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從街頭逛到街尾的二人,也到了要說告別的時候。
斂睫垂眉的白笙想到之前從陵游身上無意識溢出的一絲純真魔氣,心有懷疑且不安。
畢竟一個以普度眾生,六根清凈,四大皆空揚名的佛子怎會是魔,說出來不知道有多貽笑大方。
那縷魔氣又由不得她忽略,他為何會那麼巧出現在孤寒林外,還在裡面救了她。
一次可以說是意外,那麼兩次,三次呢?
………
時隔一月,白笙終歸了逍遙山。
態度比起半月前,大有不同。
早早收到來信的聞瑜正蹲在山頭,伸長著脖子形如望婦石。
等見到那抹白衫踏清風而來,立刻捧著準備好的百合朝她撲去,還未碰到她衣角,卻被冷漠地躲開。
不禁失落得有些委屈:「白白你終於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都得要擔心你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
「怎會。」白笙不動聲色收回手,看向他的目光裡帶著幾分審視。
他到底是怎麼騙了她那麼多年?演一個傻子能演得如此渾然天成,且毫無破綻。
「娘親。」剛到她胸口位置的小蘿蔔頭正歡喜的圍著她,外人眼裡見到的則是兩個成年男女。
「嗯。」原本好不容易接納的一雙兒女此刻落在她眼中,卻成了那等幫凶。
「娘親喝口水,娘親出去了那麼久才回來,肯定辛苦了。」並不知情的聞雯正將泡好的桃花膠茶遞過來,因著娘親嗜甜,裡面還多加了兩勺蜂蜜。
「雯雯喝就好,娘親不渴。」白笙來到院中,從儲物空間取出之前說好的東西,零零碎碎擺滿了院子。
「我給你們帶回了上一次說的椰子樹,月曇花,靈魂石。晚上讓小六,小七姐姐給你們做椰子雞吃好不好。」
「人回來就好,還帶什麼禮物啊。」不滿被冷漠的聞瑜再次挽上她手臂,沒有注意到白笙的身體有過瞬間僵硬。
晚上吃飯的時候
聞瑜見她時不時望向他,臉頰浮現一抹羞赧,拿魚尾拍了她一下:「白白吃飯就吃飯,怎麼一直盯著我看。」
「是不是白白太久沒有見我,覺得我又好看了不少,所以被我迷住了。」距離產生美,誠不欺魚。
「不,我只是看見你的頭髮上多了一片海藻,想要問你,你多久沒有洗頭了。」時至今日,白笙仍是無法將這條臭美又臭屁的人魚與先前那條矜貴冷漠的鮫人聯想到一起。
「?!!!」
隨著宗門大比臨近,其他幾個宗皆派了不少弟子前來。
美其名曰,相互交流,實際上為的不過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前面用靈泉泡澡,滋補軀體的殷九里看著將近悠悠轉醒的小蛟龍,擠出一抹自認為甜美的笑戳了戳他的殘角。
「小蛇蛇你要快點好起來哦,到時候我就能帶你出去玩了。」
「你的身上怎麼受傷那麼嚴重,是不是被其他小動物給欺負了,要是誰欺負了你,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還未睜開眼的敖磊聽到耳邊傳來的甜美女聲,迫切地想要睜開眼看她是誰,同時對聞瑜的恨意水漲船高!
*
並不知道被人記恨上的聞瑜正拿著新做好的兔子風箏推開書房門,朝著抬袖執筆作畫人走去。
「白白,今天天氣那麼好的,你陪我出去放風箏好不好。你回來後到現在都沒有出過門,也不嫌悶。」就連對他也變得越發冷淡。
之前的夜裡爬.床,頂多是提著他魚尾扔出去,現在則變成了她走,他留下。
「在家裡放風箏不就行了,為何要出去?」因著他的打岔,導致描梅的筆一錯。
原先隔紙聞香的雪地紅梅,多了一條醜陋猙獰,也打斷了她繼續繪畫的閒情逸緻。
「因為在家裡放的感覺和外面不一樣,所以你就陪我去嘛。」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的聞瑜有些心虛,不敢直視只敢偷瞥。
「自己去。」白笙將毀了的畫作捲成一團扔在地上,雙眉間隱約透著一絲不耐。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果然啊,這年紀大的魚就是不討人喜歡,說不定還討人厭。我本以為你是不同的,誰知道天底下的女人都一個樣。」再三被拒絕的聞瑜也不走了,一個屁股墩坐在她旁邊。
小嘴一拉,有些委屈:「白白,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惹你生氣的事情,所以你才不理我的。只要你說出來,我改。」
「我沒有在生你的氣,所以不要多想。」她知道鮫人對於情緒的敏銳度一向極高,只是沒有想到會那麼高。
「你怎麼會沒有在生氣,你算一下你回來后才對我說了幾句話,看過我幾眼,我每一次想要讓你帶我出去玩的時候,你總會拿忙做借口。」甚至,肉眼可見對他的敷衍,冷漠。
