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散心

鬼目耀難得起了個早，他想到自己很久沒有吃過一次正經的早餐。

那是因為他總是熬夜，第二天便醒不來一覺睡到快中午，運的是這個壞習慣似乎在旅行后慢慢地糾正過來。

於是他出去買了一些吃的，接著他找到了一台販賣機，正過去時他看到了她。

「櫻井，是你嗎？上午好，你的裙子很漂亮。」

櫻井轉頭，鬼目耀走近了才看到她一臉汗水，嘴微張著呼氣。

她一手拿著帽子輕輕扇風，就連聲音也有點啞：「謝謝。你也要買瓶什麼喝的嗎？」

「噢，我正有這個打算，看你的樣子……你走很久了嗎？」鬼目耀發現了對面比較陰涼的地方有空座位，他指著說：「我們去那坐坐怎麼樣？我請你喝椰汁，呃，你喜歡椰汁嗎？」

「謝謝，這是個好主意，而且我不討厭椰汁。」

他便買了兩罐椰汁，他們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下，櫻井把帽子放在自己的腿上。

「不跟我聊聊嗎？我猜你一定是因為飼育屋的事才來這的？」

「嗯對，有點兒累，這種工作大概真的不適合我。」

「的確，你總是很忙的樣子。我幾次遇到你時都是因為飼育屋的事，你幾乎沒有一次是因為自己出門，哪怕是逛逛街、聽一場音樂會。」

鬼目耀吸著椰汁，他還沒等櫻井對以上的話作出回答，就繼續問：「老婆婆還好嗎？」

「她很好。」

櫻井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她看著對方的眼睛。「你呢？」

「暫時很好。」

櫻井對他的說法覺得很奇怪，鬼目耀明白自己沒有說清楚，他講：「只是我總會感到心煩意亂。我一直在想跟鬼目輝之間的事——你知道我們的情況。」

他喝了一大口椰汁，清甜的味道在口中擴散，他希望這種淡淡的甜味能使自己愉快起來。

「我能明白，可我希望你不要迷失了自己。」

「我哪有迷失自己？我不過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鬼目耀一臉不在乎，他咽下早餐餅，反過來問：「你很羨慕嗎？因為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你只能留在飼育屋，操心著那裡的情況，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能幹。」

「……」

櫻井看著他，困惑了好一會兒，她說：「你應該注意一下你的言辭。」

「因為我說得太正確了，讓你很生氣是嗎？」

鬼目耀依舊不緊不慢，他換了個語氣：「我一直想問你。櫻井，你真的甘心留在飼育屋哪兒也不去嗎——買東西什麼的除外。」

「……我不知道。」

「不要說不知道，你會說不知道則表示你對此是迷茫的，或者，你在逃避問題。」

他把吸管鬆開。

「我很佩服你能放棄夢想留在那兒，可跟你一樣，我也希望你能真的開心。這麼說吧，我們都關心著彼此，不是嗎？」

櫻井回過神，她眨眨眼，偏著頭看鬼目耀，問他：「你一直都想跟我說這些話嗎？」

「是的。我與你奶奶聊過幾句，她知道你也想跟其他訓練師一樣踏上旅途，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可她覺得是自己限制了你，對你很抱歉。」

「……你知道嗎？聽到你這麼說，我突然覺得輕鬆多了。」

櫻井的臉上浮現了笑容，她像是卸下了什麼包袱一樣，她「呼」地輕輕嘆了一口氣，像是把之前的煩惱都給吐了出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會好好考慮接下來的發展，我想我應該會去努力成為一名寶可夢醫生、或是巡護員什麼的。」

「大膽去嘗試吧，你值得這樣做。願你一切順利。」

鬼目耀拿著空罐子，櫻井聽得出來他是真摯的祝願著自己。

「感謝你的關心。我要先回去了，下次再見面的話我們可以繼續聊聊。」

「那太棒了！我想我們下一次可以逛逛街，或是聽一場音樂會？」

「好的，我喜歡音樂會。」

「那就先這麼定了，再見。」

鬼目耀笑著朝她揮揮手，他回到精靈中心推開門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房間里多了兩個人。

