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9章 第9章

◎「師尊,您看著我。」◎

袖袍拂過石桌,黑色與灰色交織。

雲徠怔怔地望著,好像那黑色是蓋在自己身上似的,那灰色就是他。

布料拂過的觸感……

他曾經從未注意過,現在卻很想知道。

手腕伸出了袖袍,試探似的去觸那灰色石桌,好像這般做就能與桌子通感似的。

但他的手卻在半道被人截住了。

雲徠下意識看去,是掩在黑色袖袍下的手。那手的主人,正是他的徒弟趙聿。

他茫然的:「你……」

趙聿未曾注意他的迷茫,甫一靠近便拉了他的手腕,用力地帶著他身體向自己靠近。

視線鎖著雲徠脖頸處正在往臉上蔓延的紅,語氣里是真切的擔憂:「師尊,這異常與破道有關,是嗎?」

雲徠聽不見他說什麼。

真實的肌膚碰觸佔據了他全部心神。他識海翻起巨浪,每一朵浪花上都嵌著一朵花。

那花是沒有香氣的,小巧的,花瓣是宣紙似的薄脆。

但當趙聿的氣息以不可阻擋之勢順著氣道流進他體內,化作點點星光烘著那一朵朵花時,花便有了生命力,「啪」的一下綻放開來。

而這些花……

又散著香氣,花粉隨意飄浮著,一些縈繞在他鼻尖,一些撲了他的眼。叫他神識懵然,眼前一片虛虛的粉紅色,看不清任何東西。

「師尊!」趙聿得不到雲徠回答,還見他神色愈加茫然,雙眼失了神采,臉頰一片火燒雲的紅,急切地捉著他肩膀,呼喚著。

「師尊,您看著我。」

雲徠雙眼微微眯著,濃密的睫毛垂著、顫抖著,像空中懸停的蝶翼。

在趙聿記憶中,師尊從未有過這副模樣,迷茫又脆弱。

師尊膚色極白,比之雪色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些紅從這白里透出來,像熟透的果子。

引人採擷。

……

不!

他怎麼能這般想呢?

趙聿猛地搖頭,握著雲徠肩頭的手不受控地重了些,壓得對方發出一聲極低的痛呼。

「師尊,你怎麼了?」

雲徠微微仰頭看他,後知後覺原來趙聿現在已比他高了。他瞧著他線條分明的下頜,直挺的鼻樑與薄卻看著莫名柔軟的唇,喃喃:「你……走。」

話里的「別」字被他囫圇地吞了下去。

雲徠像突然驚醒似的,抬手去撥趙聿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聲音顫抖:「你走!」

但云徠沒能成功撥掉趙聿的手,他的言語也沒將趙聿推開,反而使他握著他肩膀的手更加用力,臉也靠得更近,幾乎額頭要貼到自己的。

雲徠呼吸一滯,渾身燃燒起更猛烈的火。緊繃的神經忽地斷了。

可他這一瞬間卻反常地清醒。他清楚地知道,心魔發作了。

而且是在趙聿面前。

在那一瞬間,趙聿看清了師尊眼裡的慌張與害怕,心神震動之時,忽然聽到一道聲音。

像極了師尊的音色,卻摻雜著軟軟的委屈與難過。

那聲音訴說著——

【快……好想碰碰他。】

【……】

【唔……】

趙聿神色一斂,視線下移,師尊的唇緊閉著,唇瓣邊有些紅色的像血一樣的痕迹。

他立馬將自己眼中無比虛弱的師尊摟入懷中,另一隻手召了寶劍出來,對著空氣呵斥:「誰?」

【唔?為什麼……趙聿……】

【像那時一般……不好么?】

趙聿眉頭緊鎖,師尊單薄的身子在自己懷中明顯的顫抖著。

他神思瘋狂運轉,思索眼下是什麼狀況。

【……好熱。】

識海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隻滾燙的手忽地觸到了趙聿的側臉。

他迅速側首看去,是師尊的。

而幾乎是碰到他臉部皮膚的那一瞬,又是一道聲音響起:【唔,冰的。】

趙聿眉頭皺得更緊了。

一個驚人的想法漸漸成型,難道……聲音屬於師尊?

他視線上移,看見了師尊水潤的雙眸和緊蹙的眉頭。那隻滾燙的手整個貼在了他臉上,師尊的眉舒展了,聲音也恰好響起:【好……舒服。】

趙聿來不及消化心中的震驚情緒,只聽得這道聲音喊熱,目光看向寒池,幾經掙扎猶豫,最後抱著師尊一起跳入了池子。

刺骨的冰冷瞬間漫上兩人的身體。

普通人入寒池是要先給自己的身體設下保護禁制的,但趙聿擔心有了禁制,寒池給不了師尊可能想要的冰,便未曾動作。

沒給師尊設,他自然也沒給自己設。

所以整個人幾乎大半泡在寒池裡的那瞬間,他不受控地打著寒顫。

他咬著牙忍下這些不適,垂眸去看雲徠,對方方才剛舒展的眉又聚攏起來,一道灼.熱的吐息卷著低低的、清清冷冷似乎不帶任何情緒的短音溢出:「唔。」

【疼……】

趙聿本就猶豫要不要帶師尊進寒池,聽見這聲音,懊惱立刻湧上心頭。

他將雲徠緊箍在懷中,口中念訣傳給他熱量,視線落在池外,糾結著是否立刻離開。

而就在這時,在他未曾注意之時,雲徠迷茫的雙眼竟然增添几絲清明。

但下一瞬肩胛處不斷湧來的熱意與熟悉的靈力讓他被寒池泡得冰冷的身體又熱起來。

是以清醒只維持了短暫一瞬,從骨子裡生出的想要與人親密接觸的渴望迅疾地席捲他的意識。

他思緒混沌地歪著頭,一直緊咬的唇齒鬆了些,殷紅的舌尖探出,掃過鐵鏽味的血,彷彿觸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立馬膽小地縮了回去。