將毛筆擱在青瓷筆架上的白笙指揉眉心,露出一抹疲憊。
「我最近有些累了。」並尋思她最近是不是做得太過,才惹來了他的懷疑。
聞瑜聽到她說累了,原先積攢的慍怒不滿憑空被一盆冷水澆熄,拉著她衣角乾巴巴道:「要是白白累了就好好休息。」
「不過你要是有了什麼心事記得和我說,你們人族之前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叫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眼眸半垂的白笙看著被拉住的衣角,抿唇不言。
或許,她要換一個思路。
另一邊
自從得知她回來后的許燼同往日點上一爐曼陀羅花香入睡,好繼續先前那一場糜亂纏夢。
連他都明白他病了,且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溪澗水流澹澹閱清潭的十里桃花林。
腳踝處系著紅繩鈴鐺的紅裙女子見他來了,灑金翠羽小扇遮臉,揚唇一笑:「師侄昨日不是剛來師叔這嗎,怎地今日又來了。」眉眼輕佻,又帶著渾然天成的嫵媚。
掌心抓得留下青月牙的許燼喉結滾動,又鬆開手:「想師叔,便來了。」
「哦,不知道師侄想的哪一樣。」白笙見他來了,一對塗抹著艷麗金粉豆蔻的腳趾纏上他的腿,訴說著誘惑。
許燼見到這張明明同師叔相似的臉,卻總是做出孟浪行徑的女人,眉間厭惡滋生,又因為這張臉從未會推開她。
閉上眼,再次睜開,眸間一片冷漠:「你不像她。」
「那你說說,我要怎麼做才像她。」「她」字咬得極重,說話時溫熱吐息如蘭灑落他臉頰,似隔靴撓癢。
「師叔沒有你輕佻,更不喜穿紅衣。」他連她的一舉一動都會仔細放在心上揣摩,才更厭惡連贗品都當不好的心魔。
「你的師叔是不喜歡穿紅衣,不代表不喜歡穿紅裙,反倒是師侄今日來尋師叔是有何事。」被他明晃晃地指出來,白笙才不情不願地收回腳,輕攏月瓣衣領。
「師侄想到許久未與師叔手談一場,有些技癢。」手談是假,想要見她為真,即便是贗品。
「好啊,既然是師侄要求,那我要白子。」
二人說是下棋,彼此的心從未落在棋局上。
執子落局的許燼看著垂睫端坐在他面前的女人,恍惚間以為真的是師叔,捏著黑子的手指不自覺用力。
白笙見他目露痴迷地盯著她,抬眸間帶著少女嬌嗔:「下棋要專心,難不成師侄連這點淺而易懂的道理都忘記了。」
或許是女人不說話的時候像極了她,許燼身子前傾,伸手撫摸上這張令他求而不得的臉,呢喃苦澀:「師叔可喜歡師侄。」
「若師叔不喜歡師侄,又怎會應了師侄之約。」女人非但不躲,還將臉湊近過去。
「那我和他相比,師叔更喜歡誰。」要是他好,為何不選他。
「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哪裡比得上師侄在師叔心裡半分重要,還是說,師侄連我們多年的情誼都不信。」
「我要是真有那麼好,師叔之前為何同我說那番話,難不成男人的貞潔就不重要了嗎。」這件就像是無法消滅的心魔反反覆復折磨著他。
他想要去質問她,又苦於沒有勇氣,只能日復一日地折磨自己。
「怎麼會,師叔之前那樣說,不過是不想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暴露太多,要不然師叔擔心師侄屆時空歡喜一場怎麼辦,難不成師侄不相信師叔對你的情意嗎,還是說師侄不相信你連那麼一個男人都比不上。」
接下來的一切,好像都是那麼地水到渠成,又帶著他壓抑的陰暗面。
好像只有在夢裡,他才敢對那人吐露出對她的畸形愛意,偏執佔有慾。
黃粱一夢有多美好,醒來后就有多殘忍。
小紫銀百葉爐內香煙燃盡,拂窗清風湧入內,捲起帷幄邊邊,吹散滿室石楠。
面帶酡紅的男人從打坐中轉醒,臉上沒有所謂的饜足,反倒是空虛居多。
醒來后的許燼看著空無一人的室內,回想到盤繞在他耳邊久久未散的撒旦之言,師叔與他附耳交肩時的甜言蜜語。
他明白,他有了心魔,否則他怎會看見師叔出現屋內。
香風浮動間,默認為現在還在夢境中的男人眼梢似沾了桃花瓣朝她伸手。
「師叔,可否渡我。」
「可是身體不適。」先前來到院中的白笙聽到屋內有聲響,遂推門入內。
誰料會見到一向穿衣嚴謹,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行為舉止端正得挑不出一絲錯的師侄正眸染春水的朝她走來。
一句「不適」才剛脫口而出,泛著櫻花薄粉的唇突然吻上她的唇,滾燙的手摟住她腰。
靈巧的舌頭帶著橫掃千軍的勢頭撬開舌尖,往裡攻城略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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