他神情奇怪，呆愣了一會兒后他關上門，朝他們走近了幾步，在適中的地方停下來。

「呃……嗨，兩位聯盟大哥，我記得我應該沒有申請過退房？」

他觀察著這兩個人，他們像是等候多時了，完全不知道這倆什麼時候來的。

「你回來了？鬼目先生……哦不，或許我該喊你久世爻——你願意聽到哪一個？」

說這話的聯盟人員抽著煙，他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鬼目耀快要被對方那該死的煙嗆得咳嗽出來，要知道他最討厭在自己的房間里抽煙的人了！

但他笑嘻嘻地把右手放進了口袋。「聯盟的搜查官喬治先生是嗎？

你居然會知道我在外頭用的假名，這可真奇怪。

「沒什麼奇怪的。查一查精靈中心的住宿名單就能發現，這個名字出現的時間和城市和你的行蹤完全吻合。」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看來我要每天換假名了。」

煩人，他最不擅長取名字了。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在你跟你那位漂亮的小姐約會的時候。」

那位皮膚顏色有點兒深的聯盟人員接了他的問題回答，他叫傑拉德，臉長得方方的。

「我們推測你還會回到這裡，便來等著了。」

「噢，不過那可不是約會。」

鬼目耀的右手從口袋裡拿出來，兩人已經做好了準備卻發現他並沒有丟出精靈球。

鬼目耀覺得他們的反應很有趣，他背上包，調皮地朝他們揮揮手：「我先走了。」

說完他就馬上打開旁邊的窗戶跳了下去，這傢伙的行動太突然。

兩人愣了一會兒才回神，他們追了出去。

鬼目耀拐了幾個彎將他們引到了一個地方，他把精靈球握在手上：「好極了，在這裡就算打起來也不會被人發現。」

「是嗎？我已經發現了。」

天知道艾德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他見艾德面色不愉快地盯著自己身後——原來是那倆傢伙追上來了。

「這麼好玩的事你居然不叫上我？」

但鬼目耀覺得這一點也不好玩，艾德那輕浮的態度讓他生氣，他大聲回駁：「的可不知道你會在這！也不知道他們在這！」

「他們在找你麻煩？」

「是的，但我沒欠他們錢，我保證。」

「那你記不記得你欠我的星巴克？」

「如你所願，解決完這些麻煩我們就去，怎麼樣？」

「當然好！我也很想揍他們！」

艾德前些天與他們交過手，他們讓自己的胳膊貼了幾天藥膏，現在他可不會放過這機會來教訓他們。

艾德丟出精靈球，出來的這隻大力鱷是他的老夥計了，見他已經派出了寶可夢。

對方兩人也馬上打開精靈球，冰鬼護與雷電獸待在他們面前，只要他們一個指令它們便會撲過去。

「冰鬼護交給我！那隻雷電獸你來對付！」

艾德才不等他回答，便對著自己的大力鱷下令了：「索萊爾上吧！『過肩摔』！」

「嘿！我還沒決定派誰上場呢，你就已經打起來了！」

鬼目耀邊拿精靈球邊埋怨艾德，他的一顆精靈球自己打開了，他一瞧，是格雷這個小傢伙自己跑了出來。

對面的雷電獸見到它就馬上撲了過來，鬼目耀管不了那麼多，他及時地喊：「格雷！躲開接著用『充電』！」

格雷等到雷電獸快要接近自己時側身躲開，它跑到一邊開始『充電』為接下來做準備。

那方臉的人對自己的雷電獸下令：「攻擊！用『打雷』！」

對方一上來就用這麼厲害的招數，鬼目耀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格雷，『光牆』！聽我的，現在還不是讓你攻擊的時候！」