本來綰得好好的發不知何時鬆散,些許髮絲披灑下來,尾端浸沒在水中。

還有一些貼在他側頰上,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趙聿垂眸看著他痛苦忍耐的表情,萬分悔恨。他方才不該不經思索地就將師尊帶下寒池……若不是他那般衝動,師尊何至於痛苦至此?

他咬咬牙,不能再等了。

下一瞬便抱著雲徠回到岸上。

腳剛觸到地面,趙聿便急忙去看雲徠神色,見他眉頭皺得沒有先前緊了,識海瞬間響起帶著愉悅腔調的低哼。

他稍微鬆了口氣,抬手拂去帶著濕氣粘在雲徠臉上的發,隨手掐了訣,烘乾師尊身上的濕潤。

歉聲:「師尊,待你醒來,你罰我吧。」

雲徠聽不見他的聲音,他只感受到帶給他熱意的那股靈力停止遊走了,但同樣的,給予他冰涼刺骨的池水也不見了。

他渾身只剩下熟悉的但比以往更猛烈的……渴望。

他很想有誰能碰碰自己。

但他習慣了在這種時刻緊閉雙唇不發一言。渴求被他藏在唇齒之間,卻從心裡冒了出去,傳遞到趙聿的識海。

【……唔,好熱。】

【冰……】

慣常握劍的手攀著趙聿脖頸,臉頰胡亂在他衣襟處蹭著,蹭散了一些,露出白皙的一小片。臉頰滾燙的皮膚立刻貼了上去,得一絲冰涼。

【再……】

【多一些罷。】

趙聿連忙低聲應道:「師尊,你且再忍忍……」

他立刻凝著心神從儲物袋裡找著幾件衣袍,然後念訣取了出來,將它們鋪在寒池、石桌之間,再將師尊放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他卻沒躺上去,而是脫了衣袍,跳入寒池,將自己渾身都沾上寒氣,再手動擦了水汽,然後心念一動著上裡衣。

最後才躺在雲徠身旁,打開懷抱將人擁入懷中,用身體上殘存的冷意去驅趕雲徠身上的熱。

這個法子他不知道是否有用,但只能姑且一試。

好在。

在他抱緊雲徠的那一瞬間,對方滿足的喟嘆聲便於他識海響起。

趙聿鬆了口氣。待寒氣散去之時,起身重複了方才的動作。

……

直到雲徠暴露在外的皮膚褪去粉色,恢復雪白,眉也不再緊緊蹙著,趙聿再也未聽到識海中渴冷的聲音之時,這樣的重複動作才停止。

看著師尊恬靜的睡顏,趙聿一直保持緊繃的那根弦終於鬆了,疲累席捲四肢百骸。

下一瞬,他終於捱不住似的,昏睡過去。

***

祁寒帶著莫問氣沖沖地離了雪峰,回到千秋峰,正巧看見莫笑。

莫笑禮貌問好:「師尊這是從何處來?小師叔和趙師弟呢?」

祁寒雙眸一眯:「怎的這般問?」

莫笑:「趙師弟找弟子問師叔去處。弟子恰好見著師叔去找您了,便告訴了他。」

祁寒一張娃娃臉頓時黑成鍋底,他冷笑三聲,轉頭吩咐莫問:「這小子欠打,你仔細操練一番。他是你一族,想來你對他是望子成龍的心態,必不會手下留情罷?」

莫問應了聲「是」,臉頰卻顫抖,幾乎要維持不住恭敬表情。

莫笑則是一臉懵:「啊?」

祁寒冷哼一聲,徑自離開,卻在路上又碰見一個熟人,執法堂副堂主林妙智。

看見他臉的那瞬間,祁寒又想起了趙聿。

祁寒是在一名叫扶笛的小國救下趙聿的。那國家雖然小且偏僻,但受大派玄天閣庇佑。

玄天閣最拿手的本事是演算天機,借這項能力,他們的地界很少出現高階魔物傷人的事。因為厲害魔物往往帶來殺戮,殺戮會在演算中給予玄天閣提示,從而讓他們做出應對準備。

攻擊趙聿的那隻噬天已經是成年體,修為相當於人族大乘修士,臨近渡劫飛升。

這種魔物出現在扶笛,卻好像並未引起玄天閣注意,實在古怪。

是以,祁寒回到宗門安置好趙聿后便吩咐林妙智去查探一二。

而林妙智接下來的話也證明了他聯想的正確性:「卑下有事要報,關於噬天與玄天閣。不知掌門……?」

祁寒公私分明,現下雖然在氣頭上,也忍耐下來,應聲:「自是有空的。林堂主,書房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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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心后發現師尊人設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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