遠也不可能再付諸於口了。
只大概地看到站在對面的女孩子一揮手，李琉清眼前的世界就突然變了，似乎自己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遙遠，似乎飛了起來。
楊鈴鈴輕飄飄地揮出一掌后，纖白如玉的五指一抓，揪住了對方那漆黑的長發。
然後那具玲瓏有致的無頭身軀在搖晃了兩下后，軟軟地癱倒在地上。從腔子的斷口處不斷湧出的鮮血很快蔓延在地板上，然後順著老式木地板的縫隙淌了下去。
樓下開始傳來男人粗獷的叫罵聲，大概是訓斥樓上的這個便宜女兒弄翻了紅墨水還是什麼飲料。
楊鈴鈴又盯著手上的人頭看了幾秒，她出手非常輕快，這個頭顱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痛苦，只是閉著眼睛，櫻唇微張，似乎正在沉睡。
正想隨手丟開，女孩猶豫了一下，轉而將頭顱收進空間袋內，然後縱身躍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她消失后不到十秒鐘，屋內傳來了男人的驚呼與女人凄厲的哭喊聲。
還有好幾個人，必須要抓緊速度，下一個目標叫陳怡，就在這小區的另一頭。
楊鈴鈴面無表情地從一幢樓的屋頂躍向另一幢樓，臉上面無表情地想著。
在羅伯斯分派任務目標的時候，她主動接下了這片區域的殺滅任務，因為這片區域里大多是女性學生。其中就包括了周煒曾經在聊天中無意中提起的暗戀對象。
所以楊鈴鈴一定要親眼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收藏好這個漂亮女生的頭顱，楊鈴鈴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大概是潛意識裡的嫉妒在作祟，又或者是想在將來向周煒證明什麼。
懷著各種異樣的心思，楊鈴鈴如幽靈般閃入了小辣椒陳怡的住處。
很快地，又有驚呼和慘叫在樓內回蕩。
在差不多的時間裡，魔都很多處居民區里都傳來了類似的聲音，這註定是個不同尋常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