如玻璃一樣透明的彩色牆壁圍住了格雷，光牆幫它抵禦了攻擊帶來的部分傷害。

雷電獸沒有停止攻擊，它衝上來一步步接近格雷。

「它接近了！『電光』！」

電流覆蓋格雷全身，它跑了起來。

兩隻寶可夢的速度越來越快，它們相撞在一起，技能釋放的聲音和身體的碰撞聲一起爆發，如同雷鳴。

鬼目耀擔心格雷聽不到，他扯著嗓子喊：「再來一次！借用『電光』時電流覆蓋全身的機會順便『充電』！」

「ko！」

格雷鬥志滿滿地再一次攻擊過去，雷電獸急忙躲開讓它撲了個空。

格雷迅速反應過來，轉身用後腳一蹬衝撞在雷電獸身上。

雷電獸狠狠往地面摔去，格雷得意地昂頭站著，雷電獸狼狽地想爬起來，可它傷勢有些重，最後還是倒下了。

「幹得好格雷！你真厲害！」

「koink~！」

格雷滿臉驕傲地挺胸抬頭，一隻前爪還往自己胸脯拍了拍，享受著自己訓練師的誇獎。

卡車上放滿了各種傢具和其他物品，菅野明白自己馬上就要搬走，她將跟這裡的一切說再見，包括他們——

「直樹哥今天沒來嗎？」

「他應該——」

荒木偷偷往旁邊轉頭用目光向樹後面的那傢伙求助，她見他搖了個頭便又躲在了粗/壯的樹榦後面。

她回答：「是的，他比較忙……他得工作。」

「真可惜……」

「你應該往好了想。豐緣地區是華麗大賽的起源地，在那裡你可以學習到更多東西。」

荒木這麼安慰著，她原本想摸摸她的頭的，卻又覺得這樣做有點奇怪，便只能拍拍她的肩了。

菅野沒有說話，她明白荒木講的這些，只是她有些捨不得荒木和那位沒有露面的哥哥。

「孩子，我們得走了，來跟你的朋友道別吧。」

菅野的媽媽對荒木揮了揮手，菅野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再見。很高興認識你們。」

說完便回到媽媽的身邊上了車。

「再見，到了那邊照顧好自己。」

荒木看著那輛卡車越來越遠，最後再也看不到，這才聽到了身後的聲響。

她的眼睛依舊盯著卡車駛去的地方，對身後的人說：「你總算願意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會跟我一起送她，你知道她很喜歡你。」

道路留著車胎壓過的痕迹，但很快就要消失了。

荒木嘆一聲氣轉身，她問：「這下你可以告訴我了嗎？關於為什麼會幫她的問題？」

「因為蓮。」

「蓮是誰？」

「我以前途中遇上的一位女孩。她的夢想跟菅野一樣，而且蓮的寶可夢也是一隻電栗鼠，她們性格很相似，各種方面來說，她們兩個真的像極了。」

「聽你這麼說，的確像極了。」

「是的，蓮更加活潑、更加吵鬧，但她們兩個真的很相像。不過現在，那個吵鬧的聲音再也不會聽到了。」

司徒見荒木的表情愣了，「曾經我與伊集院戰鬥時她來到了戰鬥場地，寶可夢的技能轟擊在她身上，你能想象到那個時候的畫面嗎——那個比你還小一兩歲的女孩兒皮開肉綻、渾身塵土、著裝破爛髮絲凌亂，連說出一個字都需要費很大的勁兒——她就這樣在你面前永遠閉上了眼睛。」

荒木震驚在那裡，她明白了，司徒是在菅野身上看到了蓮的影子，讓他想起了蓮，他這麼做只是在懷念她。

荒木剛打算說些什麼，司徒轉頭看著她：「能跟我來嗎？」

「去哪？」

「離這不遠。」

「啊……」

荒木看著他的眼睛，這是她頭一次自願地與他前往未知的地方。

「行。」

司徒帶她去了沿江公園，他們站在橋邊看著周圍的景色。

棲息在附近的寶可夢們早已習慣人類的到來，有些寶可夢甚至友好地接近了荒木。

她蹲下來撫摸著靠近的寶可夢，司徒拿出了一小包寶可夢食物。

他抓了一小把扔進湖中，水裡探出了幾隻寶可夢的腦袋，它們張嘴吃了下去。

司徒的長發被微風吹得肆意飄動，他把一邊的頭髮別到耳後，但過了一會兒又被風吹開。

「你覺得這兒怎麼樣？」

他問，荒木站了起來，她一隻手放在橋的圍欄上，微笑著回答他：「很棒的地方，我喜歡。」

「我也是。需要散心的時候我會去公園或是湖邊，還有比較冷的地方——那能使我的頭腦清靜下來。」

「所以你現在是在散心？帶著我這個讓你感到頭疼的人？」

這太奇怪了。不過對荒木來講，她也很喜歡去司徒說的那些地方。

司徒把最後一點寶可夢食物撒了下去，兩人安靜地看著湖面，過了一會兒司徒轉頭看著她。

「荒木，謝謝你願意陪我。但現在……我得回去了。」

他把手放進口袋裡。

「沒什麼，下次見。」

她說出口后就連自己都感到了意外，她居然自然地對他說出「下次見」這種話，就像對待朋友一樣。

司徒也沒有覺得奇怪，他點了下頭，說：「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