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棺材
仔細一看海鏡也明白過來問題所在了,只見畫上場景雖然五顏六色的十分好看,可是畫中的主角卻只有一種小人,臉色古板,長著小小的鬍子,身體是棕色,且每個小人的臉上都掛著詭異的笑容,同時他們的動作也都十分奇怪,並不是常見的壁畫中聽經講法或者是做著各種生產勞動的模樣,而是一個個臉上都帶著窺探的神色。
所描繪的場景則或是他們貓在某個地方窺視著什麼東西,或是躬身站著好像在暗中傾聽別人講話一般,沒有一個人的姿態是健康的。
而這樣的小人畫了整整一面牆壁,在各種場景之下,他們都保持著那種唯一的表情做著這些奇奇怪怪的動作,讓人一看之下便感覺好像有一面牆的東西在傾聽著自己所說的話,窺視著自己所做的事情,甚至因為他們畫工不錯的原因,哪怕拿開燈燭走到遠處,能讓人感覺到那牆上的一個個小人都在盯著自己,甚至感覺他們的眼珠子都在隨著自己的行動而默默轉動,腦子裡不知在思索著什麼陰謀詭計。
那種監視的感覺如影隨形,眾人都是看得皺眉,李紹林轉身拱手問廟祝道:「老丈,敢問這廟中的壁畫所畫的是什麼神仙?為何如此詭異?」
廟祝看了那一眼壁畫,搖搖頭說道:「這廟已經有好多年歲,我接手時這些壁畫便有了,我卻是也不知具體畫的是何路神仙。」
大家討論了一番也沒個結果,於是只能去吃飯。
廟柱和廟工婆子整治了一桌頗為豐盛的飯菜,眾人一看都是食指大動。
正在大家開始吃飯之時,突然就見王仲嶷將手中的盤碗一砸,眾人看去便見他的僕人張午腦袋已然破了,張午哎喲一聲便捂著頭蹲在地上。
王仲嶷接著怒氣沖沖的站起來,提腳便踢。
見此情形,眾秀才都頗為驚訝,李紹林一愣接著猛的變臉,一臉不憤的站起,上去拉開王仲嶷的手,王仲嶷驚訝的看他一眼,笑道:「我自打我家人,關你何事?不要來多嘴!」
海鏡能看出那李紹林原本是眾秀才的頭兒,王仲嶷一來大把銀錢花出去,又給廟祝買了個棺材,在眾人面前出盡風頭,那李紹林早就對他不滿了,此時看他的各種蠻橫行為自然更是不入眼。
果然就見那李紹林聞言一笑,突然兩隻手死死的去捏王仲嶷的手腕,王仲嶷猝不及防,手腕吃痛,「哎喲」一聲,怒氣沖沖地看著李紹林。
「你什麼意思?」
李紹林正色道:「大家吃著飯,你好端端的為何要打人?」
王仲嶷一臉不屑的笑了一聲:「剛才我給了他二十兩銀子,要他去買一口棺材。拖回來時我沒仔細看,先前入殮時,我望了一眼,那棺材表面上是榆木的,實際上是水曲柳貼的皮,小爺一輩子在木材堆里打轉,五歲就認得這壽材的價格了,這樣的障眼法騙得過我?
「這樣一口棺材頂多要價十兩,他偷了我十兩銀子還不承認,我打的就是這個,你攔我不讓我打他,好啊,你把錢還給我!」
聞言眾人都是一愣,都沒想到其中還有如此關節。
李紹林也是回想剛才入殮的時候,自己沒有去注意那棺材是什麼樣子,只是看到外表十分氣派而已,仔細一想卻也是不記得那具棺材是不是貼皮的了。
看見王仲嶷伸手攤在自己面前李紹林有些尷尬,他只是普通家庭出身,雖然家中並不貧困,但也沒有到十兩銀子隨手便拿出來的程度,這時有心覺得自己抓錯了,卻又不想在王仲嶷面前丟臉,於是硬著頭皮道:「你不過是自己猜測而已,那張午或也有冤屈之處,如何便胡亂打人呢。」
王仲嶷嘿嘿冷笑,看張午一眼,「你委屈嗎?」
張午滿臉菜湯的抬頭,依舊是蹲在地上的猥瑣模樣,可是大家都能看出他的臉色中卻也沒有什麼受委屈的樣子。
王仲嶷哈哈大笑指著張午笑罵道,「你真是個賤批!」接著他眉毛一擰,對李紹林不滿道:「他偷我十兩八兩銀子,我原本隨手也就給他了,打一頓出氣,後來也不會再問的,現在你攔著我,我沒得氣出,現在卻怎麼辦?是你幫他作證,他沒偷錢,還是你老人家公正廉明,自己下去審審,幫我把十問十兩銀子追出來?不然你把錢給我也好。」
見那王仲嶷又逼問自己,李紹林臉色越發不好看,冷下臉背著手道:「我又不是當官的,憑什麼要我去審?我也沒那許多錢。」
「嚯,你不是當官的?看您老人家那架子我還以為你是幾品的大員呢。」
聽著這王仲嶷的嘲諷,李紹林臉色越發不好看。
這邊眾人亂鬨哄的勸架,把兩人按回座位上繼續吃飯,那後頭端著一碗菜出來的廟祝,放下貪晚見到情形,不知發生了什麼,連忙叫廟工婆子出來收拾。
廟工婆子給張午擦著頭髮上的菜湯時突然趁著廟工婆子沒防備張午猛的踢了她一腳,然後轉身就跑,眾人獃獃的看著張午跑遠,王仲嶷反應過來站起身在後面追了兩步,那張午伸手和的敏捷直接翻牆溜了,王仲嶷生氣的將手中瓷碗砸出去,卻只砸在牆上。
回頭王仲嶷才對李紹林道:「你看你攔著不讓我打他,現在他卻自己跑了,這算是畏罪了吧!你得是他的幫凶!」
秀才獃獃看著這一幕,李紹林的臉色更加不好看起來。
張午跑走了,這麼大的雨夜裡大家也沒地方追去,王仲嶷悶悶的坐下說道:「這傢伙經常偷我的錢,反正他在城裡也沒地方去,說不定過兩天晚上又自己回來了呢。」
他說著撇了李紹林一眼。李紹林臉上十分尷尬。
秋夜漫漫,這麼早大家也沒心思睡覺,想道後堂還擺著個沒封口的棺材,眾人更是覺得越晚回去睡覺越好,於是吃過飯之後,廟祝便端了茶水出來,讓大家坐在堂前飲茶。
放下茶盤,廟祝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眾秀才道:「不知各位秀才老爺身上可帶著紙筆?能否拿幾張給小老兒,小老兒想為兒子寫一篇祭文,只是小廟日子拮据,日常也沒備著些筆墨紙硯。」
眾秀才自然都是帶著筆墨紙硯的,聽他如此說李紹林連忙站起來道:「我等都帶著紙筆我這便去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